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浪剑谢银后,贾逊又继续着他贾大仙的生活。随着知名度提高,贾大仙的生意越来越兴隆,日子越过越舒适。
千禧县张家是本县大户,仁孝家风远近闻名。最近,张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刚刚去世的张老太爷,在几个儿子跪着守灵的时候,蹬了几脚棺材,把几个儿子吓得半死。有传言张老太爷生病的时候,几个儿子心思都在争家产之上,没人照管这张老太爷。张老太爷不是病死,而是饿死的。这不,已经仙逝的老太爷要回来教育教育他的儿们……这是传言,绝不可信。实际上,张家几个儿子都非常孝顺,希望他亲爹能入土为安,辛劳一辈子,死后就别再折腾了。因此,他们找到了手段狠毒,收费低廉的贾大仙。
张家的家庙中,贾逊正绕着棺材,口中念念有词。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痛苦的根源,就是执着。当你放下执念,就会发现现在的执着是可怜可笑的。就彻底的死亡,就可以彻底的遗忘。让所有的恩怨情仇,所有的爱恨荣辱,都随你一起化成飞灰吧。我来终结你的痛苦,给你最永恒的安宁。”
贾逊伸出手指头,接触尸体的额头,然后将真气灌入尸体体内,将尸体内的残魂震碎。他哀叹一声后,对外喊道:“一切都结束了,你们进来处理后事吧?”
说完之后,他装得满脸疲倦,一副用功过度的样子。
有人推开门,阳光射进了这幽暗的屋内。贾逊眯着眼看了一眼来人,来者是一名美丽女子。那飘飘秀发,那杨柳小腰,看得贾逊暗中流口水。
女子鄙视地看了贾逊一眼,说:“我在门外听你念了半天,你把死亡说得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死呢?”
贾逊才意识到来者不是张家的人。贾逊问:“你是谁?”
这句话说出口,该女子就像被雷劈中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有几分怪怪的感觉。半晌之后,女子才说:“你管我是谁!鬼道长喊你本月月圆之夜,到织云山去找他。我的话带到了,再见!”
说完,女子转身救走,干脆利落。看到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贾逊忽然大叫起来:“我知道了!”
女子停住脚步,皱着眉头,并不说话。贾逊手舞足蹈地说:“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谁,对的,就是那谁,落水鬼窟把我当狗一样扔出去的那个谁!”
这女子,就是落水鬼窟里和贾逊产生矛盾的小兰,鬼道长的朋友郝尚亮的侄女儿。这才几年没见,贾逊就把她的样子遗忘得干干净净。这怎么叫人不生气?小兰咬紧牙,怒气冲冲地瞪着贾逊。贾逊却不怕她。贾逊抱着手,蔑视地说:“你叫我去我就去啊,你当我......啊!”
小兰忽然出手,揪着贾逊的头发,就往棺材上撞。只听碰碰的碰撞声和贾逊的惨叫声。在远处守候的张家众人,听到从庙内传来的惨叫声,一个个也心惊胆颤的。
“贾道长受苦了。”张家现任当家张长沙感叹到。“这么敬业、拼命的好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待会儿多给贾道长五毛的酬劳吧!”
小兰那是下了死手,将贾逊打得头破血流。
“姑奶奶,饶命!”
听到贾逊这样称呼她,小兰手中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一不小心将棺材板都磕碎了,尸体从棺材中滚出来。
“姐姐,饶命呐!”
小兰更是火冒三丈,提起贾逊,往空中一抛,凌空一脚提在贾逊的屁股上,将贾逊踢飞老远,撞得张家的家庙内的牌位稀里哗啦的碎成一地。
“女神!我服了,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仆人,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绝无二心!”
小兰貌似也打累了,一脚踩在贾逊的头上,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贾逊像蛆一样萎缩在地上,说:“我说你是女神,我是你的奴隶,我听你的。”
小兰碾了碾贾逊的头,说:“不是这一句,是最开始的那一句。”
贾逊绝望了,刚刚说了这么多,现在头脑晕乎乎的,谁还记得是哪一句?小兰也看出贾逊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她好心的提醒到:“你说‘你叫我去,我偏不去的’的那一句”
贾逊想起来,赶紧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小兰满意地把脚抬开,说:“你一个大男人的,躺在地上做什么呀?十五号的那天,见到鬼道长,他问起你身上的伤口,你就说自己摔的。即使你污蔑我,说是我打的。你也要记住,是鬼道长叫你去,你不仅不答应,还出言侮辱鬼道长。我忍无可忍才出手轻轻地教训的你,记住没有!”
贾逊赶紧爬起来,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赶紧应承,说:“我是自己摔的,自己摔的。”
小兰转身走了,说:“嗯,记得最好,否则下一次,我就让你像它一样,永远就这样躺着。”
贾逊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死尸,心里一下子冷冰冰的。再回头时,小兰已经不见了......
