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监内登记完会见信息,方山已经没有心情在过节了,中午的葱爆牛肉吃不下去,这次自己出事的主要原因他一直在思考,今天似乎才有些清楚。表面上看是自己购买第二套房产导致资金紧张,在房地产整体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几年的消耗导致资金链断裂,负债累累,但实质上自己在作出决定前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后果,只是家里人的步步紧逼才迫使自己冒进。
由近及远的来说,首先是妻子丹丹,刚买了车后又以丹丹的名义买了一套房子,自己手中还有二十来万周转,但是丹丹一再的跳槽,考试转行,买房子不用说,其他家里的开支基本上都时方山一人在承担,在消费理念上还一再强调方山小气,争吵不断,家务也没人做,方山回到家里就是心凉,想起自己以一次炒房一人独自站了一天的味道,方山觉得只有负债一些才能让丹丹明白一些什么叫做生活压力。在后面房产形势突变时,丹丹没有收入,也没有积蓄,方山支撑不住不仅辞掉了工作,还在绝望之中耗尽了最后一点储备。
然后再说父母,从小到大的争吵让方山星性格上有很多的缺失,不仅不愿意在家里呆,而且母亲脾气暴躁什么事情都训斥不断,所以方山有什么事情也都自己扛,从不跟家里讲,讲了也得不到什么帮助。父亲母亲从小就呆在小山村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以为只要读书出来在大城市就有钞票大把,根本不会考虑到外面还要交房租、吃饭,结婚要买房子,小孩子出生奶粉以及后面上学。在自己刚毕业才一千多块时父亲就以家里赶情没钱找方山要过钱,后来弟弟妻子生病、母亲生病也找方山要过钱,每年过年方山也是将身上掏光留给家里。
第二年尽管方山让家里贷款还着利息,但家里还是打电话再要两万给弟弟买运输车,方山实在没钱没有借,结果还换来一大顿数落。买房子没让家里出一分钱,但是临到结婚母亲还是一句话找方山要钱才给办婚礼,父亲也是一句“你结婚还要出钱”让方山至今心意尤寒,最后在舅妈、姑姑的劝说下才出了两万,但在结婚前夜方山听见母亲在楼下见人就责备的说儿子逼着自己出钱,听的方山一人躲在楼上流眼泪,只有让自己身上没有一分钱家里才会停止找自己要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在自己与家人的情感纠缠中还不能自拔时,方山读到一句话:“很多时候,当生活、爱情、事业给我们设置了一道道障碍时,以为自己输给了生活,输给了爱情,输给了事业,其实不过是输给了自己而已,输给了那个内心焦躁、忧虑、畏怯的自己”
回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痛苦经历,其实家人固然有他们的原因,但是在决策的时候完全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多考虑一些,自己是要多给家人一些关爱,但是自己也有压力,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面对自己不能给予满足时,完全可以说出实情来拒绝家人的要求,也没有必要为了面子甚至冒险,因为风险还是要自己去承担。生活上的不如意因为内心的忧虑、不安全感;爱情上的被动因为内心的畏怯,关键问题上不敢坚持原则;事业上的失败更是因为内心的焦躁,不懂得循序渐进,急于求成。
在入监队,方山也见识许多人物,潘组长不用说了,点名姚护监是原来海洋学院的,贷款两亿多还不了;组内周总是海宁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会见时旁边都是高官秘书、以及监狱长,在他们身上方山发现了一种特质,那就是同陈总一样随和谦逊、没有脾气,做事情不冒失,注重人情味,从来不耍小聪明。这些问题方山以前一直没想过,而这次惨痛的经历、人情的冷暖才让他一下考虑了很多,这也算是应了那句“通则痛,不痛则不通”。
最近《都挺好》,里面的明玉在家庭扭曲的环境中有了许多痛苦的经历,固执偏激、没有人情味是给他人的第一感觉,这一点以前老婆丹丹也是经常说他,但是内心深处他们何尝不是渴望有一处寄放心灵的港湾。明玉遇到师父蒙总,逐步成长起来,而方山也有幸遇到陈总,带他历练、让他成长,犯错了陈总替他挡着,经验不足陈总给他点化,就算是自己离开陈总一年多了,自己出事被派出所抓了,陈总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为他求情,这份情这辈子是还不完了。
本来有陈总的规划,方山的拼劲、闯劲,他讲将会有一番远大的前程,但是方山一是意志不够坚定在家庭的纠葛中出不来,二是年轻气盛受不了挫折,一点委屈就把自己惯坏了,以至于自毁前路,落到悲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