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偏殿,景帝一个人伏在一些奏疏和简板上,陶青轻轻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身戎装的一位将领。
陶青小声在景帝耳边说:“陛下,派往赵国前线的兵士回来了。”
景帝从案子上抬起头来,怔了怔才道:“快说说,赵地的情况怎么样?”
将领单腿跪地:“回禀陛下,赵王刘遂坚守邯郸,郦寄率汉军久攻不下。”
景帝将手上的一卷函简扔在地上,骂道:“刘遂这个逆子!”
陶青:“陛下息怒!”
景帝:“先下去吧,派人再探!”
将领道:“诺!”
望着那将领出殿,景帝转又对陶青问道:“有其他几处叛军的消息吗?”
陶青:“回禀陛下:胶西王、胶东王、淄川王,三路叛军围攻齐都临淄,齐王率齐军坚守不出,也已经两个多了月……”
景帝:“颁诏:齐王刘将闾守城有功,朝廷将予以重赏。令栾布将军率军进逼,务使胶西、胶东和淄川三王退兵!”
陶青:“诺。”
景帝顿了一下才问道:“梁王那里,吴楚叛军还在攻城吗?”
陶青:“回陛下:叛军围睢阳城已近三月,派往睢阳城的兵士难以入城,只在外围打探得梁军伤亡惨重,城内天天都有百姓饿死,军队也几近箭尽粮绝,听说梁王和他手下的将领们也都在挨饿……”
景帝眉头紧锁着站起身来:“那……他还能挺得了多久?”
“估计……也没几天光景了!”
景帝望着殿前的天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那陶青说:“如果……梁王一旦挺不住怎么办?”
陶青跟着景帝的思路,也轻轻自语般道:“那……睢阳必定失守。”
景帝:“睢阳一旦失守,叛军不就长驱直入,奔长安而来了么?”说着一下子直起了身体,仿佛如临大敌。
陶青却仍是慢悠悠道:“不是还有周亚夫么?”
景帝倏地回头望着他:“你是说……”
陶青:“周亚夫三十万朝廷大军就在睢阳附近,等到梁王箭尽粮绝,叛军破城而入,周亚夫正好将叛军……”他没有往下说,只是做了一个包抄的动作。
景帝看着他点点头,倏忽又将眉头锁起来:“可是睢阳一旦失守,那梁王怎么样?”
陶青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梁王恐怕就难保了!”
景帝:“真要那样,太后那里又怎么办?”
陶青:“陛下,请恕臣真言!”
景帝:“你说。”
陶青:“如今国难当头,陛下和朝廷的安危重于一切!”
景帝:“话虽是这样说……”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长嘘道:“还是让周亚夫早些发兵吧。”
陶青:“陛下,臣还有一言……”
景帝:“说!”
陶青拱手:“请陛下先恕臣无罪。”
景帝皱了皱眉头:“好了,你快说吧,朕恕了你。”
陶青:“陛下,那梁王虽说是陛下的亲弟弟,可细数起来,这些向朝廷发兵造反的逆贼中间,又哪一个不是陛下的至亲骨肉?臣以为陛下大可利用眼下吴楚叛军的实力借力打力,以将梁国的强势削弱怠尽,否则,以梁国的势头,假以时日,谁能担保那梁王不会成为第二个刘濞?”
景帝闻言脸色一紧,遂掩饰地转过身去:“那……就让梁王再坚持几天?”
陶青拱手:“陛下英明!”
景帝皱着眉又转过身来:“可是,万一睢阳失守,梁王有个什么好歹……朕怎么向太后交待!”
陶青:“陛下请以天下长久之治为重,不可存妇人之仁。”
景帝长长地叹息一声:“唉……就让他刘武为大汉天下再多坚守几日!生死存亡全看天意了!”
陶青:“陛下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