张家众人,对贾逊那是千恩万谢,还慷概地多给你贾逊五枚铜钱。从此以后,爱岗敬业不惜死的贾道长的名声,在这一带流传开来。其中的苦,只有贾逊自己知道。
十五一大早,贾逊如约来到织云山。可惜山上山下觅了好几遍,都没有看见鬼道士的身影。贾逊心里忐忑不已,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十四号听成十五号了,或者把其他山听成织云山了。
从来没有这么漫长的一天。煎熬中,天还是黑了。贾逊挤了几颗眼泪,装得很委屈的样子。这敢不听从鬼道士的号召,下场可不是很好啊!
就在贾逊伤心的时候,一矮一高一胖,三个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贾逊赶紧把眼泪一擦,瞬间满血复活,谄媚地跑过去,低头哈腰地说:“鬼道长,妖道长,郝道长,你们来了啊。我今天一大早早的就过来了,在这里等着你们呢?有什么吩咐?”
鬼道长冷哼一声,说:“那是你这煞笔,都说了晚上来。今天叫你过来,是让你这个憨货涨涨知识,随便当当炮灰。”
贾逊瞬间被噎住,找炮灰也不能这么直接啊!妖道长拍拍贾逊的肩膀,说:“小贾,没那么严重,因为这事儿需要一个阳气未泄的男子精魂才办得成,所以我们才请你过来帮帮忙的,一定保证你的安全,也不会亏待你的。”
郝尚亮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是真的笑得开心啊!
他对贾逊点头示好。原来是有事求我啊,好说!一行人不急不忙地朝山上走去。贾逊屁颠屁颠跟在三人的身后,说:“妖道长啊,今天需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啊?对了,什么叫做阳气未泄的男子,是不是特别厉害的意思?”
妖道长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郝尚亮放慢脚步,乐呵呵地拍了拍贾逊的肩旁,说:“贾小哥,阳气未泄的意思,就是处男。”
贾逊瞬间石化,想辩解什么,又无法辩解,最终只得弱弱地问一声:“撸管算不算破身?”
郝尚亮贼笑着说:“不算。”
几人停在一座无碑土坟之前......等等,怎么会有坟?贾逊紧张地说:“三位道长,这里很邪门,我估计有鬼。今天这山几乎被我翻了过底朝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座坟。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贾逊这纯粹就是插科打诨,没有鬼,几个专门捉鬼的道士跑这里来做什么?丑陋矮小的鬼道长,难得咧着嘴笑了笑。那笑容,比鬼还难看。他对贾逊说:“你怕鬼啊,早说嘛!我把你变成鬼,你就不怕了!”
意识到要出事情,贾逊赶紧逃跑,却见鬼道士伸手拉住贾逊,往回一扯。贾逊的身体还在往前跑,但是魂魄却被鬼道士扯了出来。鬼道士呸呸吐了几口口水,往贾逊的“身上”抹了抹,就往土坟上一甩。贾逊就睁大着眼睛钻到土里去了。
那地底下,是另外一个世界。无边漆黑,阴冷刺骨。贾逊哆嗦着在黑暗中前进了好久,终于看见前面有一点亮光,走进一看,是三个驼背老者围着一个破罐子,一人一口地从罐子里舀东西喝。
贾逊赶紧小跑过去,客客气气地问:“打搅一下,嗯,我叫曾大牛,是风仁镇客来客栈的店小二。糊里糊涂的就来到这里,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要怎样才能出去?”
那三老头同时抬头看贾逊,卧槽,果真不是人在的地方,那一个个五官扭曲,面容狰狞。好在贾逊多多少少能够适应一点,吓呆片刻后,又笑嘻嘻地向三位老鬼打听事情。三个老鬼不理贾逊,依旧你一瓢我一瓢地从破罐子里舀东西喝。
就那么大一点破罐子,但是这仨喝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喝好。贾逊偷偷瞄了一眼罐子内,看见的东西直接把他吓飞起来:罐子内,是鲜红的血液,血液里,泡着的无数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个表情麻木,血肉模糊。还隐隐可以看见,这些尸体的不停沁出血水,供这三个老鬼饮食。
贾逊看了一眼喝得津津有味的哥仨,立即趴在地上呕吐了,这口味也太重了。他悄悄后退几步,说:“你们慢慢的吃,我先走了。”
说完贾逊咻的一声,撒开丫子跑路。三老鬼没有做什么反应,可是破罐子里面的那些尸体不干了。无数条手从破罐子里伸出来,使劲地将贾逊往罐子里面拽。贾逊一魂之力,怎抵得过这么多鬼的力量?
在贾逊“不要不要”的挣扎中,他被扯进了罐子里面。这罐子里,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这里面怨气、煞气矛盾重重,可是所有的尸体都呈现膝盖下曲的姿势,一动不动匍匐在地上。给人的一幅太平稳定的感觉。
周围几具尸体以一种特别怪异的姿势冷冷地盯着贾逊看,也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看得贾逊心里发毛。他弱弱的说:“我说哥们儿,是不是外面那三老鬼把你们困在这里的?”
