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逊的口水没有白废,经过一路天南地北的胡吹胡侃,高个子杨忠和矮个子李诚对贾逊的态度大大转变,客客气气的了。
贾逊负手而立,很有高人的风范。前面富丽的深宅大院,高高悬挂着“黄府”牌匾。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能感应得到,他总觉得这座宅院阴气逼人,危险重重。
“道长,您请。”杨忠弯着腰在前面领路。
“拜托道长您了。“李诚跟在屁股后面。
“也不知道这次装逼装对没有?“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到大门口时贾逊忽然停下脚步,心里开始敲起退觉鼓。
“道长,您请。我家大小姐可是老爷的心头肉,只要您能救我家大小姐,我家老爷一定会重重报答您的。可怜我家大小姐年方十八,貌美如花,连婆家都还没有……“杨忠看出了贾逊的犹豫,立马推开大门,蛊惑到。
“妈的,拼了。斩妖除魔本是我辈天职,萎萎缩缩算什么好汉!”不知道是因为强烈的正义感和使感,还是为了厚重的谢礼和美貌的小姐,一向胆小怕事的贾逊迈出了他最勇敢的一步。
见贾逊走进大门了,杨忠和李诚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管这“月光道长”拿得出手不,至少可以交差了。何况听“月光道长”侃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搞不好真的有点真本事。如果这位“月光道长“真的救话大小姐,那么他俩跑腿的也有功劳不是?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怪臭味!院子内灯火通明,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感觉不到一丝人气。这……气氛不对!。
李诚最后一个走进院子,他皱眉说:“人呢?都死走哪里去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杨忠高声喊到:“老爷,我们请得一位特别厉害的道长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贾逊的眉头拧在一起,悄悄后退几步,已经做好情况不对,立马撤退的准备。
“两位大哥,这和你们之前给我说的不一样啊?”杨忠李诚两人在来的路上给贾逊介绍了大概的情况,说的是他家大小姐被鬼上身了,整日疯疯癫癫,最出格的事情无非是摔摔碗筷,砸砸桌子。当时听见两人这样说,贾逊心中大定,心想应该只是一般的灵体附身。可是现在,真个宅院跟鬼宅似的,这……
李诚杨忠两人的脸色也颇难看,看来眼前的情形也出乎他俩的意料了。高个子杨忠见贾逊一副害怕的样子,他更没有主心骨,也开始打起逃跑的主意。杨忠看着李诚,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我们再去找找帮手?”
贾逊很赞同,毕竟他只是想凭嘴巴蹭一两顿饭吃,他可没有驱魔除鬼的本事。目前的情景看来,饭吃不到,反而可能搭上小命。
见矮个子李诚还是犹豫不决,贾逊正要开口劝一两句时,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人从内门出来,说:“嚷什么嚷?杨老二干事越来越不靠谱,现在道长正给小姐瞧病呢,打扰到道长你能负责?”
杨忠结结巴巴说:“道道道长?”
胖子说:“你以为还指望你找道士来?万老七他们早就找得两位神来山的道长了。对了,你不是说你们找到道士了吗,道士在哪里?”
贾逊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胖子的身前,可是胖子至始至终目光都没有落在贾逊的身上——完全被人给忽略了,贾逊脆弱的心又悄悄的碎了一地。
杨忠也略微尴尬,他指了指贾逊,说:“万总管,您老面前这位就是……就是月光道长。”
“月光道长?”被称呼为“万总管”的胖子眉头一皱,转身说。“罢了罢了,带这位道长去后院。”
贾逊挺直腰杆,面露微笑,跟着杨李二人往后院走。这宅院布局讲究独具匠心,颇具有美感。可惜贾逊此刻的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些。他只是努力保持一丝风度,保住一点尊严。
“即使……我看起来像要饭的,可也不能出来一个人就把我当成是乞丐!我会证明,我是有本事的人!”贾逊心里的小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后院灯火通明,与前院的冷清不一样,这里挤满了人。贾逊初初看了一样,除了丫鬟、老婆子之外,还有不少年轻的小厮也站在院子的外围。这里的人个个脸色焦虑,一副心疼难受、愿意为小姐承担病痛忠心耿耿的样子。
见万总管来了,院子里的人纷纷让路。贾逊买着八字步,踏脚要跟着过去,杨忠拉住他的衣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长,咱等等。”贾逊立即停步,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多。
等到有人通传后,杨忠才带着贾逊往里面走。
在一间卧室内,见到了两个穿着道袍的年轻小伙子低头商量着什么,一个头发半百的胖子坐在一边满脸愁容,两个中年男子垂首站在该胖子的身后,一群丫头垂首站在两边。杨李两人赶紧向胖子介绍“月光道长”:“老爷,这位是我们在二十里外山神庙请来的游方道士:月光道长。”
这个胖子正是黄府的黄老爷,背地下人称黄老胖。黄老胖不愧是当老爷的人,比起下人来说,就有素质得多,丝毫没有瞧不起贾逊的样子。他强颜欢笑,拱手说到:“大半夜叨扰道长,太抱歉了!”
