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能对自己下手的,当是明化龙身边的下属,而做这样的事,应是为了排除异己。
而自己刚入厉王府,如何能成了明化龙眼中的异己?
思来想去,只有一点,自己的名字让他们产生了戒备。
而这戒备与敌对之意,对方不是很确定,又不能名目仗胆的进行,只能通过各种意外来使自己丧命。
如此小心行事,一则是厉王府内部已经剑拔弩张、气氛非常紧张,自己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有人想除去,竟然还需要制造意外;
二则是明化龙在厉王府内也不是至高无上,自己显然是被明化龙一方当成了对手,对方必除之而后快。
而厉王府内,能称为明化龙对手的,只有一个人!
君!
落!
羽!
问题出在自己的姓氏上,一切豁然开朗。
思想明白之后,君子风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既然已知道来者所为何事,他便自有办法应对。
当天晚上,他便连夜扎了个八尺高的草人,他不知道君落羽身高几何,但根据明化龙的身形,料想也不至有错。
扎好后,将自己的衣服包在草人身上,藏于床底,然后,安心睡去。
第二天,君子风借故伤口仍在愈合,窝在小屋里耐心拾掇稻草人。
先是给稻草人披上长袍,然后让那稻草人背对着屋门,两肩高耸。
赤狼趴在一边,慵懒地用尾巴蹭着君子风的裤腿。
正在此时,突然木门打开,一个少年迈步而入。
君子风措手不及,稻草人尙立在当场,君子风正在给他做装饰。
那少年吃了一惊,然而也就是转眼之间,少年的脸色回复正常,对门外的人道:“多谢大哥,我已经累了,想早点休息,就不劳烦大哥了。”
言毕,不等门外那人应答,便快速将屋门关上。
君子风不知道这少年为何替他掩饰,要不然,单单谎报病情、私造物品这两项罪名,足以让自己丧命。
然而,他的心中已经很难再相信任何人。
他依旧一言不发的收拾稻草人,任由那少年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
那少年看了君子风良久,见他不说话,便将目光转向赤狼。
毕竟,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浑身烈红的赤狼绝对是颠覆观念的存在。
君子风不曾料到的是,那少年竟大胆的摸了摸赤狼的皮毛。
君子风大惊:“小心!”
他知道赤狼对外人的排斥,虽说跟这少年素无瓜葛,但也不想惹是生非。
出乎他意料的是,赤狼竟了然无声,非常享受地被那少年抚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君子风悻悻道:“你最好小心点,它这次没咬你,不代表你下次也这么幸运!”
那少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如同初生的阳光洒在脸上,略带羞涩但是充满真诚。
他伸出手来,对君子风道:“我是林千行。”
君子风望了他一眼,眼中复杂的情感一闪而过,并没有同他握手:“君子风”。
林千行昨日方被押到厉王府,一路上辛苦无繁,倒也无事发生。
那两名小吏带他进入厉王府之后,便告辞回营。
林千行可以看得出来,明化龙对病千秋如此行事,大为恼火。
一直暗着脸,只是命人将林千行送入新兵营,择日开始厉王祭。
林千行见到君子风沉默不语,一直在收拾那稻草人,便道:“你扎稻草人做什么?”
君子风不答话,手中的工作并无丝毫停歇。
林千行自觉无趣,那房间不大,有两张木床,他便自寻了一张,躺下便休息起来。
一路的奔波辛苦,也确实使这少年心力交瘁。
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入睡。
叶引弓被勾魂爪刃击中的时候,他就被缚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他想大喊,他想警告叶引弓,然而,最后只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后来,从小吏口中,得知项顶天带着叶引弓逃离了龙吟山庄,他的心宽泛了一些。
现在,紧绷的神经一旦放下,他便忍不住的想到叶引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然无恙?
君子风看着沉睡的林千行,心中泛起繁芜的思绪。
从这少年身上,君子风想起自己在万兽宗的日子,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的他,宛若新生一般,对这世界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对任何人皆无防备。
那时的自己,只想给老赤狼报仇。
在他年幼的心里,老赤狼便如他的生母一般,抚养他,教他狩猎的技巧,虽然老赤狼不会说话,君子风却感到他对自己那股爱,如同对小赤狼一般真诚无私。
老赤狼跳下山崖那一刻,君子风的心中充满了愤恨,誓要给他报仇。
然而,与黄如海在一起生活的五年,却大大改变了他的想法。
如果说老赤狼填补的是他母亲的空缺,那么黄如海给他的便是父亲的严厉与仁慈。
他也渐渐地感觉到,黄如海心境的变化,每次誓师之后狩猎驯兽,黄如海总是告诫弟子,捕捉壮年驯兽,至于母兽和幼兽,必须放生不得下杀手。
五年时间,使他对黄如海的恨渐渐弥散,逐渐演变成对父亲一般的尊敬。
他知道,无论如何,他已经不可能向黄如海寻仇了。
黄如海教会他仁慈、宽恕以及善良,教会他信任他人。
这一切,都在慢慢地改变君子风,直到武奇岳毁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君子风双肩一阵颤抖,恨意上涌。
他折了一根稻草,在地上重重地写上“武奇岳”三个字。
然后,给这三个字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心中怒意稍减,这时,一个声音钻入耳中:“你也知道武奇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