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睢水河堤下亭子间。
晨雾濛濛间,芷兰独自一人走在去往距贾谊墓地不远处的路上。
远远的,就见距贾谊墓碑不远的亭子间里,早有一人站在那里,那人面朝着墓碑,背对着来路,双手背在身后,高挑挺拔的身材,服饰华美,身上总不离身的剑和箫……
芷兰在距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有一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须臾,就听到背对着她的那人清晰地唤她,却是刘武。
刘武:“寡人知道是你!寡人还知道,自打从长安回到梁国之后,你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来的。”
芷兰垂头答应了一声:“是的,大王。”紧接着又行礼:“芷兰拜见大王。”
刘武:“起来吧,我们之间不必多礼。”到了这会儿他才回过身来,看着她:“听说贾太傅最后的日子,是同你在一起的?”
芷兰抬起头来:“是。”
刘武像是问她,又像自言自语:“也不知太傅后来有没有怨恨过我父皇?”
芷兰想到贾谊临终的那些惨淡的光景,一时默然。
刘武:“幸亏在他最后的日子,身边还有你的陪伴。”
芷兰:“芷兰只是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并不能帮他什么。”
刘武微笑看她:“太傅最后那卷奏疏就是你帮他录写的,可有此事?”
芷兰垂首:“我不过帮他刻录。”
刘武:“如果没有你,太傅最后的这个重要的提议就无法到达天庭,怎么能说你没有帮他?你可知道,这篇奏疏对父皇,还有本王有多重要?!”
芷兰:“知道。就是因为那卷奏疏,陛下才让大王殿下来做了这个梁王。”
刘武:“不光如此,还扩大了梁地,将原来的二十余郡扩至现在的四十郡……这些,你芷兰功不可没,本王都记着呢!”
芷兰:“芷兰真的只是为了帮太傅实现最后的心愿,别无他图,不值得殿下挂怀。”
刘武轻叹一声:“你真是个难得的女子,可惜……”
芷兰闭了一下眼,暗自摇头:“芷兰多谢大王关照。”
刘武:“我还听说,你不光拜了贾太傅为师,你与寡人的皇弟怀王还认了姐弟,他管你叫姐姐,是吗?”
芷兰寂然一笑:“那是先王礼贤下士,总不肯在臣女面前端他王爷的架子,她称芷兰为姐姐,是他的平和礼谦,芷兰不敢高攀的。”
刘武笑了:“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你是侯爵之女,原本身份高贵,母后还认了你这个义女,父皇又封了你为夫人,你哪里有高攀之说。”
芷兰闻言正色道:“芷兰看重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太傅和先王对芷兰的情义。”
刘武:“没错,这世上最是情义无价。但无论如何,寡人还是要感谢芷兰曾经对皇弟和太傅的照顾,还有陪伴。”说着话,刘武竟朝芷兰微微一躬身,施了一礼。
芷兰受宠若惊,浅红了脸庞,拘促说:“大王殿下不必这样,此前所有种种,芷兰以为都是臣女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