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克西下意识立刻带着期许问:“你有好办法?”
“你想不出来?”秦琴调笑道,“那你求我啊。”
“我……”瓦克西没想到秦琴会这么说,一时语塞,但是求人的话愣是压在了喉咙里面说不出来。
“用粮食收上来剩下的麦秆,混合泥土、雪水,粘在城墙缝隙上,然后浇上热水,现在这个天气很快就会形成冰壳,不但能够快速修补城墙,还能阻止狼部落的攀爬,这几天先把几个容易攀爬的点堵上,城很容易守的,鹰城八九十人,用弓箭对下面的活靶子射就行了。”秦琴可没真的想要瓦克西求她,因为确实对于有些男人,求一个女人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秦琴也不管瓦克西是不是这种人了,她径直得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瓦克西如梦初醒一般:“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是你笨。”秦琴不由戳了戳瓦克西的脑袋,“正常人都能想到的。知易行难知道不。”
瓦克西茫然得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觉得秦琴戳她脑袋很疼。
秦琴有些无奈得扶住额头,旋即又恢复了平常软儒的语调:“那你现在晓得了之后就应该告诉领主,不是么。”
“啊,是是是。”瓦克西再次下意识点点头,“这主意真不错,真不错。”他念叨着,他那神情宛如发现新大陆的孩童,这让秦琴甚至怀疑瓦克西是真的那么蠢,还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而装出来的。
“那行吧,我先走了。”秦琴拉上围巾,盖住自己的口鼻,这样嘴巴呼出的热气就不会在冷风中化作寒冷扩散了,接着秦琴翻身上马,再次径直进了鹰城,城门角落两个靠着墙垣的守卫正在揉着自己的伤处,显然就是刚才被秦琴撞翻的两个人,这次他们见到秦琴终于不再拦路了,看来那一撞卓有成效。
秦琴第二次招摇过市的时候,村民好像恢复了些许生机,有些小孩开始探出小脑袋开始瞧向秦琴,鹰城六七岁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剃着光头,只有脑袋正中央有一小撮毛,就像苹果的果柄,滑稽极了。
不过现在下雪之后,有些小孩已经戴上了自己的羊毛做的小毡帽,对于秦琴来说,像是有些戏剧里面的滑稽生,不由多看几眼。
秦琴跑了两圈之后,却是有点小饿,说实在的自己早饭没有吃好,现在开始惦记起那些肉干了,想想也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正巧可以回苍羊那边吃个饭。
秦琴转到苍羊的住所,苍羊闻声出来迎接,只不过秦琴看不到他正在为中饭忙碌的身影,不过转念想自己已经有了肉干,没准就不生火了呢。
秦琴下马后拉着马,脑袋溜溜得转动着,拎着马绳不知所措的样子,苍羊晓得秦琴是在找地方栓马,咽了咽嗓子道:“大人栓到临屋架子上便是。”临屋的架子只有秦琴的小腿高,她微微蹲下将缰绳拴住,其实也不怕小乐天自己跑了,栓住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
“我饿啦,一起吃中饭吧。”秦琴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肚子,“中饭中饭。”
苍羊茫然的看着秦琴,随即赶紧跪俯下来:“卑职疏忽了,忘记准备中饭,愿受惩罚。”
秦琴的笑容凝固了,说实在的,在北境奔波,秦琴这几日风餐露宿,饮食极其不规律,本以为到了市镇,能够好好享受享受一日三餐、按时按量的悠闲养生生活,她是真没有想到原来鹰城的作息和大刑农村的作息一样,都是只吃两顿。
“无事。”秦琴立刻道,“你跪下来干嘛,我只不过是想吃肉干了,早餐吃的面包和汤水,要我中午吃,我也吃不习惯。”说罢进了门,直直走到餐桌前,停滞了一下,才决定坐定。
苍羊紧随其后关上门,立刻来到餐桌对面,将袋子从旁边的柜子取下,放到秦琴面前。
“你要不要尝尝。”秦琴摊开袋子,一只手拎着袋口,从里面倒出一块肉干来,这块肉干肥瘦相间,瘦肉有种炭火的棕黑色,而肥肉则带着啫喱一般半透明的棕黄色,就像饱经风霜充满纹路的琥珀。
这种羊肉干,是在冰冷时节风干制作的,和一般晒干的肉干,又有些许不同,嚼劲稍微少点,但是口感更佳,更多的保留了羊肉原本的滋味。
苍羊只是摆摆手:“不饿。”然后站起身,“属下给你烧点热水,泡一壶茶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口吃这些肉干,吃多了还是有点腻的,这时候要是有一壶茶水相助,那就真是只剩下享受了。
“美滋滋美滋滋。”秦琴吃着肉干,喝着苍羊端上来的浓茶,伸了伸懒腰。
苍羊坐在秦琴对面,欲言又止,秦琴自然了解这种表情,于是便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这样扭扭捏捏。”
苍羊在踌躇之后,总算是发问了:“刚才大人是去外面查看鹰城了?”
