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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当生活强奸了你

在仆人的带领下,贾逊来到仙锦县县丞李德厚家的爱仁别院。走进别院,最先看见的是一潭清澈小池,小池内,文圣河的七彩鱼自由自在地游着,神女池的金边荷随心所欲地开着。小池边上,绿竹奇石,红山怪松。别院虽小,可布置得典雅得当,匠心独具。一看就知道此地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热爱自然,懂得艺术,情操高雅的人。

天色尚明。在别院的偏室内,一个面容俊美,皮肤光洁,衣着华丽的少年,正紧闭着眼,全身颤抖地躺在床上。二三十个跳大神的围着这指指点点。贾逊也是其中之一。

贾逊是后来才到的,不是很了解情况。他弱弱地问到:“听说这家伙将一名良家少女强奸致死,现在是冤鬼索魂来了。”

也不知人群里的谁,回答:“我听说不是被强奸死的。你看这家伙,长得像个女人似的,料想下面那玩意儿跟绣花针差不多,怎么扎得死人?我听说那女子挺有节气得,被强奸后,跳到南门河自杀了。”

一个身材魁梧,霸气测漏的道士,高声说到:“不是!是先被强奸,再被打死的。这种人渣,活该报应。可怜那位命苦的姑娘!你们谁要救他你们救。我张天浩堂堂正正做人,是绝对不会救这种禽兽败类的。”

其他人也纷纷符合,说:“不救,嗯,不出手的。”贾逊也跟着人群附合着。

身后稀里哗啦,一群披金挂银的奴仆簇拥着一对夫妇进来。众道士赶紧点头哈腰地退在两边。和盛装的奴才相比,这对夫妇穿得比较清雅,朴素。那忧而不急的眼神,那庸荣的姿态,一看就是有修养有道德的人。这就是县丞李德厚夫妇。

李德厚说:“说来惭愧。这孽子做的事情,我刚刚才知晓。是我教导无方。那是他这样罪有应得,否则我也要亲手将他打死的。念在一丝亲情的情分上,诸位道长看看,这孽子还有救没有。如果没有救的话,直接扔了埋了就行了。如果哪位道长救回小儿一命,酬金五百两,另有厚礼。”

听前面一半话儿,贾逊以为这是真的要放弃治疗的节奏。可是前面废了那么多的话,最后说来说去,还有要救的。

没有哪位道士先说话。李夫人红着眼眶,说:“小儿的性命,拜托诸位道长了。”

说着李夫人还盈盈向众人行了一礼。在这攻势下,有人撑不住了。身材魁梧,堂堂正正做人的张天浩就先开口,说:“贫道虽然才疏学浅,但观令郎的情况,不过是恶鬼缠身,只要能过今夜,今后绝无大碍。今夜的事情,却有几分凶险,不过有贫道在,定保令郎无忧。”

李夫人一副欣慰无比的神情。李德厚倒是简单谢了几句,貌似救不救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神却不停扫视众人,说:“这样,今天到场道长,都有五十两酬金。然后按出力多少,还有一百到一千两银子的酬金。嗯,出力最大的道长,给一千两的酬金。”

一千两啊!众人赶忙答应,一个接着一个的表忠心。被人群淹没的贾逊也随口打哇哇,说了几句。然后李德厚和李夫人说要去慰问受害者家属,亲自上门道歉。他俩带着一群奴仆,稀里哗啦地走了。

张浩天感慨到:“李县丞是好人啊!”

有人立马附合到:“是的是的。一定是忙于公事,只顾服务人民群众,才没有时间管教他家公子哥的。”

众人正唏嘘感叹之时,院子外面响起整整齐齐的口令声和步伐声。众道士正纳闷时,县里面的吴思、魏宫、齐曲溪等七八十个捕快整整齐齐地走进来,一脸正气地宣布:“李县丞有令,你们不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保证大公子的安全,从现在起,你们吃喝拉撒都在这间屋子里,我们就守在门外。要么,到明天一早,你们拿着赏金走人。若大公子有过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走出这门了。”

众人面面相觑。齐曲溪道长怒喝到:“听明白没!”

