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贺芳庭那里,才发现他们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只是贺芳庭,整个人变了很多,安静了许多,到叫沈玉清有些不习惯。
看到贺东停坐在椅子上,沈玉清道:“东停兄的伤如何了?”
见沈玉清过来,贺东停冷淡的脸上微微有了些表情,“是玉兄啊,已经没事了。还要多些玉兄请华神医过来给我治伤,不然怕是不能好得这么快了。”
沈玉清一愣,猜想应该是若兰姐姐与华神医说的,也就没有澄清。又看了看贺芳庭,沈玉清有些担心。
贺芳庭自己倒是一笑,“玉哥哥不必为我担心,爹娘走得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呢,想来爹娘觉得能够生同衾死同眠共赴黄泉是很好的吧。
爹爹以前就说过,若有一日死在外面,能够在死前妻儿环绕在身边就满足了,可巧了,那日我和哥哥都在呢。”
她明明是笑着说出这些事,只是沈玉清听了只觉得难过。
“芳庭妹妹,若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沈玉清看着她,哭出来就好了。
“玉哥哥不相信我说的啊……”贺芳庭收了笑,淡淡道:“爹和娘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身为子女,我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迟早有一天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岳凌进来,见了沈玉清等人,打了招呼,然后道:“东停师兄,师妹,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崂山派的弟子护着他们师父和师娘的棺木出来,随后要抬到敞篷马车上去,贺东停和贺芳庭一左一右站到棺木前面,岳凌和另一名弟子站在后面,四人同时出手,双人木棺稳稳落在马车上,随后盖上黑布。
澹台夜明也过来相送,毕竟相识一场。沈玉清见他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便也定了定神,只不敢看他。
澹台夜明只能在背后偷偷看她,不过看她眼神躲着自己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可爱,脸上不敢露出来罢了。他知道,他要是露出了一点点不对劲,她肯定立马走人。
众人上马,沈玉清等人一路送到城外的十里亭,贺芳庭看向沈玉清,“玉哥哥,就到这里吧。**姐,澹台兄,就此别过了。”
贺东停也道:“出了事才知道,我交朋友的眼光当真不如妹妹,这些日子多谢诸位了,若贺某还有命在的话,以后定当回报。”
沈玉清几次三番听他们兄妹俩提起报仇,隐隐觉得他们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江若兰此刻最能理解贺芳庭,“芳庭妹妹,人死不能复生,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务必不要冲动。说起来,我也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你的感受我能理解。”
贺芳庭没想到江若兰身上也曾发生了这样的事,倒有些惺惺相惜,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没想到若兰姐姐也曾经历了这样的痛苦,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沈玉清、绿泥和后因是知道江若兰家的事,比之贺家还要惨烈。这次本来想和华神医一道,联合江湖正道,一起查找凶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沈玉清等人最后在这里对着马车上了三柱香,也算是祭奠贺掌门和贺夫人了。
出了城,贺东停一行人不再缓慢行走,与沈玉清告别后,一行人抽动马鞭,向前奔去。
沈玉清看着烟尘滚滚的车队消失在路上,一时有些伤神。
绿泥叹气道:“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
沈玉清转而问起了江若兰,“若兰姐姐有什么打算?”
江若兰也没什么精神,“我是真舍不得和你们分开,只是……”江若兰没有说下去,但沈玉清却明白,她还有未竟之事,“多的我也不说了,不管姐姐是去神医谷还是去哪,我这里姐姐可以随时来。”
众人回去的路上,还碰见玉山派的人扶灵回去,沈玉清感叹,“想必今日半坡山庄的客人都会离开,我们也今日走吧,这样尹庄主也好为儿子发丧。”
绿泥点头,又看向澹台夜明,见他表情冷淡,随即问侍书,“你家公子什么打算,是继续游历江湖还是回仙琼岛?”
沈玉清竖起耳朵来听,侍书看了他家公子一眼,不敢直接说你家小姐去哪我家公子就去哪,换了说法道:“这我们在中原也不熟悉,还是跟着你们走吧。上次去神剑宗你们不在,都没有好好在山上看看呢。”
绿泥一听他们不走,也很高兴,“那你们有福了,等回了宗门,我带你们好好走走,宗门里可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山上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了。你就说我们小姐吧,她……”
“绿泥,走了。”沈玉清打断她。绿泥便不再说,沈玉清转而问起后因,“你的棍法练得如何了?”
