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中的,桑榆才觉悟过来。
薛少宗明知道她在纠结,还是没有戳破她,是不是就是还对她抱有幻想?
而安成珏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她,是不是也因为对她毫无把握,想从她这里找到支持的力量?
可她在做什么?她一直在徘徊,犹豫。
她真该死,那种噩梦醒来后,发觉自己傻了这么久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她但是那样痛苦,现在怎么还能让别人也承受一次?
“娘,我明白了。”她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虚无。
但是,心里却不在游离下去,她也该下定决心了。
“你明白什么了?”柳含烟有一种预感,但还是无奈的接受女儿的任何抉择。
“薛少他值得更好的人。”
她真的拖了他太久,现在是该还他一个清净了。
没有人的感情是永远坚强的。
也没有人的等待是能够被回应的。
所以,此刻的薛少宗也是难忍煎熬,终于决定去向桑榆要个解释。
如今,有兄弟跟他说,在酒楼里看到桑榆跟某个白净的男人温情的吃饭,他错愕。
后来,看到玲珑支吾着提醒他,该找桑榆早日拜堂,以免夜长梦多,他更加坐不住。
这些人好像时刻在提醒他,他跟桑榆之间出了很大的问题,只有他不知道。
今天正午,他更是收到禀报,说京城的疫病区突遭大火,安正远没能逃脱,终被火势灼伤了身体,好在伤势不重。
这件事要是让桑榆知道,或许更让她为安成珏担忧,他们会更加纠缠不清。
所以,他再也忍不住想要找到他,问个究竟。
可是,他在韩家扑了个空。
不用问,他已经知道了她在哪儿,而且他一直都该猜到的,不是吗?一直以为,看不见,不去想,就可以权当不存在,这好像是他在自欺欺人。
安成珏一直就是个不可忽略的人,是个不可能取代的位置。
连他也不行,这点认知戳到了他的痛处。
一抹苦笑,慢慢爬上他黝黑的容颜,要冷静下来等着她的解释吗?还是主动出击,问她最终的选择?
不,他不该是那么窝囊的人,等待那么久的时间,彼此都够了,他不想失去她,非常确定,所以他只能主动去寻找答案。
一路奔赴那个他好久不曾来过的茅屋,以前不是没看到过,可是这次的到来,心情格外复杂,以至于真的走到了门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茅屋的里面,桑榆和安成珏一站一坐的姿势,虽无太出格的举动,可是那两人之间的相惜之情,那互动的眼神,让他看出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们依然默契,也依然相爱。
无法抑制的,一股愤怒的情绪突地在薛少宗的胸膛窜起,他握紧拳头,用尽力气才没让自己冲进去。
挪动脚步,隐匿在一旁,突然不想那么茫然的冲进去。
可愤怒并不会就此消弭,原来他的信任和等待,只是更加促进了他们的复合速度,望着他们相濡以沫的场面,让他再次欺骗自己,真的很难。
他是那么不相信桑榆会是这样的人,她就让他看到这样刺激的画面,简直是拿根针在戳他的心。
他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可是这样就能让桑榆回到他身边吗?他什么时候需要做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
曾经他的下属在军营里憋坏了,差点强了人家姑娘,差点没被他当场打死。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男人只要肯努力,何愁得不到女人的亲睐,为什么要用下三滥的抢夺方式?
所以,当初他违背本意,勉强介入桑榆失落的感情里,那一刻是不是就注定了他不会得偿所愿?
为什么有了种很累的感觉?一直追逐着不属于他的那颗心,是那样的疲惫。
桑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成珏,现在两个人都不太想说话。
尽管她已经作出决定,可有些事在她还没说出口之前,爆发的总比她想象中快。
今天清晨,韩家后院里被人塞进来一封信,看了信的内容,让桑榆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狂跳不止。
现在这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些劫难永远没玩呢?
火速赶到安成珏的住处,他果然已经提前知道了,紧握双拳的他整个压抑不住的颤抖。
“成珏,会没事的。”
除了这些重复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要他放心,那些疫病不会死人的,结果就发生了火灾。
若是等到伤情好转后,又会等来什么样的打击呢?
够了,对安家真的够了,这一家子太多灾多难,真不是是否上辈子太被眷顾,所以这辈子要来偿还,为什么要在人一旦重树信心的时候,再来更大的打击呢?
“会没事吗?可我为什么有种永远看不到头的感觉?这是老天在报复我之前辜负你太多吗?可是为什么不全报应在我身上,我的父母年事已高,真的受不了这样的几次折腾,我真的很不孝。”
安成珏重重的抱着头,痛苦哀嚎。
他原本不太信命,可是这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邪门,如果不是那些真凭实据,他都要怀疑这是谢梓涵的谎话。
“不要这样,成珏,伯父他们不会怪你,这怎么能怪你?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再说天灾人祸都难避免,你远在灵州,怎么可能会是你的责任。”
“可不管怎样,我父母从无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为什么要遭受这些?我真怕有一天他们会熬不住,先离我而去,那我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不会,你还有我,我会帮你,嘶——”
桑榆的话音,被卡在了喉咙,身体迅速被安成珏捞过去,紧紧的抱着,想要寻求最后的温暖和依靠。
“对,我还有你,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对,你还有我,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放弃。”桑榆硬下头皮,用很轻的声音承诺他。
可他呆滞住了,松开对她的钳制,直愣愣的看着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