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亡灵并不会感觉寒冷,但风雪还是减缓了它们的速度。
最后他们达到了隧道大门之前。在冰雪厚厚的覆盖下,阿尔萨斯没能一下辨认出门庭的所在,但阿努巴拉克停住了脚步,这个有八条腿的生物立起身来,伸展开两条腿指向前方。
石柱弯若镰刀向上矗起,阿尔萨斯觉得那样子就像是昆虫的肢腿。
石柱顶端两相连接,形成一个隧道的形状。他往前看去,看清了甬道的大门,上方刻饰着一只巨大的蜘蛛。
阿尔萨斯有点反感地撇撇嘴,但接下来他想起暴风城中四布的雕塑。这当中真的就有多大差别吗?
看起来,这“隧道”的入口和大门后面通向一座冰山的深处。
阿尔萨斯瞟了一眼阿努巴拉克沉默而巨大的身影,在这转瞬之间,他联想到了蜘蛛和苍蝇,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面对些什么。
“看啊,这入口后面曾经是一个强大而古老的王国。”阿努巴拉克说道。
“我曾经是这里的主宰,统治着这里的一切,任何人都得俯首听命。然而现在我忠于巫妖王,保护他就是我的职责。”
阿尔萨斯一时间想起了那时候他对瘟疫的出离愤怒;他对复仇炽烈的渴望……还有当霜之哀伤落下之时他父王眼中的神情。
“真是事过境迁啊。”他低声说。
“可过去根本不值得怀念。”阿尔萨斯朝向这个古怪的盟友冷冷一笑。
“我们走吧。”
阿尔萨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诺森德冰封的地表之下那个,古老而潜藏致命危险的尼鲁布王国中走了多久。
当他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一头扑进亮光,就像被丢在阳光下的蝙蝠一样眨着眼睛的时候,阿尔萨斯心中只盼望一件事。
那就是希望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来这了;
很明显尼鲁布古王国曾是个美丽的地方。
阿尔萨斯对这地方的印象早已经模糊,虽然前世也来过这里,但早已记不清了。
但眼前的景象却依然美丽。
蓝色和紫色的涂绘鲜艳生动令人难忘,错综复杂的几何图案标识出不同的房间和通道。
这些美丽一如旧日,然而就像是一朵被保藏起来的玫瑰;尽管看起来仍然可爱,却早已经失去了生命。
他们漫步前行,空气中飘散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阿尔萨斯辨不出这气味,甚至没法给它归类。
这气味辛辣而陈旧,却并不难闻,至少对一个习惯于带着一大群腐烂亡者的人来说确是如此。
也许这终如阿努巴拉克所承诺的是条捷径,但每走一步都得淌着鲜血。他们才刚进去没多久,就遭到了袭击。
它们从黑暗中现身。至少十二只蜘蛛般的生物愤怒地叫着冲了下来。阿努巴拉克和它的士兵正面迎了上去。
阿尔萨斯犹豫了一瞬间,也带着手下军队加入了战斗。
宽敞的洞穴中满是尼鲁布人的尖叫、亡灵刺耳的低吼,还有被尼鲁布人用毒液攻击的死灵法师们痛苦的叫声。
一些凶悍的行尸被粘稠坚韧的蛛网困住,只能无助地等着被尼鲁布人,用下颚削掉头颅或是匕首般锋利的腿爪切开腹部挖出内脏。
“吼!”阿努巴拉克发出一阵震撼整个洞穴的恐怖呼吼,那种充满喉音的吼音似乎是蛛魔们通用的一种语言。
那些蛛魔在阿努巴拉克的吼声中被它所摧毁。它的八条腿会抓住或刺穿运气不好的敌人,一双凶恶的螯钳不停地将敌人肢体扯断。
一时间陈闷的空气中遍闻惨叫连连,就连早对此习以为常的阿尔萨斯也不免为此动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场遭遇战激烈而惨重,但尼鲁布人最终还是撤退回了来时的阴影当中。
它们中有几个被留了下来,这些不幸的蜘蛛类生物猛烈地抽搐着八条长腿,直到最后蜷缩着死去。
“这些都是蜘蛛战争,存活下来的尼鲁布人?”阿尔萨斯喘着气转身朝阿努巴拉克问道。
“是的。”阿努巴拉克对这阿尔萨斯的情报感到诧异,没来过这却还知道的不少,但一想到他宠臣的身份,就略微释然了。
“在蜘蛛战争中,我们很多人战死,又被复生起来效命于巫妖王。”阿努巴拉克是这样回答的。
“但是这些战士们。”它挥起一只前足指指向其中一具尸体。
“一直活了下来,继续愚蠢地抗战直到现在,想从天灾手中解放尼鲁布。”
阿尔萨斯低头看看那死去的尼鲁布人。
“确实愚蠢。”他嘀咕着举起一只手。“它们生前奋力抗争,死后却只能俯首听命。”
就这样阿尔萨斯最终回到了头顶那个世界的昏暗日光之下,大口吞咽着寒冷清新的空气。他的军队也更加壮大,那些刚死不久的生物如今完全听命于他。
阿尔萨斯拉住无敌停了下来。他颤抖得厉害,只想坐下来吸几口新鲜空气,然而他的军队带来的腐烂恶臭很快令空气为之变味。
这时阿努巴拉克从他身边走过,停下来无情地看了他一会。
“没时间休息了,死亡骑士。巫妖王需要我们。我们必须前去效命。”
阿尔萨斯飞快地朝地阿努巴拉克瞥了一眼。它的声音中带着某种隐约的——是怨愤吗?
阿努巴拉克对巫妖王的效忠,仅仅是因为它不得不那么做?
更重要的是,它会不会现在与他为敌呢?
要知道,他现在太虚弱了。
阿尔萨斯望着阿努巴拉克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然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