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武二十八年一月二十四日,朝廷决议,二皇子信王殿下受封储君,代天子监国,揭示着大凉朝廷掀开了新的序幕。
萧皇后淡淡说道:“今日朝议已有决断,今日起,朝政诸多事宜由信王殿下代陛下处之,各位大人须全力协助信王处理政务,直到皇上苏醒好转为止。”
朝廷百官轰然应诺,现在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只能不甘心的认命了。
至于所谓的代天子监国也只是说说,恭武帝只怕是醒不过来了,现在的信王殿下名义上虽然是储君,但是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实打实的新帝了。
大局已定,萧皇后和信王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萧皇后:“信王封储,一切礼制依照祖制进行,着礼部登记造册焚香示祖,并拟昭文昭示天下,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信王殿下和诸位大臣们处理吧。”
礼部尚书说道:“微臣会立刻着手信王殿下封储事宜。”
丞相文傅也说到:“近几日皇上因病缺朝,尚有诸多政务和奏章尚未处理批阅,介时老臣会与几位尚书对这些政务进行汇总,然后一起面呈信王殿下批阅。”
信王笑道:“朝政有诸位国之柱石打理,本王还是放心的,到时候相关政务,本王还会请教诸位大人。
不过这些事都可以容后再说,倒是有另一件事,还得告知各位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国运社稷。
此事因为太过诡异,本王也是闻所未闻不知如何处理,所以在此还需要各位与本王一起商议,究竟该如何处之。”
殿中大臣们一头雾水,想不到有什么事这么玄乎,现在信王都已经大局在握了,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而丞相文傅却皱了皱眉头。
不太对呀,自己跟皇后商量的时候没有这出啊,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疑惑归疑惑,文傅还是说道:“不知殿下所说的是何事?”
信王说道:“此事,皇后娘娘与本王也是昨夜才得知的,具体的可以让司天监告知诸位大人!”
信王说完,大臣班列中就站出来一个官员,正是司天监的太司丞。
这下百官们更加纳闷了,究竟是什么事还扯到司天监了。
要知道司天监可是朝廷里最清闲的部门了,整天屁事没有,只是逢着大节之时才看看天象,然后对着皇帝吹捧一番就完事了。
可以说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地方了,如果不是信王突然提到司天监,只怕大臣们都快忘了他们中间还站着一个太司丞。
平日里朝议,不管大事小事都跟司天监没一点关系,站在朝堂也只是凑个人数。
太司丞看着诸多同僚直勾勾的顶着自己,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微微吸了口气,太司丞拱手。
“启禀皇后娘娘和信王殿下,微臣掌管司天监,本是监测天象启示国祚,而其中工作,重重之重的就是观测紫微帝星。
帝星者,乃天子本命,命数相连,自从前些天得知皇上身染小恙之时,微臣更是加重观测帝星的工作,而到了昨夜,微臣只见星象大变,由此发现了一个惊天的事情!”
群臣们听得一脸懵逼,司天监观天象一直不都是象征性的吗,就连历代皇帝也只是讨个吉祥而已,谁也不会当真,为什么太司丞会拿这个说事?
信王附和道:“太司丞究竟发现了什么,快快和诸位大人们说清楚!”
太司丞连忙说道:“昨夜天象,紫徽帝星突遇妖星作祟,此妖星环畔帝星,竟然不断蚕食帝星紫气星芒,此消彼长之下,最后妖芒极盛刺人眼目,而帝星星芒却暗淡消失几不可见。
帝星事关大凉国祚传承,微臣深知祸事已到。
果不其然,待微臣连夜赶往皇宫之时,皇上已然病危。这一切,上天皆有预示,所有的一切都是妖祟作怪祸乱宫廷啊!”
所有人都傻眼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太荒唐了。
这种东西有人会信吗,简直就是说笑话一样。
如果此事不是信王提起的,只怕早有官员把太司丞轰走了,这里乃是金銮殿,象征着帝国的威严,怎么能如此胡闹。
信王说道:“你告诉各位大人,这妖祟究竟是何物?”
太司丞大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信王殿下,经过微臣的观察,此妖祟不是别人,乃是东宫的长宁郡主!”
朝堂突然安静下来。
长宁郡主?
很多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长宁郡主是哪个?
这也不怪他们,大臣们比较关心的是哪些个皇子们,至于什么公主郡主的他们就不会太在意,平时也基本接触不到。
但是也就愣了一下,大部分人立刻想起了这位郡主是谁了。
前太子的女儿,恭武帝的长孙女!
