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晔呆呆地望着窗外,竟想白泽想的有些出神。三七伏在白晔的腿上,伸起头打了个哈欠后又伏了下去。
碧清一有鸡腿吃就六亲不认,也顾不得白晔如何,自己吃得倒是甚香。
叶岑用手在白晔眼前晃了晃,将他从虚无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啊,怎么了?怎么了?”
白晔呆呆地问叶岑。
叶岑笑了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白晔一手托腮,用手指在杯沿绕了几圈。
“也没什么。”
叶岑弹了弹他的脑门。
“你啊,八成是想白泽了。”
白晔被他戳中了心事,长叹一口。
“是啊。是想他了。走了都好几天了。”
叶岑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白晔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顺着视线下移,是个半人高的孩子。他将靛蓝色的布包斜系在背上。手里还捏着一朵米白色的花朵,和白晔的衣服特别配。他扬了扬手中的花朵,对着白晔道:
“呐,刚开的千年雪莲,送给你的。”
白晔走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接过被他捏的有些蔫的千年雪莲,从架子上取了一个盒子,将它小心的放在了里面。最后将它放在了架子的最顶端。
这花一看就是被白泽一路紧捏着过来的。
碧清用油纸包了个鸡腿递给了白泽。
白泽接过了鸡腿,笑着朝他道了谢。
“晚上请你吃千金楼,算我碧清给你接风洗尘。”
白泽笑着嗯了一声,眼睛弯成了月牙。
何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一进门就坐在了白晔刚坐的位置上,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啊,真舒服。”
何骞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
叶岑轻轻踹了何骞一脚,没好气地问:
“来我这儿喝茶?”
何骞如同姑娘一般,拉了拉叶岑的袖子,嗲里嗲气地说:“哎哟,公子,你别这么着急嘛。”
叶岑猛的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掌。
“好好说话。”
何骞立马放开了叶岑的袖子捂住脑袋。
“啊,下手好重啊。”
“说吧,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姜子期的小妾死了。”
叶岑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王氏。”何骞望着叶岑,见他脸上从事不关己的冷漠逐渐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想从叶岑脸上看到更多更浓厚的惊讶神情,于是又接着道:“是以前春满楼响当当的头牌艺妓王氏。”
叶岑听了他这一番话后,面无表情。何骞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预期的效果,似乎有些失望。
白泽有些好奇地问道:
“王氏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姜子期杀死?”
何骞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白泽:
“小毛孩你认识姜子期?”
白泽点了点头,一脸天真。
“是啊。不就是那个粉衣变态嘛。”
这一番言论不由引得三人发笑。
粉衣变态这四个字,简直精辟。言简意赅的概括了姜子期的种种。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精,啊不,是小神兽。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
白泽无奈的挠了挠头,看着他们几人如此,自己却是一头雾水。
何骞揉了揉白泽顺溜的头发。
“我们没在笑你,是在笑那个粉衣变态。”
白晔:“哈哈哈,白泽你实在是太精辟了。”
白泽挠了挠头:“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啊。”
何骞笑得肚子有些发疼,捂着肚子摆手道:
“不行了不行了。还是说正经事情吧。你们都知道,王氏是我春满楼的人。不知怎的数月前被姜子期看中,娶了回去,实在没办法栾羽才替了她的位置,接着刺探情报。这姜子期不知发的什么疯,把她给弄死了。我时常想着,姜子期能翻出什么浪来?也从没让王氏传递过什么情报。但是吧…”
叶岑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难以忍受,于是又拍了他一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何骞被他打的眼泪都出来了。
“哇,你也太狠了吧。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求求你别再打我的头了。但是王氏死的那天,全城巡查的侍卫看到有暗卫蹲坐在蘅芜院上面,也不知道是谁派去的。”
叶岑摇了摇头。
“谁没事会派人盯着那个变态啊,真是无聊至极。”
何骞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他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比我还风流。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白晔笑着说:
“你要是被花沾了身,估计得被青萝姑娘扒了皮。你可得想清楚了。别到时候有命风流,却没脸见人。”
“啊,小白,怎么连你也这样?”
