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睢阳,城外修竹园旁边。
一手牵着马,马上搭着浑身透湿的婉兮,一路走,婉兮一路哇哇吐着腹中水……
同样浑身湿透的羊胜,牵着马拐进园中小径,不想却迎面遇上公孙诡。
公孙诡正急匆匆地往前赶路,一见是羊胜劈头就说:“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你!”等看到浑身湿透的羊胜竟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掉水里了?”
羊胜没有说话,只拿手指竖在唇上,随后便将像一床棉被一样倒伏在马上的婉兮指给他看。
公孙诡一眼看到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身子软软地搭在马上,似乎昏迷不醒的婉兮,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说:“人怎么样?还活着吗?”看到羊胜使劲地点头,不禁张大嘴巴,做出了一个“天哪”的口型,又小声对羊胜说:“你这是要把她弄到哪里去?”
羊胜小声对他耳语道:“总得先在这附近找个客舍安顿一下。”
公孙诡:“不送她回邹阳那里吗?”
羊胜伏在公孙诡耳边小声说:“刚上来人还清醒的时候问过了,说了,死都不要回邹阳那里去。”
公孙诡略加思忖:“也好,我帮你。”
6、睢阳,城郊的一处客舍。
卧塌上,婉兮脸色苍白地面朝里侧躺着。
公孙诡和羊胜二人背对着卧塌坐在那里。
二人面前烧着一盆火,正烤着湿衣与鞋袜……
公孙诡压低了声音:“我算看透了——这多年的交情,我在他们眼里,竟连一个小厮和丫头都不如。”
羊胜示意地指指卧塌上的婉兮,又说:“公孙兄别生气了,他们几个人我也早看出来,跟我们压根不是一路人,分道扬镳那是早晚的事……我们现在还是说说正事。”
公孙诡:“嗯,其实婉兮姑娘的孩子没了,本将军也很替她难过的,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该把所有的罪责都算在我头上啊!”
羊胜:“没错,归根到底,所有的错都应当算在那袁盎头上才对!”
公孙诡:“是的,全是那老家伙造下的孽!邹阳和婉兮他们要恨就该恨他才对!”
羊胜:“说起这事,还要怪那韩安国和邹阳他们,总在大王那里劝说搅和,把事情给耽搁了,不然,那袁盎早一命呜呼了!”
羊胜:“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尽早地除了袁盎那个祸害!”
这个时候,婉兮忽然从卧塌上坐了起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公孙诡立刻回过头来看着她:“你……”
婉兮:“是的,二位的话我刚才都听到了,要杀袁盎也算我一个!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公孙诡和羊胜二人对视了一眼,羊胜默默点了一下头。
公孙诡走到婉兮身边,坐下:“婉兮姑娘,你不恨我吧?”
婉兮朝他扫了一眼,咬了咬嘴唇,并不说话。
公孙诡:“对不起姑娘,我当时也只是想刺激一下那邹阳,不想让他阻止大王,可是没想到,他竟因此伤了你……”
婉兮横了他一眼:“我现在只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杀了那袁盎!”
羊胜此时也走过来:“婉兮姑娘,想要杀袁盎报仇机会有的是,只是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只有大家一起做这个事才有把握,不然你一个人去复仇等于驱羊向虎,根本不能成事不说,最终还会吃了他的亏。”
婉兮:“吃亏不吃亏的,我现在也顾不上,既是一起做,我只想知道,你们要我做什么?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羊胜:“姑娘别着急……”
7、睢阳。梁王宫同。
刘武坐在大殿之上,再次擦拭着他的那把宝剑。
公孙乘走进来:“大王,芷兰夫人求见!”
刘武半晌没有反应。
公孙乘:“大王……”
刘武皱着眉头,突然吼起来:“本王说了谁也不见,谁也不见!你难道聋了吗?”
公孙乘:“喏。”
刘武看着喏喏退去的公孙乘,一个人自言自语:“又是来向本王劝谏……不见!就是不见!”
须臾,突然又朝殿前喊了一声:“来人!”
公孙乘应声而到:“大王!”
刘武:“召公孙诡、羊胜……还有邹阳,立刻来见本王!”
公孙乘:“喏!”
8、睢阳。梁王宫外廊上。
王宫殿外廊檐下,长长的走廊上,芷兰与迎面而来的公孙诡和羊胜相遇。
公孙诡与羊胜二人一言不发地向芷兰行礼,芷兰视若无睹地从二人身边走过去。
公孙诡在与芷兰擦肩而过时,突然叫住她:“芷兰,听我一句话好吗?”
芷兰站住,却没有回头。
公孙诡:“我和羊胜马上就要去长安了!若我等此次计划落败,请转告邹阳,就说我本无意伤害他和婉兮,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向他道歉,求他宽恕。”说着将头重重垂下。
芷兰闻言转身:“你说你们就要去长安了?去干什么?”
公孙诡盯了她一眼:“无可奉告!”说毕兀自前行。
芷兰追着他喊:“千万不要去干傻事,会毁了大王和我们大家的!”
已经走出数步远的公孙诡,闻言闭了一下眼,嘴角遂抽出一丝冷笑。
9、睢阳。梁王宫外的台阶上。
芷兰心事重重地低头前行,同迎面走来的邹阳撞个满怀,二人站住,芷兰惊异地问:“邹阳兄?婉兮有消息了吗?”
邹阳行色匆匆地说:“先别说婉兮的事,大王急招我来,看样是要动手了!”
芷兰:“是的,公孙诡和羊胜两人也刚从这里过去!”
邹阳:“这两个小子,成不了好事!”
芷兰:“怎么办?”
邹阳略一思索:“无论如何要先阻止大王,不能让大王派他们在这个时候到长安去闯祸!”
芷兰:“大王是一国藩王,他的决定岂是你我能阻止得了的?”
邹阳:“……你现在快去找韩内史、叔兄、夫子……我尽量在宫里拖住他们……”
芷兰:“好的,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