这些捕快,和罪犯斗争的时间久了,身上会带有浩然正气和不容侵犯的威信。这一声怒喝,差点把胆小的贾逊吓尿了。他赶紧点头,说:“明白明白,听得明白得很。”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一定竭尽全力。

这下,众道士就都不再说话了。既没有发牢骚,也没有歌功颂德,一个个安静无比。会画符的画符,会念咒的念咒,带法器的摆放法器。整间屋子贴得花花绿绿的,门、窗、屋梁、那是出不去,否则连屋顶都有可能被贴满符纸。更夸张的是床上,堆满各种乱七八糟的法器,没有一样是贾逊叫得出名字。贾逊一样不会,一会儿跑去看看那个道士画符,一会儿去听听这个道士念咒,一会儿拿起几个法器研究原理。就数他无用。

就这样,夜晚来临了。

当最后一丝日光退隐后,一阵冰冷刺骨的从地底下冒出。本来安安静静睡觉的大公子,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然后痛苦的打滚,挣扎。那些念咒语的念咒语,施符水的施符水,一下子全围过去。

贾逊也往里面挤,只是身材弱小,挤不进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听到“啊”的一声,超过半数的道士瞬间被什么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抛到空中,成抛物线飞到门外。什么门了窗了,稀里哗啦碎成木屑。贾逊处在最外围,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但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一下,吓得他连滚带爬地逃到院子里。其他还能站起来的道士也是一溜烟跑出来。

几个不明真相的守门捕快,当场被倒塌的砖瓦砸死砸伤。吴、魏、齐几个捕快头子不知道在哪里去休息了,听到这边的动静,一股酒气地冲了进来。

吴思拔出刀子,一刀砍在贾逊的背上——也是悲催,因为贾逊最先逃到院门边,现在吴、魏、齐几大捕快冲进院子,顺手能收拾的就是贾逊。

这莫名其面的挨了一刀,那是又惊又痛,贾逊赶紧跪地求饶。吴思吴大捕快又举起刀子,怒喝到:“上啊,赶紧上,再不去我先砍了你。”其他捕快也纷纷拔出刀子,有样学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贾逊哪里敢忤逆这群大爷?听清楚指令后,他瞬间打起鸡血,勇猛地冲进了屋内。其他懵逼了的道士也被赶回屋子。屋子里面,一个面目狰狞的女子魂魄不停地撕咬着大公子。大公子那惨叫声跟杀猪一样。

大家又再次进了屋子,只是这一次能站多远站多远,都不敢靠近遍地打滚的大公子。捕快们在屋外各种怒骂威胁,却不敢踏进屋内。局势一时僵住。

最后还是张天浩立下大功。只见他战战兢兢摸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往大公子身上一倒,那咻的一阵青烟,夹着一阵空幽的惨叫声,女鬼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张浩天也没有料到自己手中的这玩意儿有这么大的功效。他愣了愣,然后立即摆出一个姿势,念了两句咒语,一口曲腔唱到:“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身!”那副样子,正气凛然!

贾逊和其他道士赶紧围上去,有几个脸皮厚的还开始补刀——明明女鬼无影无踪了,他们还在哪里口中念咒,手上施法。

贾逊伸出脑袋,一脸谄媚的表情,问张浩天:“张道友,你这是什么法水,功力这么大?我的八方九天十神咒都没有多明显的效果,你的这法水一出,恶鬼立即逃跑。厉害厉害。”

张天浩哈哈一笑,摸着自己胡须,说:“我这是从神来山求来的唯一的一瓶神君圣水,经我用精血供养七七四十九天,现在威力自然不同一般。”

神来山?那还真是“老交情”了。贾逊口中继续拍着马屁,心中却有疑惑,这“神君圣水”怎么一股尿臊味呢?

有一位名叫吴仁宝的道士也大显神威,不知道他给大公子喂了些什么。只见奄奄一息的大公子立即恢复生机,只是头脑还不清醒,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贾逊哈着腰凑上去附耳一听,慢慢听明白大公子说的是什么了。

“你知道老子是谁?李德厚是我爸!在这块地儿上,我老爸就是皇帝!老子想日谁就日谁。老子日你是看得起你!老子日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老子日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跟你说,老子见谁日谁,个个是处,绝不重样!麻痹的。你哭哭啼啼的让人**烦。老子日够后让我的这些奴才也来日,今天绝对要把你给日死。”

其他人貌似也听明白大公子说的是什么了。有人低声议论到:“李家大公子说的这个挺在理的啊。那小丫头太不懂事儿了。”