之所以他们这么快想起来,这还是因为左青长居东宫的原因,如果是其他郡主,他们还真的未必知道。
东宫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从来都是大凉太子的居所,自然会得到百官的关注。
自从五年前前太子被撤,东宫就空出来了。
但是恭武帝却还是让长宁郡主一直住在东宫,并且不让别人打扰。
所以他们一直有这个印象,东宫里一直住着一位郡主。
直到今天太司丞突然提及,他们才想起来这位长宁郡主不就是住在东宫的那个郡主吗!
这时候信王叹了口气,说道:“本王昨夜听说的时候,心里也非常吃惊,长宁这孩子幼时的模样本王还记得,那时候格外的讨人喜欢。
这样的说法,本王到现在还是不信的,长宁不过十几岁而已,也是父皇的长孙女,怎么可能是什么妖祟呢,更不可能危害到父皇啊。”
百官们内心腹诽,你不信的话,那还说这件事干嘛?你这姿态装的也太假了点了。
太司丞说道:“启禀信王殿下,此乃命数相克,并非郡主本身意愿,只要郡主还在,陛下命数必为所克!”
信王似乎有些犹豫,说道:“是这样吗,太司丞可敢肯定没有弄错?”
太司丞说道:“微臣观天象已有几十年,从未有过过错!此番皇上的劫数,就是因长宁郡主而起!”
大臣们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是明眼人,太司丞再怎么无聊也不会平白无故构陷长宁郡主,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再看信王殿下和他一唱一和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信王指使他,或者说是皇后指使他的。
只是他们不太明白,皇后和信王为什么要针对长宁郡主呢,看这个架势,把恭武帝病危的账都赖在长宁郡主的头上了,这是要她死啊!
长宁郡主不过十四岁而已,值得皇后这样做吗?
谁也不知道皇后和信王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时萧皇后突然说道:“本宫相信太司丞所言不虚,昨夜太司丞深夜进言,本宫起初也是不敢相信的,但是后来细细想来,越发觉得太司丞或许是对的。”
“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诡异莫测的事情,由不得哀家不多想,或许诸位大人以为本宫是危言耸听,那是各位不知内情。
能站在这个朝堂之上,尔等都是见闻识广的人,论阅历,纵然是本宫也有所不如,本宫就问问各位大人,何曾听闻过化阴还阳,死者苏生的事情?”
众人一头雾水。
文傅说道:“若论阅历,老臣尚比其他人多些,倒是没有听闻过这样的事情。”
皇后说道:“莫说文傅大人,本宫活了几十载,也没有听闻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的眼前!”
文傅心中一惊,说道:“竟有此等事情,皇后娘娘说的莫非就是……”
萧皇后神色凝重的说:“没错,本宫说的就是长宁郡主!
十天前,本宫亲眼所见长宁郡主由死还生,在场还有诸多宫女内侍,陛下也是因此受到惊吓,身体状况才急转直下!
本宫原以为只是长宁郡主洪福齐天才活了过来,就没有多想,但是昨天夜晚听了太司丞的话,才发觉到不对,长宁郡主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
众人突然感觉有些悚然,难不成太司丞说的是真的?
原本他们都是不信这种鬼话的,但是见到太司丞和皇后都说的煞有其事,他们心里也不太确定了。
这时何定书站上前去。
“皇后娘娘说长宁郡主死而复生,但是微臣疑惑,为什么臣等从未听到过长宁郡主去世的消息?”
百官一愣,是啊,好像就没听说过长宁郡主死了的事啊!
皇后说道:“何大人有所不知,长宁郡主于十天前的子时去世,只不过几个时辰就复活了,时间太短了,还来不及告知外界。
既然已经复活了,也就没必要往外通知了,而且皇上因此受惊,龙体有恙,宫里忙着诊治皇上,所以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大臣们沉默下来。
萧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冷声说到:“此事非同寻常,若是长宁郡主当真是妖邪作乱,必然会危及宫廷,乱我朝纲,本宫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传本宫懿旨,立刻传召长宁郡主上殿,本宫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个清楚!”
下面的大臣一头雾水,就连丞相文傅也搞不清楚状况。
今天不是确立储君吗,怎么突然搞出这么一出?
最重要的是,目前为止百官们还搞不清楚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心思。
太司丞和皇后的说法,百官们内心还是嗤之以鼻的,毕竟都是读圣贤书的人,从来都是不敬鬼神只问教化。
在朝议这么严肃的地方,为这种事情兴师动众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但是这种事又不能明说,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扯淡的,但是你要是戳穿的话,那性质就又不一样了,后果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因为观天象监国运这种事本身代表的就只有政治意义,你敢说它不对,那就是诋毁朝廷,妄议国祚,其心可诛。
就像大家都说皇帝是天子,受命于天,代天牧民。
这种说法平头百姓或许会信,但是朝廷百官是肯定不信的,爬得越高越知道其中猫腻。
但是他们能说出来吗?真的说出来那是嫌死的不够快。
所以就算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那也只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