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除了考取功名之外,天启国的广大少年少女们还多出了一条谋生计的道路,那便是进入靖王府当下人。
火如歌吼完了,吼爽了,肚子前方趴着的两颗脑袋非但没有挪开,甚至还有新人加入。
“云中阙,你怎么也来凑热闹?”只觉太阳穴猛的突突一跳,火如歌杏目瞪圆,眼瞅着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张牙舞爪。
“关心你,一旦哪天你和那家伙闹翻了,我还有机会。”无视于她惊怒的目光,云中阙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坏笑,只是他的眼底最深处,始终温软。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强压下胸口澎湃的怒火,火如歌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不待她话音落定,慕容珩倒十分配合的吆喝起来:“都出去,莫要妨碍了我夫人养胎!”
“你也滚粗!”她毫不客气的怒喝。
“夫人,我要保护你……”咧嘴一笑,慕容珩鲜有的积极。
“看我的口型,滚粗!”
就这样,三个大男人硬生生的被火如歌连轰带赶打出了房,靖王府内终于又恢复一片安静。可就算被赶了出来,三个男人中的两个却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一个跳上了房顶,一个粘在了门口,而剩下的那一个,则碍于其九五之尊的地位根本拉不下脸,无法跟着那两人胡闹。
听着从头顶和门外两处地方传来的细微声响,火如歌突然想起了曾经的镇国公将军府。
那里虽不是她正牌的娘家,可与现在的靖王府相比起来,那里可真能算得上是清幽的养胎宝地了。
如是想着,火如歌伸手招呼来了侍婢相思,那侍婢与曾经跟随在她身边的凝儿一般大小。许是因为这侍婢是慕容珩由暗部抽调过来的丫头,无论是行事还是反应上都少了几许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本应拥有的灵性,反倒多了几分历经风雨的成熟。
“镇国公将军府可是荒废至今?”
“回主子的话,火家叛乱后便始终废弃。”相思的声音与普通姑娘不同,总显得有些低哑。她说着,忽而抬起目光,其中有一丝惊异飞掠而过。“主子您是想……”
闻言,火如歌挑挑眉,扁唇朝门口和头顶的位置分别努了努嘴:“有那两个家伙在,我这胎早晚得养成怪胎!”
眉心一跳,相思的神色忽而古怪的扭动了一下。
早就对王妃特立独行的想法和言语有所耳闻,今日亲耳听起来,总觉得外界传言还是欠了那么一点点的火候。
王妃想搬回将军府养胎,这可是个天大的事儿,是告诉王爷呢还是不告诉王爷呢……
侍婢相思杵在原地陷入纠结中,火如歌看向她的唇角也在一分分向上缓缓勾起。
纠结吧,人生在世纠结着纠结着就习惯了!
她才不怕被慕容珩知道自己的打算,说到底,这个孩子,才最重要。
手指抚上小腹,火如歌脸上径自沉淀出一丝温存和柔软。
她不曾感受过的,不曾拥有过的,如今她要全部给予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至于慕容珩,还是哪凉快哪呆着,找个地方洗洗睡吧。
就在火如歌敲定了自己的想法时,门外的慕容珩也郑重做出了一个决定。因此,当晚靖王府内有多条快的看不清数量的黑影进进出出,来去往复,他们出门的方向和路线虽是各不相同,可最终的目的地都是那个早已杂草遍地、灌木横生的镇国公将军府。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不短,足够将一座废弃了半年之久的宅子收拾干净,虽不至于重新翻修、精致装潢,住上几个人还是毫无压力的。
更何况,火如歌就一人,顶多带个侍婢,国公府那么大,都能当度假村使了,两个人绝对是小意思。
靖王府,展风瞅着正悠闲喝茶的慕容珩皱眉头。
连续一个月整夜整夜往那国公府跑,暗部的兄弟们一个个黑白颠倒的快要神经衰弱了。白天个个都疲乏无力四肢酸软,一到晚上甚至比蝙蝠都精神!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心痛归心痛,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这样想着的展风目光一定,张口:“主子,将王妃一人放在国公府,当真没问题么?”
“随她去。”摸了摸光洁如新的下巴,靖王勾唇。
展风望天。
前些日子一直赖在王妃房里的人如今怎么这么轻易就遂了那位女主子的意?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将手中泛黄发旧,页脚卷边的兵书翻过一页,慕容珩神色悠闲,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前些日子丢的屏风若是找不到便罢。”
突如其来的话题令望天的展风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回神应声:“是……多谢主子体恤。”
还有南洋珐琅瓷的花瓶,江南丽坊的云锦缎面双人被,中州鲁福的黄花梨千工床,还有那些个数不上数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您千叮咛万嘱咐连夜从自家送去国公府的!
眼瞅着自家宅子就要被家主一件件掏空败光,展风心里这个怄。不光怄,还要陪着王爷做戏,总而言之,主子的宗旨是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损失的讨好主子的女人。
想到这里,展风一时间更是感慨万千。
说起女人这东西,主子可是没少见,火辣的、妖娆的、娇媚的、柔弱的、侠气的、风尘的,什么样的没见过,也没见他如此倒贴过……倒是以前先帝在位时,有人想巴结主子,送了各式各样的绝色美人来,一个个都是从头发丝儿包装到脚趾甲的,主子倒好,连看都没看一眼,愣是将人家整整三十八个美人用马车载了直接送去乱葬岗活埋了。事后还故作不经意的将这件事于国宴之上当笑话一样讲给宴席上的二十八名大员听,硬是将其中一人听出了心肌梗塞,险些一命呜呼。
从那以后,靖王那响亮亮的名号算是正式打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事实的真相自然也就窜了味儿,变了形儿,最后落得个“荒淫无道,罄竹难书”的恶名。
展风自小被慕容珩捡回宫,对慕容珩是绝对忠诚,这也是他成为贴身护卫的原因。十多年过来,直到慕容珩与火如歌相遇之前,他都始终觉得,以他家主子这样的冷硬性子,除了圣上指婚这一条路外,恐怕是不会有哪个女子肯冒险主动嫁给他为妃了。当时在京城内更有传言,靖王命中带煞,乃是天煞孤星转世而生,出生不久便克死了母妃,紧接着克死了那位将他带至少年的奶娘,后宫之中的兄弟姐妹尽皆视他为狼为虎,只有一位冷宫囚妃的儿子才敢接近他,而这个囚妃的儿子,便是当今的天启新帝慕容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