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慕容珩总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眼前那弯成两道月牙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光芒在闪烁。
“阿姆斯特朗式阿姆斯特朗回旋炮。”她答得淡定,他听的头晕,不光他头晕,一旁的相思也听得头晕。
怪词儿……着实是怪词儿……
“你只管做便是。”说着,火如歌一牵相思的手远远的走开。
挺着五个月的肚子,站久了还真有点累。
眼瞅着火如歌拉着相思走开,慕容珩盯着那黑白分明的图纸直皱眉。
尽管她一口咬定这东西是什么“阿姆斯特朗式阿姆斯特朗回旋炮,可在他看来,这东西无论如何都绝对登不得台面。”
虽是这样想着,慕容珩却还是动手了。
众人眼巴巴的望着他,从一个光秃秃的雪柱子到两颗滑溜溜的雪球,完全不晓得他到底要做什么。包括擂台主持和那些坐在长木案后的裁判也纷纷伸长了脖子,似是想要将他做的物件看清楚。
无奈,火如歌的图纸太抽象,这些小老百姓哪里会知道“阿姆斯特朗式阿姆斯特朗回旋炮”是个什么鬼东西。然而就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突然下起了雪。起初,雪并不大,一片片打着旋儿,缓缓的飘落,可雪花落着落着,其势头竟逐渐变得汹涌起来,遮蔽了视线,阻碍了行动。
眼瞅着这雪是越下越大,比赛是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了。除了慕容珩,其余人尽皆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悻悻做鸟兽散。人群聚集快,分散的也快,没过多长时间,宽阔的场地中便仅剩下慕容珩、火如歌以及始终跟在她身边的侍婢相思。
“真可惜。”仰头望向漫天飞舞、遮云蔽日的雪片,火如歌红唇微动,发出一声仿佛梦呓般的轻吟。口中带着淡淡的惋惜之意,可唇边却始终凝结着一抹浅笑,宛如这冰天雪地中绽放的一朵冰花,璀璨夺目、深入人心。
“你这傻瓜,没想到你还真的做了……”忽而从天空收回目光,火如歌偏偏头看向慕容珩,雪花落在她长而浓密的卷翘睫毛上,结成一层或透明或洁白的冰霜,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几近透明。
视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慕容珩耸肩,两手摊在身体两侧,由菲薄的唇畔间呼出一口热气。热气在遭遇外界低温的一瞬凝结成了半透明的珍珠白,在两人中间飘散成一抹薄如蝉翼的雾,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气氛。
自觉挪开目光数起方才人们离开时在地面匆匆留下的纷乱的脚印,相思数的起劲。
“雪大了,冻坏了身子就糟了,回去可好?”捧住她的脸,他声音低沉且温柔。像叮咚滴落的泉,在心湖内溅出一片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推开,撩拨心脏的内壁。
握住他的手,火如歌没有出声,身子却随他一同动了起来。
这日过后,靖王再没回过靖王府,而是在镇国公将军府内长住了下来。而靖王妃也忙于养胎无暇顾及他的无赖行径,从冬天到春天,越过了一整个季节。
四月初春,火如歌已经怀胎八个月,伴随着孕期的不断向后推延,她的情绪正在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坏更糟糕,以至于慕容珩终于没有胆子再赖在她房内不走了。
他已经被她从榻上赶到了踏脚垫上,更从踏脚垫一路赶到了门口。而就在怀有身孕的火如歌进入第八个月时,他十分自觉的自己开门退了出去,为的是将良好的夫妻关系继续维持下去。免得孩子还没生出来,自己先被孩子的娘给休了。
瞅着自家主子沦落到独守空房的地步,分别守在慕容珩与火如歌门外的展风与相思在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双双叹出了一口气。
主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就在慕容珩独守空房的第二日,由宫内送来了一封喜帖,原来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火如歌身上时,皇帝的婚期已经确定了。
皇上大婚,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到时将大赦天下,举国共欢。
看着喜帖上女方的名字,慕容珩皱了皱眉。
虽不是个陌生的字眼,可现在看去,难免会觉得有些突然。
毕竟在他与火如歌的眼里,慕容齐始终还是个少年。
而今,那个曾经追随在他身后喊着“二哥”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不仅在那张只属于帝王的黄金龙椅上坐的十全九稳,更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个大大咧咧的六弟,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皇帝,已经不会再需要他了。
心念所及,慕容珩修长的手指抚着红的宛如火焰般的喜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
欣慰之余,他不禁朝着左方偏了偏头,隔壁是火如歌的厢房,喜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到,还真会挑日子,六月初九。
如是想着,慕容珩勾勾唇,心想这日子的确不赖,不仅是黄道吉日更是宜嫁娶的天作良辰,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是生完还是没生完。
前阵子大夫给看了诊,说是这个月中到下个月初怕是就会生,让随时准备着。想想也是,就火如歌那一天比一天暴躁一天比一天更难琢磨的脾气,是要生了。
只是不知道是男胎还是个女胎,要说他自己,当然希望是个女儿,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他固然好奇,好奇自己上辈子的情人会是个什么样子。女儿好,至少他有机会能教教她什么叫做温柔如水,嗯……到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娘带孩子,指不定带出个火如歌二号……光是想想就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思绪翻飞,这边慕容珩正对着窗棂上的菱形格子花纹对未来进行着规划。隔壁,挺着肚子坐在榻上的火如歌正对着自己的肚子扇扇子。
不知为何,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快,刚一入夏,她便觉得热气逼人。或许是因为越来越大的肚子导致她荷尔蒙分泌失调的缘故,总而言之,她现在只觉得夏天真是个让人不快的季节。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啊?我真想进去把你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