后因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练,只心法我一直有练,比起绿泥姑娘还差得远了。”
“绿泥从小练起,你自然不可和她相比,只是绿泥却没有你用功,只要你坚持,想要超过绿泥也不是难事。”沈玉清勉力他,她这话倒不是纯粹为了勉力他,后因确实比其他人要用功,倘若给他时间,以后未必没有成为高手的可能。
后因听了很高兴,“我会继续努力的。”
绿泥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些日子可没有练功了,知道小姐这是在敲打她,老实闭上嘴巴。
一行人打马过城,一个客栈的店小二突然冲出来,对着澹台夜明喊道:“这位公子等一下!”
澹台夜明见是此前住店的店小二,便停了马,看向他:“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笑道:“公子忘记了,之前公子寄养在我们客栈里的那几只小野鸭还在后院呢,这不这几日都没看到公子的人,我们也不好擅自做主,可好今天遇见你了,我这就给你拿来。”
说完,也不管澹台夜明,跑进去拿小野鸭了。沈玉清一时呆愣住了,澹台夜明养了野鸭子,他……怎么会想到去养野鸭子。
绿泥听了却一下笑出声来,对着侍书道:“想不到你家公子看起来冷冰冰的,竟然喜欢养鸭子,那种东西毛绒绒的不是小孩子喜欢的吗,真是看不出来。”
侍书在心里默默鄙视绿泥,这不是你家小姐喜欢的吗,害得他和侍剑那日跑到城外的也树林子里,寻摸了大半天才找到两只野鸭子。
就是江若兰也也不禁觉得好奇,看不出澹台公子是这样的人啊。她又看了看沈玉清,难道是玉清妹妹喜欢?
店小二兴奋地抱着一个小竹篓子出来,可以看见里面有两只灰不溜秋的小家伙,正惊慌地发出啾啾声。
澹台夜明示意侍书,侍书上前接了,“多谢小二哥了,还好你提醒,不然我们都要忘记了。拿着,这是给你的赏钱。”侍书将一串铜钱扔给小二,小二接了沉甸甸地铜钱,笑得见牙不见眼,“应该的应该的,多谢公子了,有事找我,必定叫你们满意。”
江若兰看了看客栈的名字,觉得此人还算机灵,想了想还是下了马,“小二哥,向你打听点事。”
店小二没口子的应承,“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若兰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对沈玉清他们道:“你们等我一会。”拉着店小二去旁边的小胡同里问话去了。
小二看着他们离开,手心里攥着两把铜钱,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甜啊。他多聪明睿智啊,他早便看过这位公子去看那两只小野鸭。他可不会像掌柜的说的将它们扔了,他自己给养起来,就等着这个机会呢,这不就有回报了,还附赠了一把。
沈玉清等人一回去就向尹庄主辞行,江若兰则去了华神医那里。
两人坐了下来,华神医也想知道她的想法,“表妹,你是跟我回神医谷还是去我娘那里,我娘已经知道你家的事情了。她知道你还活着,很想你,想叫你过去她那里,身份都已经安排好了,以我父亲那边的一个亲戚家的女儿的名义入府。
我看过了,你过去的话江湖上的人是查不出来的,等你在那边适应了,你想嫁人也好,不想嫁人也可以,我娘说了,都依着你。我们陈家一个小姑娘还是养得起的。
之前一直以为你出事了,看到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想必这些日子你在江湖上也见识到了,一个小姑娘家就这样在江湖上飘荡是很危险的,况且还得提防有些人。
至于你家的事情,这些都交给我,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姨父姨母这样白白死去的。”
华神医这是方方面面都替江若兰考虑到了。如果江若兰想要继续在江湖上,那他就带她去神医谷,那里很安全。如果她想过从前那样大家闺秀的日子,他也替她铺好了路。
江若兰这么久以来,心里第一次暖烘烘的,家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她眨了眨微湿的眼眶,表哥对她真的很好,比之亲哥哥也不为过。但她不能这么自私,表哥虽然是神医,自身却没有武功,为了她家的事,四处托人情办事,还差点丧命。
江若兰吸了吸气,笑了起来,如阳光一般灿烂。让华神医仿佛看到了那个往日大气端庄,万事都不惧,如牡丹一般耀眼的表妹。
“表哥,我决定了。这件事情先不要查了,这件事情恐怕不是普通人做的。这些日子我总在想,到底是我家得罪了人还是皇甫家得罪了人,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都不是。”江若兰想到被杀死的武林人士,尤其是贺掌门和他的夫人,她亲眼看着他们被杀,凶手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华神医疑惑,“那是为何?我听说凶手使刀,是冲着皇甫家的刀法秘籍去的,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