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默声眯着眼睛审视着韩蝉的表情,他玩谑笑道:“警察局里的那个大队长是脑子不会拐弯,丫头……我看你和他是刚好相反,你脑子是山路十八弯!才两句话的功夫,你就给我安了个刻薄手下人的罪名……这就算了,咋还上升到了生死存亡的份儿上了?”
韩蝉摆出了一副‘我绝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回车上去。
见她不肯说,金默声也不纠缠着解释。
他摇了摇头,跟在她的身后。
可没走两步,韩蝉一扭头又折了回来。金默声只顾着低头走路没留心,险些撞上了她。
韩蝉撅着嘴,看不出是在委屈巴巴还是在怒气冲冲。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金默声笑了笑,首先开口道:“看来你是准备给我个辩解的机会?”
韩蝉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又微微地点了点头。
金默声却很无辜地笑道:“可是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啊……这让我从哪儿开始解释呢?”
韩蝉又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要走。金默声这次选择了伸手拦住了她,笑道:“要不你直接跟我,说到底我是哪儿做得不合你心意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对我的意见,你随时提,我及时改!”
韩蝉抿着嘴低下了头,略一思忖:“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无理取闹?”
“没有啊!我愿意听你说话,才会站在你的面前!否则……我跑得比你还快呢!”金默声说着,又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谈不上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韩蝉竟也将脑袋顺势地在他的掌心里摩挲着:“我的意见其实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说吧!”
这是他让说的!可不能怪她得理不饶人了!
韩蝉连忙站直,挺了挺腰板,摆出了一副说教的姿态:“就说刚才的那个大爷!”
“等等!刚才哪个大爷?”
韩蝉怒怒的飞了个白眼过来:“还有哪个大爷?就是刚才那个渔夫!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先让我说完!”
金默声憋着笑,抬了抬手:“哦哦哦!你继续!”
韩蝉重新找回了刚才说教的口吻:“就算刚才那个大爷是你家的佣人,可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
“不是!那啥……丫头!”
“你看你又打断我的话!”
“好好好!”金默声抬了抬手,示意让她继续。
韩蝉翻了个白眼:“那么重的自行车,你让人家自己抬下来,你就不能上前去搭把手吗?还有你说话的态度,瞧瞧你刚才,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金默声,咱做人啊,就不能谦逊一点吗?”
说完之后,她又用一种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视着他。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金默声搭话,韩蝉又很不耐烦地抬腿踢了他一脚:“你这是被我说得无言以对了?”
“说完了?”金默声摇了摇头,笑道:“你就是要说这个啊?首先,他只有二十六岁,你叫他大爷不太合适!”
“啥玩意?他才二十六?你骗鬼呢?”
金默声忍着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人家那只是皮肤黑了点,面子糙了点!但年纪确实比我小……比你也大得也很有限!”
出师不利!但必须反击!
韩蝉的表情虽然依旧倔强,但声音明显不如刚才傲娇了:“那即便如此!你待人接物的时候也要和善一点啊!口气那么生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机器人呢!”
“我只是用最短的时间表明了‘我需要车’这个目的,并且强调了‘他需要快’这个重点……这样不就够了吗?难道还要跟他话话家常吗?还是说你觉得应该再加点什么话题?”
韩蝉真想喊出一声“强词夺理”,可这理……他好像也挺能站住脚的!
“那啥……言简意赅也没有错!”韩蝉的声音又弱了一个档次。
噘着嘴又琢磨了一会儿,她眼前一亮,忙又说道:“是温度!你这样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我是老板,他是伙计,我和他之间存在距离感不对吗?我和你之间没有距离感不就可以了吗?!”
“你的意思就是老板和伙计之间有高低之分?”每次都是金默声刻意抬高话题的高度,韩蝉终于抓住了机会准备反将一军。
可没想到对方丝毫不语怯,金默声很爽快地说道:“难道你觉得是平等的?丫头,你自己都不会相信人和人之间有真正的平等吧!”
“可是我们是有求于人家,就应该有个好态度!”
“所以我刚刚给他钱了啊!”
语塞了!韩蝉彻底语塞了!
她一点脚尖,虚假地拔高了自己的身高,自欺欺人地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你有钱了不起啊!不讲道理的家伙!跟你说什么都白说!我走了!”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又一次被他抓住了。
“丫头!这和了得起还是了不起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弄清楚自己做事情的最终目的。”
韩蝉噘着嘴,不服气地说:“你又有什么歪理邪要说?”
“给你打个比方吧!汉朝的时候有个少年将军叫霍去病,他有个刻薄下属的恶名,但他能打胜仗并且赏罚分明!同时还有个老将军叫李广,他以德对将以礼对兵,却每到关键时候却总是败北而归!如果你是士兵,你更喜欢跟着谁?”
“这和我们刚才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战士行军的目的是打胜仗,是保卫大国小家,而不是和首领同食同袍!同理,你的工人也好,佣人也好,他们之所以受雇于你,不是为了听你说两句漂亮话的,他们要的是薪水和奖金。刚才的渔民,我让他回家叫车来接我,这是他养鱼喂虾之外的工作,所以我要付给他应有的报酬!我用钱买他的劳动是在换我所需,他用劳动换取金钱是在换他所需!这才是真正的等价和平等!如果我好声好气对他一通夸赞和感激,试图不花一分钱便要获取他的奔波和劳碌,而他又因为碍于平时就受雇于我而不敢反对,那才会让我得到真正的骂名和埋怨!你说哪种是真正的奸商恶霸?”
韩蝉静静地听着,想了好久才幽幽地说道:“金默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偷换概念,但是必须肯定的是,你真的很会给我洗脑!”
“嗯?”金默声很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韩蝉委屈巴巴地说:“我现在就觉得你说啥都对了!”
“那不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啊!万一将来你把我卖了,再给我说一通歪理,我搞不好真会替你数钱!”
金默声笑着,很自然地将她揽入了怀里。他就像是在捋猫毛一样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你放心,我很有钱,不缺卖你的那点儿!”
“诶嘿!金默声,你上当了!”韩蝉一下子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韩蝉特傲娇地说道:“你的承诺不是很贵吗?可是刚才你好像不小心向我许了一个!”
“不卖你也算承诺?”毕竟在金默声看来,没有人会对自己拆骨扒皮。
“当然!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将话题扯回到了二人合作上。
金默声苦笑着点了点头:“那回车上吧!趁着有时间,有些问题咱们还得跟赖头张坦诚说明!”
他顿了一顿,看着她:“关于合作……为了你的温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