没有谁理他。见这些尸体都是呆呆傻傻的,贾逊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他说:“别怕,我会救你们的。”
这话音刚落,尸体发出一声声怒号,嚎叫声此起彼伏,震动天地。无数的死透的尸体瞬间活过来,一个个怒气冲天,从无边的尽头向这里涌来。贾逊还以为是自己激情点燃了这些尸体革命的火种,谁知道一看那架势对不。这些玩意儿是针对他来的。那是毫不客气,毫不讲理,扑在贾逊的身上,就开始像狗一样撕咬。
贾逊恐惧了,不停的哀嚎求饶。可是嚎着嚎着,感觉不对啊?这些玩意儿虽然咬得凶,但是贾逊完全免疫他们的伤害。贾逊不再感觉恐惧,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扑在他身上撕咬的东西,心中产生同情的感觉。
“我说街头们暗的乡亲们,你们想一想,是谁把你们困在这腐朽的世界中看不见外面的形势?是谁不断压榨你们鲜血还要让你们歌功颂德?是你们头顶上的那些作威作福的煞笔们!我们团结一致把他们干掉,然后翻身做自己主人。”贾逊激情地演讲,毫无作用。在这些东西的眼里面,贾逊才是想要颠覆他们幸福生活的人。
“亲们,我说要团结。对的,你们很团结。太团结了。但是请搞清楚,你们的敌人是谁好不?请抬头,看看上面冷漠地、贪婪地盯着你们的哪些煞笔。”贾逊苦口婆心地劝着。但是在这些东西的眼里面,贾逊是他们最大且唯一的敌人。
虽然不痛不痒,但也耐不住这样操啊!见这些家伙像狗一样没完没了的咬,贾逊开始跑路了。不知道是自己是处男,精魂未泄的原因,还是鬼道士在自己身上抹的那口水的作用。贾逊那是百无禁忌,想走哪里就走哪里。一大群尸体跟着、围着贾逊,那是没有一点想松口的样子。
好不容易摆脱万鬼纠缠,从这破罐子里爬出来,外面那三个老鬼万年不变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惊恐的神情。三老鬼发狂,龇牙咧嘴要咬贾逊。那气势顿时把贾逊吓尿了。他只能做垂死的挣扎,把手伸出来,对着三老鬼推去。
“不要啊!”贾逊惊恐无助地叫喊着。
“不要啊!”一声不甘心的声音伴着身躯重重倒塌在地上。
“嗯?!”贾逊不可思议地从地上爬起来,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却这么不堪一击。贾逊在三老鬼的残躯上扒拉扒拉,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纸做的啊,吓死宝宝了。”
贾逊把脸往罐子口一凑,对里面喊到:“那些老东西被我收拾掉了,你们自由了。”
这话一说完,罐子里沸腾起来,那些血那些肉,像煮粥一样翻滚。贾逊以为它们是高兴了,仔细一瞅,马拉个币,是相互撕咬起来。一个个都想往外爬,一个个又都不许其他人往外爬。你拉我,我踹你的。好不热闹!
贾逊不停的吼,但完全控制不住局势啊!只得在一边干着急。好不容易有尸体从里面爬出来了,贾逊以为这事情要好转了。谁知道最先爬出来的那几兄弟也不客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张瓢,蹲在地上就开始舀罐子里的血喝。贾逊把头凑过去一看,尼玛的,里面那些尸体又安安静静跪在里面不动了。贾逊这脾气是好的了,这次没忍住,一脚一个将那饮食鲜血的几个鬼踢开,双手抱起罐子,准备把罐子砸了。
就把罐子举过头顶的时候,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将罐子拿走了。之后贾逊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肉体内。
天上的月亮还在,地上的土坟也还在。鬼道士、妖道士和郝尚亮三人,不停地传看一个破罐子,啧啧称叹。
贾逊赶紧围过去,说:“三位道长,这就是那个破罐子么,呵呵,这拿出来一看,其实还挺好看的。我说三位道长这种大仁大义的精神值得晚辈学习。那里面装的那些家伙,真的太可怜了——他们已经被放走了么?”
鬼道长斜着眼对贾逊说:“你这煞笔,好不容找到这么多又听话又耐操的奴鬼,谁大脑不管事,要放它们?”
郝尚亮呵呵一笑,拍着贾逊的肩膀,说:“这破罐子,叫‘锅’,是钟山之地的魂铁铸造而成,现在它有一个俗名,叫‘铁饭锅’,一些不良的——嗯——一些有道行的道士,找到这种孤阴之地,将罐子埋下,养过三五千年,这里面会滋养无数的奴性特别重的尸鬼,人称奴鬼。对修炼操控鬼神的道士来说,这是绝世好宝贝。”
贾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是鬼道长埋的?”
没人理贾逊,一个个只顾研究破罐子。贾逊看三人一副这么宝贝的样子,想想自己的功劳是最大的。贾逊搓着手说:“呵呵,我说有一件事儿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精魂未泄的人,才能做这事情呢?”
贾逊这是提醒大家别忘了,这东西是我拿出来的。鬼道士斜着他的丑眼,说:“随便一只阿猫阿狗的魂都能够办好的事情。你不说我还忘了,进去只要捡起这个破罐子,事情就结束了,你怎么去那么久?早知道,随便抽一只野狗的魂魄都比你强!”
贾逊的脸部肌肉直抽搐。要是打得赢,早就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