卫君出生没几天就被寄养在了老村长家。
据老村长说:“你母亲在生你时就已经难产去世了,过后没几天你父亲也离开了村子去外边闯荡,之后便了无音讯。”
老村长还给发了好人卡:“你父亲是一个好人,有责任心,绝不会做出抛家弃子的事。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一次,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你爷爷那一辈,在你父亲搬来村子时就已经是灵牌了。”
…
冰凉的感觉没过额头,代表着鳞片已经蔓延到这里,卫君恢复了许些力气,他挣扎起身,哆嗦着脚走进里屋找到一面小圆镜。
映在镜子上的那张脸与梦中一模一样,整张面孔扭曲,被黑色鳞片覆盖,再也见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肤色,诡异且恐怖,唯一差别便是卫君的双眼还保留着黑色瞳孔。
“回到家了也没有一点变化……”
他拿着镜子回到正厅坐下,呆呆的看着祭台,看着父亲的照片,心中充满了失落。
“是皮肤病吗,我会像梦中一样去考场……”
他想不下去了,无比难受,他曾经啃馒头度日,只为了能买一本资料,曾经死命的学,只为了能让学校免去学杂费,他把自己逼迫的像个疯子,除了睡觉就是学,这一切的付出就是为了想在高考时改变命运。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这副鬼样子还考什么!”他忍不住发泄般的喊了出来,捂着脸,憋着泪。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受人敬佩、冷静幽默的天之骄子,而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怪物,充满了无助、悲戚……
黑色鳞片没有因他的无助而暂停,还在无情的蔓延着。
而就在鳞片覆满头顶的一瞬间,异变发生,平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孩子,是爸爸对不住你。”
“谁!”正难受中,卫君脸色猛的一变,抬头四顾,但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正当他疑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的时候,那道男声又突然响起。
“孩子,我是你爸爸。”
声音出现的地方距离卫君很近,就在他身前两米处,那里是……祭台前!
“爸!”卫君内心如惊涛骇浪,眼睛瞪得浑圆,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强忍住心中的震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虚无中很快响起回应:“我现为灵魂,肉眼无法发觉。”
“灵魂!?”卫君大脑猛地一下差点宕机,下意识觉得这是有人在逗弄他。
虚无中传来一声轻叹:“是爸爸对不起你,孩子,把那六个灵牌取下,以天乾向北摆八卦方位,每个间隔半米,空天乾、地坤二位,之后我会一一告诉你。”
这时卫君终于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鳞片,小心忐忑又满怀期待的问道:“你能去掉我身上的鳞片吗?”
“可以。”
声音很坚定,这给了卫君巨大的希望,其实他并不确定对方所言真假,但现在这副鬼样子,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对方谋害的。
他毫不犹豫走向祭台,小心翼翼拿起那六块灵牌,石质的灵牌入手冰寒,甚至感到刺手。他小时候就很好奇,为什么别人家的灵牌都是木质的,而自家的却是石质。
拿起令牌,按对方所说的在地板上摆下八卦,空正北与正南两个方位,方才摆完,虚无中又传来那个声音。
“孩子,你到北方天乾位盘膝坐下。”
卫君不明所以,但既然选择了配合就只好按照对方的话做,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家族谱上有着一些人体穴位以及阴阳八卦的图解,他曾经还很好奇为何族谱上会记这些东西,现在隐隐觉得莫非是为今天所准备?
才在天乾位坐下,卫君就看到他眼前南方的地坤位也坐着一道模糊的人形气影。
卫君与这道气影跟那六块灵牌一起围成了一个圆,占据了八个方位,形成了完整的八卦。
“就是他自称是我爸吗?这世间难道真的有灵魂?”气影实在太模糊,差点都看不清这是个人形,卫君没有太多的亲情感受,只是内心无比震惊对方的形象。
此时,他脑子有些混乱,思想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多年形成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坐定,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对方身上传来。
“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声音如黄吕大钟,充满了昂然正气,话音刚落,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卫君衣角无风而起,六块灵牌突然震荡起来,并愈演愈烈。
“呯!呯!呯……”
连续的爆裂声,六块灵牌在卫君震惊的眼神中化为齑粉,并各自在原地留下一团迷蒙的白气,像鬼火一般,凭空漂浮!
