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灶乡位于素有大周潮州潮汕郡第一高山脉的莲花山南麓,北面靠莲花山,南面临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盐灶乡民多以务农为生,但也有乡民是以垒灶煮盐为业,故称为盐灶乡。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已经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与牧童,当下正陆陆续续回家。忽然见到崎岖不平的乡道之上,来了一辆马车和两张的陌生面孔。以为是来了外乡的贵人,纷纷避让,众位乡亲是相逢不相识。我坐在马车上,看到这一幕不禁触景生情,想象着若是多少年以后,有一天我还能够再回到地球家乡。到那个时候,我的亲人故友他们是否还在?家乡的人是否还有人认得我?
正如前世的一首诗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就在我还在为感叹流浪异世宇宙,而悲伤的时候,马车已经悄然到达了父亲的林家祖宅大院,也就是我今后将要居住生活的家。林家的祖宅大院便位于盐灶乡中社村的中心位置,那是一座占地约十亩,潮汕郡独有的“下山虎”风水格局,石木结构的恢宏大院落;楼台庭院、花园水榭一应俱全,金碧辉煌;正门的门庭上挂有“举人及第”牌匾;偏门的门庭上则挂有“秀才及第”牌匾;在这盐灶乡附近的十里八乡,算得是最顶级的豪门大宅。
父亲的祖父曾是七品举人文位,声名鹊起,乃是澄海县内顶级大族。可惜曾经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却是三代单传,人丁稀薄。如此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浩然宇宙天道的公平性。儒学文位的品级越高者,越是难以诞生子嗣。否则的话,起源星球上的修真资源如何分配?长生与生育只能二选一。因此,在浩然大陆上的人类,若是想要子孙满堂,就必须趁在未晋升儒学文位之前早点生儿育女。
如今若大的一座林家祖宅中,就只剩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阿财夫妇,以及他的几个子女在照看着大院,显得格外的冷清落寞。此时正在打扫庭院的老管家阿财,看到了离家多年的主人归来。立时丢下扫帚跪在激动万分,喜极而泣:“公子呀!这些年你都上那儿去了?为何也没来个音迅啊?”
“财兄!请起!有劳你老的挂念,这些年我一直长城关外历练,今日才归。”父亲深情地扶起老管家阿财答道。
老管家阿财自幼便卖身林家为仆,已经伴随林家的风风雨雨几十年了。他是自小便是看着父亲长大,主仆俩人的感情很深,情同一家人。父亲也是很信任老管家阿财,所以临行之前才放心将家产交与老管家阿财照看。接着,父亲又拉着我的小手向老管家阿财介绍道:“财兄,此乃是我儿自强!”
“老奴见过小公子,快,快,快,请公子、小公子进门安顿歇息吧!”老管家阿财得知父亲已经有后,那真心的喜出望外。长满皱纹的脸笑得都看不到眼眶,连忙弯腰行礼,热情洋溢地将我和父亲迎进家门。
此时,村中的林氏族长二叔公不顾年迈力衰,也带领着一众林氏宗亲闻迅而来。
“厚德贤侄呀!你可还记得盐灶祖居?可还记得林氏一族宗亲么?”林氏族长二叔公一见面,便满怀深地数落父亲的不是,老泪纵横。
“侄儿厚德不孝,令叔父担忧!是侄儿之过!”说着父亲便单膝下跪认错。
“厚德兄弟此是何故?快快起来,你能回来,二叔他老人家便是莫大的欢喜!”此时,周边父亲的宗亲兄弟纷纷出言劝阻道。
“侄儿还有一事须向叔父禀明,厚德已经有后,此乃我亲生儿子自强!”父亲牵着我的手迥众人介绍道。
“见过二叔公!见过众位宗亲叔伯!”我听从了父亲来之前在路上的指点,第一次见面必须给长辈行大礼,单膝下跪。
“善!大善!厚德侄儿有后,此乃林氏一族之大喜!老朽已经是风烛残年,有生尚能见到长房一脉后继有人,告慰林氏列祖列宗!”二叔公听闻之后释怀,转怒为喜道。
“是呀!族长日夜挂念厚德兄弟,正寻思于族中挑选美玉良材过继长房!如今厚德兄弟已有血脉骨肉,也正好省去二叔的一番心事,可喜可贺啊!”众宗亲也是七嘴八舌附和道。
我偷偷地观察了众人的眼神,其中有几个人的眼睛之中闪过不易觉察的失望之意。看来正是由于我的横空出世,打碎了不少之人的春秋大梦。
“承蒙各位宗亲吉言,厚德正欲与各宗亲商讨我儿自强认祖归宗事宜。”父亲终于开口提及让我认祖归宗之事。
“此事甚好,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即可开祠祭祖!”林氏族长二叔公一锤定音。
然后,二叔公上前用他那苍老的手抚摸我的脸夹问道:“聪慧之儿,生母何在啊?”