“什么样的变态会去盯着一个变态?为什么姜子期好端端的要杀了王氏这么一个宠妾?”
白晔给叶岑倒了杯茶递给他,说:
“住进蘅芜院的,果真是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小白,你这话说的有些可怕,什么叫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莫非蘅芜院闹鬼?”
“并不是。只不过住进蘅芜院的人,的确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仆人也总是换新的。”
叶岑听了他这一番话,心里想着平日里是不是对这个纨绔公子姜子期关心的太少了。他说不定和何骞一样,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奇妙了。
“他喜欢杀人?”白泽问道。
叶岑摇了摇头,说:
“不,有可能是那些个死了的人都撞见了姜子期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天我在街上晃悠的时候,还看见姜子期的宝贝表妹姜珊,急匆匆地朝丞相府的方向去了。她常常给姜子期擦屁股,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她是去找谁的。”
“那后来呢,她出来了吗?”叶岑问。
何骞摇了摇头。
“我也不闲,晃一会儿就回去了。”
叶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事情真是一波接着一波。他们的葫芦里,又要开始卖药了。”
何骞一拍大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那日巡城的侍卫看到蘅芜院上有暗卫。不知道是谁派去的。”
叶岑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没闲心思派人去看着那个变态。就算他真是头狼,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碧清一直在吃鸡腿,丝毫不想理会他们。对于他而言,美食以外的地方都是他乡。
白晔摸着三七舒适的毛发,说:“谁都说不准的事情,还是小心点为好,免得一语成谶。”
何骞开心的想去搂白晔。
“还是小白你细心些。”
他话音刚落,伸出的手还在半空中停留,却被叶岑一把揪住领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粉衣变态我会派人去监视的,要是何公子没什么事情的话,是不是该走了?”
叶岑盯着他,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何骞见他这样立马认怂。
“我说还不行嘛,说还不行嘛。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怕你待会儿一个不开心就把我给扔出去喽。”
手一松,何骞平安落地。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觉得自己还是实实在在的活着,往外长吁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远山寺的和尚来过我们这儿,说他们的住持又偷偷溜下山了。现在远山寺是几个方丈合力在管理,还不至于一团糟。他们希望我们能帮忙找一下他们的住持。”
叶岑见他如此识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咕噜噜噜…”
不合时宜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响起,打破了原有的气氛环境,转而有些轻松起来。
“我饿了。”
白泽眨巴着眼睛望着白晔。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去千金楼大吃一顿吧。”
碧清听见“千金楼”三个字,立马从鸡腿的世界中挣脱出来。
“刚才家主说的可是千金楼吗?”
何骞弹了弹碧清的脑门。
“别总是知道吃鸡腿,你也该关心起别的事情来了。”
碧清撇了撇嘴,不想理何骞,径自绕过他牵起了白泽的手。
“说好的要请你吃的。走吧。”
白泽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话卡在他喉咙里了一般,他咬了咬唇,想想还是说吧。
“碧清你有钱吗?”
碧清笑着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大大的荷包,上面还绣着兰花。他缓慢拉开荷包,里面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那银子反射的光芒,都比不上白泽如今眼里散发出来的光。
“哇,可以吃好多鸡腿喽。”
白泽兴奋地搓着小手手。
碧清假装帮他擦了擦口水。
“收一收,收一收。口水都掉下来了。”
白泽以为真的有口水,还特地在碧清的衣服上蹭了蹭。
碧清还以为这是白泽跟他关系好的表现。
夕阳西斜,金光散落。
长街的樱花谢的七七八八,只有零星点点挂在树上,摇摇欲坠。店家们都将这粉色的礼赞收集起来,堆在了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