“没错。”秦琴道,“其实这些肉干算是我的报酬吧,我估计也得和这里的人一起共同对抗狼部落了。”
秦琴现在决定完全信任苍羊,所以对苍羊也不想隐瞒任何。
一个女人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一点信任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说出去。
不过秦琴好就好在,她是个苏卫,所以能说的,一字不落,不能说的,一字不提。
与此同时,瓦克西也将那个“好办法”告诉了奥兰多城主,奥兰多城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直接派出了五十个勇士,并提供了不少干草料。
锐·索里尔跟在瓦克西后面,前往城墙的修补处,路上却还是有点抱怨之声:“说实在的,这些干草料,并不多。而且我们也得现烧水,这么一算,大概需要两三天吧。”
“今明两天,避免夜长梦多。”瓦克西道,“大概十几个缺口,我们先在一个地方试试看,学会了之后分组施行,怎么样明天晚上肯定就能够完工了。”
如火如荼的修补行动,惹来不少人驻足观看,这可能就是整座鹰城入冬前最大的一次阵仗了吧,同时提前渲染了一波令人临战前的氛围,那些村民每年都是受害者,今年终于看到了领主做出了些许行动,不由开心起来。
秦琴自然不会被这些气氛感染,做人就应该早点养生,比如吃了点东西之后开始散步,下午气温稍微上升了些,但秦琴的衣服还是裹得紧紧的。
她麻溜得在鹰城内走动,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尝试修补城墙的万科西。
五六个人正在城墙上努力修补着,干草堆在城墙上,而城墙上正在烧着雪水,热腾腾得就像仙境一样。
“嘿,进度不行啊,你们多少人啊。”秦琴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看着正在城墙上忙碌的瓦克西,看见装满热水的木桶夺得远远地。
瓦克西听到秦琴的声音,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
“五十个人啊,明天的现在估计就能完成吃晚饭了。”瓦克西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看着站在雪地里的秦琴,就雪地里倔强的花骨朵。
“这,你们再找五十个人呗。”一直站着的话,真的太冷了,秦琴的身体还是有些瑟瑟。
瓦克西蹲下来探出身:“鹰城一共也才不到一百个勇士,总不可能一百人全体动员吧。”
秦琴笑道:“我们让村民捐点草料捐点力,不就好了,就说如果修不好城墙,那些村民如果被抢就是白抢,其实也不必要这么说,他们没准会自愿出力的,对了,叫其他不做工的人来烧烧水,那些老人、妇女、小孩子,一起帮忙烧烧水,我觉得明早就可以修完了吧。”
“明早?”瓦克西倒是有些不信。
秦琴举起一只手,潇洒得转身面对向正在围观的几个村民,带着一种雍容的语气用奥拉玛语喊道:“有谁愿意一起修筑城墙的,请举手。”
不得不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还真的有应答,秦琴让他们将废草料搬运过来,并把这些话要他们传到其他人口中,希望能够激励更多的人前来。
如秦琴所想,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修建的大军之中,就算只是贡献些许干草,或者贡献一些吃食,或者热水,无论功劳大小,都觉得尽了一份力。
月勾勾,银光撒落地。
阳光下的雪,是白色的,月亮下的雪,依旧是白色的,雪原貌似将其中的人、物完全溶解,在这粼粼的雪世界。
鹰城今夜难入眠。
几十个勇士和临时征召的农夫正在修建着城墙的缺口,勇士和农夫的家人也同样陪伴着,剩下的村民像是感受到了战斗的前兆而显得辗转反侧,而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能够安心入眠。
不用说,那边是苍羊的家。别人灯火通明,却只有这一家黑不溜秋。
秦琴很早就睡了,虽然算不上高枕无忧,但也是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