气团出现之后,卫君身前靠近八卦中心的一圈又缓缓凝聚了四道暗淡的飘忽不定的气影,它们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尤其对方地坤位前那道气影最为清晰,像是一只狰狞的乌龟。
“玄武!在阴阳两仪与八卦位之间还有着四象圣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只是为何他身前的玄武如此清晰,玄武主北,不应该是在我这边的吗?”
没能深想,卫君又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似乎带着许些痛苦。
“天地玄黄,阴阳两极;乾动与下,坤润与上;六爻之所指,内外之所象……”
卫君发现,对方念诵的这些竟然在族谱上都能够找到,他内心有些倾向于相信对方的身份了,心情无法遏制的渐渐激动。
伴随着念诵,对方身上首先出现一道白柱连接着那清晰的玄武,而后六块灵牌化成的白气也在往玄武身上聚拢,把玄武气影凝聚得越发真实。
“去!”
就当灵牌化成的白气消失殆尽,玄武气影凝聚得仿佛一尊白玉雕像的时候,对方正好念诵完毕,突然遥指卫君心口大喝一声。
这狰狞的乌龟仿佛有灵智似的,抬头瞄了一眼卫君,嗅了嗅,然后就在半空中屁颠屁颠的像划水一样朝他心口游去,在这之间,其余三道稀薄的圣兽气影围绕在玄武身边翩翩起舞,仿佛在欢送。
卫君瞪大眼睛看着玄武小龟游近,满脑子猜测着后果,考虑要不要躲过去。
最终,他还是没有动弹,像个傻子一样瞪着个大眼珠子,天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太过震惊而丢了神,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十八年的世界观已然崩塌。
眼睁睁的看着小龟穿透肉体爬进自己的身体内,他感觉到有一股冰寒的气团在左胸盘旋,正当他觉得要完事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小龟把头探出胸口看了看对面的人影,努努嘴,眨巴了下眼睛。
“开!”对面的人影一声大喝,没有任何准备的卫君,只感觉有一把刀狠狠的刺向自己胸口。
“啊!!!”
他疼痛的惨叫出声,撕心裂肺!
疼!钻心的疼!撕裂心脏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灵魂出窍昏死过去。
那种感觉就像给心脏割开一道口子,让那只小龟趁着这道口子溜进心脏之内。
正当卫君濒临昏厥之际,突然一道金光自心中而起,如水中波澜浸染他全身的黑色鳞片,使鳞片刹那黄金,这金光仿佛一股暖流滋润身躯,让他浑身疼痛瞬间退去,精神抖擞。
此时,卫君全身闪烁着耀眼金光,宛如一尊金甲神人!
眨眼间,金光退去,身上鳞片恢复黑色状态,卫君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孩子,我已经将玄武魂传于你,静心凝神,感受那只魂的存在。”
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越了卫君的认知,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懵懂的按对方的话做,闭上眼,全心感受着心口这只小龟。
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心脏,在脑海中具现,只见心脏内部仿佛成了一个小空间,狰狞的小龟就静悄悄的趴在里面与心脏重叠,婴儿拳头大小,周身围绕着一层浓郁的白气,闭着眼睛像在沉睡。
“孩子,调动它身上的白气,由天龙升至仙台,聚双目,为灵眼。”
对方声音又响起来,天龙是脊椎,仙台是脑部,这些都是族谱上记载的东西,卫君并不陌生。
他尝试着用意念调动小乌龟身上的白气,却发现无法分割,只能像线团一样越扯越长,顿时恍然大悟的将白气像穿穿针引线一样由脊椎骨运至大脑,聚集在双眼之处。
双眼的白气越积越多,仿佛要冲破他的眼皮,使他情不自禁的睁开双眼,一道白光闪过,只感觉白气充溢而出,像隐形眼镜一样覆盖住他的眼睛,形成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膜。
此时他双眼白蒙一片,仅能看到一圈模糊黑瞳!
屋子里的圣兽已经消失,只有一道清晰的半透明人影昭示着刚才的事情真实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