贾逊的注意力却没有在黄老胖的这里。他的目光转移到一边的床铺上,见到了杨李两人嘴中“貌美如花”的大小姐了——贾逊从来不歧视任何长相的人,但是……这位小姐这副尊容可以用“很有气质”、“别具一格”、“内涵丰富”来形容,是真正的“如花”,但跟“貌美”扯不上边。
“咳咳。”贾逊受了杨李两人的误导,第一眼注意的是她的脸蛋。这女人五官扭曲——头发稀疏,紧闭的双眼像菊花一样镶在脸上,鼻子歪在一边,明显不再正中位置,嘴唇裂开,还有血迹的牙齿外露……各种细节难以尽述,贾逊把目光移到其躯体上。这小姐皮肤很白,而且是极度的白。身子凹凸有致,因为她被结实的麻绳捆在床上,麻绳之外,捆了几圈红线。红线之上,又贴着几张符纸,床头还涂抹着鸡血狗血类的东西。虽然看不懂这是哪家的阵法,可阵势看起来很大的样子。
贾逊刚要收回目光,忽然看见该女子裸露出来的小臂处长有一块什么东西。贾逊的双眉一下子紧皱起来。
“月光道长?”黄老胖轻声叫到。
贾逊没有答应。
“月光道长!”黄老胖再提高声音喊到。
“哦……哎,什么事?”一直只顾盯着床上柔弱少女的贾逊,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赶紧答应到。
“月光道长,这是我们老爷。”杨忠轻声提醒到。
“哦,哦,是……黄老爷啊,失礼了失礼了。”贾逊手慌脚乱,不知放在哪里好。
确实是失礼了,无论怎地,哪有客人在人家父母面前盯着人家女儿出神的道理?贾逊赶紧直入主题,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说:“令媛情况不大好啊。”
“求道长救救小女,只要能救活小女,一定重重酬谢……”黄老爷焦急地说。
“这个……”贾逊要装装样子。
“哼!”
“呵呵!”
站在一边,穿着道袍的两个年轻人先后冷嘲热讽,打断贾逊的话。贾逊这才注意打量一下这对师兄弟。这两个师兄弟一样长得眉清目秀,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贾逊一时还不知如何区别两人。
贾逊闭嘴不再说话了。等两个穿道袍的人先说。可两人又不说了。知道同行是冤家,黄老胖也有点尴尬,也没有说话。
黄老爷身后的一个长得和黄老胖几分神似的男子,却不怕得罪人,直说到:“我家老爷的意思很简单,在座诸位,无论是谁,只要能救我家小姐,我们一定重谢。”
“月光道长?哼!”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不屑的说。这人貌似只会哼哼,贾逊心中给他取名叫“哼哼”。
“呵呵。不是我们师兄弟心胸狭窄,自己救不了的人,就不许别人来救。只是不想贵府被一些不学无术、来路不正、居心不良的人给忽悠,反而害到贵府。如果见到这些招摇撞骗之辈祸害贵府,我们师兄弟看穿但不指出来,那么就是我们的罪过,有违我们为人处世的原则。呵呵。黄老爷,贫道直言,多有得罪,还望多多海涵。”另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对黄老爷说。此人说话离不开“呵呵”,贾逊心中给他贴上标签:呵呵。
哎呀,被人揭穿了,贾逊本来就是想骗吃骗喝来着的。他脸皮薄,心里汗颜,脸色就开始变红。但为了一口吃的,脸皮再薄也得豁出去了。贾逊强作镇定,还是挺直腰杆,假装底气十足,一字一句地说:“贫道岂是那种不学无术居心不良之辈?刚刚,我就是要明明确确的说……”
黄老爷眼露惊喜,身体微微前倾,屁股轻轻抬起。两个穿道袍的人则面露诧异。
“我就是要明明确确的说,令媛的事情,贫道无能为力。因为……唉,恕贫道直言,令媛怕是无力回天了。”贾逊长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无力和抱歉。
黄老爷一屁股坐回板凳上,身体摇摇晃晃,他身后的两人赶紧扶着他。
“哼哼”冷哼一声:“哼!”
