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江何去曾经最爱穿红衣,是总舵的所有黑风客中唯一一个有资格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的,所以刚刚才到来的六人方才根本没注意到一身青衫的他。
而此时,眼神四处转着打量的蟹鹰才注意到了他,他突然坐直,眨了眨眼,确定是江何去无误,于是激动道:“江何去?”
闻声,众人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外五人也这才认出来,那真的是江何去!
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他江何去已然是丧家之犬,不仅黑风客四处通缉他,连朝廷也在大肆抓捕他。
“我就说怎么全江湖都没有你江右副的音讯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秘密处决了呢,原来,是躲在这儿啊。”
羽惊云似乎满不在意,可话语中分明带着一丝如鬼如魅的火药味,晚晚听得毛骨悚然。
她看向江何去,他正眼带笑意,凝视着羽惊云,却不知是怒还是笑。
崇山的涂弥也似乎带着调侃的意味道:“唐兄,你怎么随身携带一万两黄金啊,也不给咱哥儿几个拿出来分分。”
唐无期失笑,摇着扇子缓缓道:“现在这一万两黄金你们恐怕是赚不了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整个段城已贴出告示,江何去没有偷盗海蓝珠,他是清白的。”
几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别骗我们!”
“何来诓骗?我也是段城人,我可以作证,如今段城满城都是为江何去洗刷冤屈的告示,并且是巴南王亲自下发。”潘松抢先唐无期一步回道。
潘松是和那五人一起来的,并且他们五人也比较信任他,如今加上唐无期的话,几人这才是勉强相信了。
只是到嘴的肥羊就这么跑了,心中难免有些不服,羽惊云兴致败坏地说:“唉,好不容易让我给找到的肥羊,结果已经发霉了,可惜了可惜了……”
面对羽惊云的讽刺,晚晚本以为以江何去的性子,他会大发雷霆,然而他并没有,依旧面若春风的看着羽惊云,似乎他无论怎样挑逗,都激不起他的半分怒意。
之前唐无期发现了她私藏江何去和程双刹在凌波阁时,江何去的那股野性就如同脱缰野马,眼中杀气四荡,恨不得把唐无期乱刀砍死,与现在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她忍不住疑惑,江何去怎么转性了?
气氛有些僵硬,侯公子试图开口打破局面:“江何去这次可是我们剿匪队伍的一员大将,大家都是一个目标,所以一定要团结一心啊!”他本不知晓江湖中的事,此时却也硬着头皮地来讲和。
众人纷纷赞同地附和,情势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羽惊云见没什么意思,就打算罢手,又玩弄起手中的金链条起来。
突然,蟹鹰又道:“唐无期,这江右副可不是一般人啊,他杀过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谁不知道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会好心来帮你剿匪?这不太可能吧!”
江何去终于要控制不住,好你们几个,我江何去要不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会来帮你们剿匪?你们还在这里处处挑刺,挑拨离间,讽刺侮辱!
正要发怒,却突然被一只手横在胸前给拦住,他转过头去看,竟然是师父。
“师父?”他的声音很小,有些诧异。
水似微微摇头,示意他平心静气,不得鲁莽。
只见他面色微正,语气不温不火道:“江何去已经弃恶从善,他发过毒誓,此生绝不再残害无辜,希望各位不要再因为他以前做的事而视他如异类。”
一直沉默寡言的云梦秋终于开口:“他江何去发的毒誓可信吗?”他做出一副疑惑沉思的样子,落入晚晚眼里,却觉得他这分明就是故作疑惑。
江何去忍无可忍,倏地一下起身:“你们到底想怎样,若想打架,我江何去奉陪到底!”
这时,一贯语气还算平和的蟹鹰终于有了些火药味:“我们一个人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是六个人,难道还怕你不成?”
江何去不屑地抱臂,轻蔑的眼神一一扫过六人:“原来以多胜少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的作风啊?我果真是长见识了!我看你们也不比我这个冷血杀手强吧?”
“你!”蟹鹰食指指着江何去,怒火快要控制不住。
“好了好了!各位前辈,听小辈一句,大家现在都是来剿匪的,都有同一个目的,没必要要争来争去,倒不如坐下来好好讨论讨论明日剿匪的事宜。”
说话之人正是一直未开口的天谕派腾月,他在六人中算是资历最浅的,但武功却也不差,几位前辈一直在为江何去之事明争暗讽,他实在看不下去,才迫不得已开口劝阻。
“是啊。”众人也应和道。
一个小辈都看不下去他们的争斗了,竟出言劝阻,几人有失颜面,也不愿再失风度,这次,终于没再说什么,局面真正平静下来。
隔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水似看着腾月,腾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个恭谦的眼神回以他,示意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晚晚跟水似中间隔着一个江何去,她看不到水似的微弱举动,所以也没发现腾月和水似之间有什么异常。
她赶紧拽住江何去的衣袖拉他坐下,江何去虽还有些不情愿,但为了不给师父和晚晚他们添麻烦,最终还是坐下了。
终于,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讨论大事。
“赵三全手下有哪些厉害的角色?”侯公子问道。
七星神追第二追回道:“有赤峰、洛霞、百里一、窦天龙、残月、败阳,还有秦江三龙三兄弟,这些都是有些名气的,还有许多名气较小的,但人多势众,力量也不可小觑。”
话毕,四下似乎有微弱的叹息声,晚晚不知这些人是不是很厉害,所以才让众人听了倒抽一口凉气。
她偏头悄悄问碧血:“这些人你听过吗?”
碧血淡漠地摇头。
“而且赵三全的手下有许多都是难民,因为灾荒,被逼无奈,他们不得不认贼作父,我们不能直接对他们痛下杀手。有些人甚至是被强掳上山做强盗的,若他们被用来做挡箭牌,那就不好办了。”
“是啊,总不能直接把难民杀了吧?起码要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难民混迹在那里面,我们根本无法区分。”
众人纷纷沉思,这件事的确不好办,可若不闻不问,一通杀光,那与那些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又经过了约摸一炷香时间的议论,最后决定,到时候给所有强盗一个投降的机会,他们不是官府,无法决定难民的生死或者刑罚,只好放他们回家。
已至深夜,事情终于敲定,晚晚已经困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