周围的人纷纷附合。贾逊这一次倒是难得没有随众附合。只见他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大家都以为事情结束了,连门外的捕快也走进了屋子。谁都没想到,一股更浓的阴气从天而降,直逼李家大公子。好多道士手忙脚乱地施法。张天浩有经验,守在李家大公子旁边,手中拿着一个拔了盖子的瓶子,一闻那味儿和之前“唯一”的“神君圣水”一模一样,看那个架势,随时要往李家公子身上泼。只有贾逊一个人傻傻的站着,什么也没有做。

女鬼再次现身,不过这次感觉她的境界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所有的符纸、法器被莫名的力量绞成粉末。所有施法的道士也收到了攻击:不是口吐鲜血就是口吐白沫。好在大家都不是初次出山的雏,一个个耐草得很。刚刚倒地,又一翻身爬出来往外逃,一阵风似的跑出院子。这一次没有人拦着他们——那些捕快早就先撒丫子跑路了,忠心耿耿的吴思、魏宫、齐曲溪等人,毕竟是肉体凡胎,没经过专业训练,在女鬼从天而降的时候,这几人就先被浓浓的阴气侵体暴毙了。

留在屋内的就俩道士。一个张天浩,一个是贾逊。张天浩遭到女鬼的报复,也不知道是怎样弄的,七窍流血而亡。贾逊却好好站着,一毛未损。他呆呆看着女鬼开始各种折磨、撕咬李家大公子。看那个架势,她不想一下子将他弄死。她要好好地折磨他。

这时候,一道五星符纸犹如一颗流星,从遥远的夜空掠来,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淡红的痕迹,强大的气息震慑人心。这道符纸在院子的上空绕了几圈,最终化成一道金光,压在屋顶。

“我日,居然是远程超控的,牛叉!”通过屋顶破窟窿,贾逊看到一道黄光红影的五星符纸悬浮在高空。贾逊哪里见过这种手段,惊得目瞪口呆的!

发狂的女鬼一下子安静下来,发红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澈。她缓缓地从李家公子的身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先看见呆呆站着的贾逊,然后露出一个纯纯的微笑,说:“你是谁呀!这里是哪里呀?”

她失忆了吗?若真的能够忘记自己,忘记这个世界,忘记发生的一起,多好!看着这张美丽乐观的脸儿,贾逊也很灿烂地笑起来,回答:“啊?你你居然……哦……我叫贾逊,小名二狗……是在风仁镇教书的。这里......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的眉毛笑得弯弯的,说:“我姓万,叫依依,家住在霓幄村。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玩儿的,有空到我们村,我请你吃我们村最出名的杏子。”

她还记得她自己,还记得她的家,还记得那些最美的回忆。贾逊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心里一阵阵痛。不过他却依旧面带笑容的说:“嗯。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你别躲起来,装认不到我。”

依依说:“说好了,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说完后,依依开始打量四边。在依依眼睛要看到脚下的李家公子时,贾逊突然叫到:“依依。”

依依将头转过来,不解地问:“我在这儿呢,什么事情?用的着那么大声的喊。”

贾逊随口说到:“我想说的是,你很漂亮。”

依依礼貌地笑了笑,露出又白又整齐的牙齿。她还是把低下头了,疑惑地说:“这躺在地上的是谁啊?”

贾逊无法阻止她了。一瞬间,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又开始泛红,她貌似想起了什么,然后疯狂地啃咬李家公子。只是这一次,却没能对李家公子造成任何伤害。

贾逊心中说不出是痛苦还是酸楚,他蹲下身,不停喊:“依依,依依。”

依依眼中的红光慢慢消失,然后抬起头看着贾逊。从那一张脸上,贾逊看到了恐惧,看到了无助,看到了痛苦,也看到了仇恨。她的嘴巴微微张着,从嘴型上,看出她想要说的是“救——”。

贾逊向她伸出手。她好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扑向贾逊。

这时候,一道金光打向依依,直接将她打成飞灰。魂飞魄灭。一个身穿银衣,额头画着一个银圈的人,踏着飞剑从夜空中飞来。他把一个瘦弱的老人往地上一扔。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离开。

之后的事情,是天亮了。

死人和跑了的人领不了功劳。银圈银衣的神使以铲奸除恶,弘扬正气为己任,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所以,贾逊成功的拿到一千两银子。李德厚夫妇依旧那样的温文儒雅,身体慢慢恢复的李家大公子也很乖巧懂礼貌。只是听说,霓幄村一个姓万的老头是某某邪教组织的成员,乱用法术害人。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万老头被千刀万剐的惨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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