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安,御使衙门门前。
芷兰一身男装打扮朝御使衙门口走来,被一衙役拦住:“哎,找谁呢?这里可是御使衙门,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芷兰:“晁大夫在吗?我是他表弟,是专程来找他的。”
衙役:“你找晁大夫?你是什么人?”
芷兰:“我是他的家人。”
衙役:“家人?请问您从哪里来?”
芷兰稍加思索:“我……从颖川来。”
衙役:“颖川?”
芷兰:“没错,是从他老家来。”
衙役半信半疑地打量他:“您稍等,容咱进去通报一声。”
芷兰:“好吧。”
须臾,晁错迎了出来,见了一身男装打扮的芷兰愣了一下。
晁错:“噢,原来是表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吗?”
芷兰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身上衣服:“表兄,表弟专程从老家看望你来了!”
晁错:“快进来吧!”
2、长安,御使衙门内。
晁错跟芷兰说着话,二人一起走进衙门。晁错又将芷兰让进侧室,并招呼衙役沏茶。
二人在一张几案前坐定,芷兰接过衙役奉上的茶水,摆弄着手中的茶碗,盯了一眼晁错。
晁错也在观察着她:“表妹,你一定找我有事吧?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这还是第一次到为兄的御使衙门里来找我。说吧,到底什么事?”
芷兰:“表兄,我知道你很忙,如果不是极重要的事,芷兰不会来打扰你的。”
晁错:“什么事,快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去见皇上。”
芷兰朝晁错紧紧盯着,又朝四处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表兄,你快逃吧,有人要杀你!”
晁错脸上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这个我知道的,不就是刘濞他们那些反贼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诛杀我吗?”
芷兰:“不光是他们。”
晁错:“还有谁?”
芷兰:“还是朝廷里的大臣们。”
晁错眼珠转了转,沉思了一下才说:“这个嘛,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说实话,自皇上登基以来,我一直在皇上身边,着实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早惦记着要杀我了,而且他们是谁,我都猜得到,是窦婴吧?”
芷兰摇摇头,没有说话。
晁错想了想:“是袁盎?对,一定是袁盎那个势利小人!”
芷兰拿眼睛逼着他:“如果这个要杀你的人是皇上自己呢?”
晃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皇上?”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皇上一向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他怎么可能会杀我?!”
芷兰眯着眼,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晁错:“表兄,你仔细想想,自从吴楚七国传来叛乱的消息之后,皇上对你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晁错抬起眼帘望着半空,脸上掠过一丝阴暗,半晌才说:“似乎……有一点改变,常言伴君如伴虎,皇上不可能对我一直都坚信不疑,早晚有一点不认可不相信也是有的,但他不至于会杀了我吧?”
芷兰:“如果……我说如果……是真的呢?”
晁错:“你是说,皇上真的会杀我?”
芷兰反问:“如果是呢?”
晁错笑了:“表妹,你这些消息都从哪里听来的?我天天守在皇上身边,都没有觉察出皇上有要杀我的意思,你怎么就知道了?不会只是你的猜测吧?”
芷兰咬了咬自己的牙齿,眼睛里竟然涌出了泪水:“表兄,你这个人……太较真,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你难道不记得有句话——帅才不敌帝王术啊!”
晁错仍然笑着:“看你说的,皇上要杀一个大臣,总不能说杀就杀,总得有些理由,有些预兆吧?总不致于什么话都不说,突然之间就把一个人给杀了吧?”
芷兰摇头:“表兄,我知道我一时无法说服你,可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
晁错:“错天天守在皇上身边,皇上是不是要杀我,本兄总比芷兰更能感觉到的吧?”
芷兰急了:“表兄,有句话叫灯下黑,表兄不会不知道吧?”
晁错的脸沉了下来,他开始认真地将皇上最近对他的所有言语行为回想一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惶恐,竟不知不觉,有一层冷汗从脸上浸出来。
芷兰紧盯着他的表情,直到这时才开口劝道:“表兄,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拐不过这个弯儿来,可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昨天已经连夜派人回梁国搬救兵了,希望他们能早些回来,在一旁劝说皇上,现在,表兄,你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要等到那一天,朝廷突然对你下手……”
晁错没等她说下去,就举手制止了她:“不!”他说着突然眼睛红红地站起来:“我绝不离开!”
芷兰急赤白脸:“表兄!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想想吧?”
晁错:“不瞒你说表妹,我家老太爷来过了,劝我,因为我没有听他的,昨儿老家来人报信,说老人家回家已经自尽了!丧事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回去料理。”说着话,晁错的头垂了下来。
芷兰:“天哪,表兄!你怎么能这样?老人家怎么会这样?”
晁错:“所以,表妹,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真心地来劝我,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也是我晁错命该如此,古往今来,多少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死于君王刀下的忠臣良将,多少年以后,人们才真正理解他,重新记起他,今天,轮到我晁错了!我可以向世人坦白地说:我愿意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我晁错这一生一世忠于大汉忠于皇上,宁可君王负我,我决不负君王!就算皇上真的杀了我,我晁错也算死得其所,为了大汉朝的天下更强大更稳固,我晁错决不姑息我自己这颗脑袋!”
芷兰的眼泪流下来:“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