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下午2点47分,东岸里,银湖城]
星辰折跃在汹涌澎湃的大地上,弧光一棱一角地拆解空气,使煦的每一次呼吸都极有可能咽下夺命的刀刃。
——气氛变得愈加危险起来,但煦愈来不知所措——甚至在他的脑海中,他与这个所谓慕容笙有何孽缘也想不起来。
慕容笙加紧了自己手中勃发的星河,争取之下,弹指之间释放了狂野的万丈星茫!——这些炙热的光把方圆几里的泥土割据,强迫它们变得夺目。这对煦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消息对煦来说可是差极了。
地面霎时间开始如同潮汐一般涌动。甚至在煦的心跳间,它定要掺杂一种轰隆的崩坏声——罅隙被挣脱成裂缝,裂缝不知疲倦地碰撞着,然后撕裂为沟壑……
煦的身下开始发热,总觉得与岩浆爆发之前大同小异。来不及思考,地面便成了滚烫般模样,是碰不得的了。
还好地面没有全部如此,煦带着妹妹向东南西北七八九十个翻滚,方觉得凉快些许。
一些星辰煞有介事地把它们的辉耀贡献给大地。与天齐平,与日同光。
一只脚刚向前踏了一大步,另一只便没有兴致再往前走半米。他的眼眶里写满了兴奋,手掌攥得汗液仿佛能燃起花火。
“喂!天选之人怎么能欺负人啊!”
辛桀收回自己欲望的步伐,在割据的地皮之外大声嚷叫道。
慕容渺把辛桀融化在余光中,右手手腕一扭,钻石星辰便呼啸而去。
辛桀见慕容笙来势汹汹,仿佛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先是一个侧身,大致体会了下光束的温度,然后一脚踏进了光芒沟壑的汪洋。
就在慕容渺刚刚提手,想要再投掷一股能量时,他的手已经全然动弹不得了。他大吃一惊地环顾着自己的手臂,那是一堆堆黑雾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黑雾如纤绳一般嵌入慕容笙的皮肤,而这股粗如圆柱的麻绳,尽头竟是辛桀。
“喂……看我一眼不行吗?”辛桀猛地往地上打一拳,把手里的几股黑雾拴在了沟壑之间,“大家都是那什么……天选之人,何必相互为难呢?”
柒紧紧拉住煦的衣服,煦伸出左手把妹妹隔离在战场之外。
“这不关你的事!”
慕容笙记得自己就在出门之前就被慕容渺如此做过,好像结果也是一模一样:无法挣脱。
“放开我……放开我!”
煦的内心出现了一道曙光,这是一种乱世之中的安全感。他认为此刻的自己并不应该介入到天选之人们的战斗中去。他拍了拍妹妹的腰,示意两人往后退。
辛桀照着慕容笙刚才那样,从白云飘飘之中取千分之一的云彩,然后肆意添加他手中的雾——它们窜逃,四溢,逍遥法外——直到万丈星茫全部在黑雾里匿踪,黑雾便收敛了侵略的步伐。
大雾像是铁栅栏一般,封锁了四位在场的人们。在大雾之中是阎罗的生死审判,是盖聂的刺杀时刻。没人妄想逃出这片迷雾。
“别急着走啊,都留下呗。”
黑雾缭绕中,辛桀那魔鬼般咧开的嘴角还清晰可见。
煦的脉搏跳动的愈发厉害,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全身被震荡的血液贯彻,这种不适引起了全身的战栗。
“哥……你没事吧……”
“……没事。别怕。”
煦接着向某个方向大吼,大概是控告着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何就遭到了天选之人慕容笙的袭击。慕容笙也毫不留情地咆哮着,但双方都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煦隐约有些明白起来,他仿佛见到过这张脸,可能是一年半载,或者更早也说不定,总之十分模糊。
血液再次循环,宛如翻滚的浊浪在煦的身体里轮回。这次,看上去身体里的营养物质来不及供给。于是煦变得虚弱,突然仿佛折了腿一般跪倒在地上。
慕容笙觉得十分可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我们家族!你……你得偿还一切!失去的一切!”
煦全身疼的说不出话来,后来手也没有了知觉。他全身的重力仿佛都落在血液里,在自己的身体里胡乱碰撞,翻滚,玩耍,杂技。柒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倒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
“我不会为了我弟弟出头!煦……我不要求别的!不要道歉!你只要把属于我的交还给我!我们俩之间就一笔勾销!”
煦拼命想着这张脸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么一说或许是在某一次审判中。但一年死刑者数以千计,家属成千上万,若真有过交际,遗忘也是难免的事。
“喂喂喂!私事别在我面前大声嚷嚷!我完全不在乎你们的个人恩怨!”
好像曾经是有一个十字架上挂着衣衫林乱的刑犯,场边有类似的一个人在呼喊着什么。
他好像喊着……喊着……
辛桀不耐烦地向煦走过去,一把揪起煦的头发,强制地摁住他的头颅:“要不是你们这么烦,我还真不打算动手。
真的是……坏了我的好兴致。”
他好像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