“呵呵”则说到:“这情况我们已经给黄老爷详细说明了。黄家小姐恶灵侵体。真正的黄家小姐,应当已经过逝一段时日。现在只不过是一具行尸罢了。此等行尸,看似初初形成,却不惧阳气,不畏光日。我们师兄弟修行不够,未见过这等怪事。只建议黄老爷速速烧了此物为好。”
“呵呵”的长篇大论,说得贾逊一愣一愣的。贾逊才看不出这些东西。果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呵呵”看出贾逊对此一窍不通,故意拱拱手,说:“呵呵。这事儿道友怎么看?”
贾逊从来不争虚名。自己没本事那就没本事了。这种情况,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何苦为了点面子争什么东西呢?贾逊立马放下架子,没回答他的问题,先放下身段向两位小道士求教,给足对方面子,说:“在下天剑峰贾逊,未请教两位道友尊姓大名?”
“天剑峰?哼!”只会哼哼的那个人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我们师兄弟师从神来峰灵关真人的。贫道郑河,这位是我的师兄张横。呵呵,原来是天剑峰的道友。天剑峰,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世人皆以为它是一个尘世武林门派,却不知居然也修仙问道。道友怎么看这件事?”爱“呵呵”的这位道士,郑河报出来路,对贾逊的态度有了改变。
出门在外,多交朋友少树敌。人抬人,出高人。面子是相互给的。这些道理郑河懂,贾逊也懂。但有些面子,也需要自己挣一挣。贾逊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出来?贾逊装模作样地仔细观察该女子。
“哼!师兄,你说有些人可能连鬼分为几个等级都不知道,还装模作样的糊弄人。”“哼哼”张横开始低声冷嘲。
贾逊没有还嘴,因为他确实不知道鬼分为几个等级,更不懂该如何治鬼。说真的,他原本就是计划装装样子混一顿饭吃而已。
郑河要通人情世故一些,劝到:“师弟不可无礼。”
不管身后两人。贾逊只是死死的盯着床上已经死了的女子看。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该女子嘴角似乎露出一个笑容,吓了贾逊一跳,不过贾逊又赶紧收敛心神,继续看下去。
“有了郑河的提示,我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女子都是一个死人。身上那些斑点,搞不好就是尸斑了。”贾逊心里想到。“黄老爷一家即使再笨,也不可能把一个死人当成是被鬼上身的大活人啊?”
贾逊不大相信什么鬼上身之类的。死透了人还能够蹦蹦跳跳?贾逊一时犯了傻劲,伸手去揭起一张符纸,想研究研究奥秘,可是本来死透了的女子的四肢忽然挣扎起来,吓得贾逊赶紧把符纸贴回去。
“你做什么!”身后郑河张横两师兄弟咆哮起啦。“你知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制服她的!”
见女尸没有再动了,贾逊尴尬的缩回手,然后平复心绪,转身面对众人,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我知道了!”
“知道你麻皮,赶紧滚开。”本来算是较有礼貌的郑河一边开口骂到,一边摸出符纸。一直没礼貌的张横直接拔剑,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贾逊心想:“这么能这样!君子动口不动手。再怎样看我不顺眼,也不用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吧……”
贾逊立即摆出他在打架斗殴中最常用的姿势——抱头蹲下。刚刚蹲下,脖子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冷风,冷得贾逊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