“回禀叔父,侄媳环蝶已难产亡故,葬于他乡!”父亲情绪低落回道家。
“可怜的娃!刚出生便没了娘,日后各位须多加宗亲务必多加关照爱护,否则定罚不饶!”二叔公叹惜道。
“那是自然!族长放心……”众人答道。
此时,林氏族中的七大姑、八大婆的也都赶来了,大家一同热热闹闹,欢欢喜喜进了会客大厅。一番寒暄之后,父亲便与众宗亲商妥了第二日开祠祭祖的诸多事宜,决定明日为我举行正式的认祖归宗的仪式。
随后众位宗亲便各自散去分头准备明日祭祖的事宜,只留下那些个女眷帮忙清理打扫祖居宅院。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老管家阿财的妻子江氏,便已经按照乡里的习俗端来了两碗红糖面,外加两个染成红色的鸡蛋,寓意平安归来。
当晚,我们父子也是第一次正式地享用一席家常饭。我对这个新家的环境倒很是有归属感,略感不便的是这个时代的大周王朝与地球中国古代的两晋时期一样,还没有开始普及桌椅板凳。平时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王公贵旅,都是一个样席地跪坐,前世中国周边的韩国和日本至今还保留着跪坐的传统。
好不容易坚持吃完了一餐饭,我已经感觉到双腿麻木,行动不便,想要站起来都有此困难。此刻我心中暗自发誓,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定想办法,弄出一整套家具来。
饭后,父亲携我来到了书房。他从书架上取出了一卷已经发黄的【林氏族簿】卷轴介绍道:“天下林氏始祖乃前朝皇叔比干,历经上千年的开枝散叶,现今林氏子弟遍布大周王朝各州之地,林氏祖祠至今仍保存于中都洛阳城内。本支林氏乃由先祖林隶三百年迁居盐灶乡,开创了林氏盐灶分支一脉;二百年前你的曾祖晋升七品举人文位,发展壮大了林氏的家业;我长房一脉皆为四代单传,于今日之后,儿将继承盐灶林氏分支一脉的长房长孙。地位尊崇,须牢记以振兴祖宗基业为己任。”
然后,父亲又交代了我其它几点明天祭祖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让老管家阿财领着我去沐浴更衣,回房歇息。
我自出生以来,一路风尘仆仆,颠沛流离,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安稳在家睡觉。迷迷糊糊睡到了后半夜惊醒,我便听见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杀猪宰羊的嚎叫声。心想,正是众宗亲已经开始在忙碌筹备今日的祭祖仪式。
此时的我已经睡意全无,回想起前世小时候在农村老家,每次逢年过节时,宗族里的亲戚也是三更半夜起来杀猪,大家一起欢欢喜喜分猪肉的情景。可惜这一切,如今都成了隔世的记忆。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如水,洒落在地上,心想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又回到地球的家乡?再次见到故乡的月亮?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慢慢亮了,一轮红日从东边缓缓升起,新的生活,将从这一日开始。我早早吃完老管家阿财妻子江氏送来早餐,之后便跟随在父亲的身后,移步来到了林家祖宅旁边不远处的林氏祠堂。于村子的东位于南方向,坐北朝南,占地约十亩。祠堂的前面挖有一个几百亩池塘,开有石渠引入活水,种满莲花,微风习习,碧波荡漾。
前世有诗云:“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想描述的大概就是此种景象。
林氏祠堂为我的曾祖父在晋升七品举人文位之后,捐资兴建,虽历经一百五十年的风雨,依然气势恢宏。祠堂的四周墙壁皆由大块的花岗岩石砌成;而横梁门柱均采用名贵的红木;房顶则是采用青色琉璃瓦;祠堂大门口左右两侧各立有一对高达一丈的整块翡翠石鼓;祠堂的所有建筑精皆是精雕细刻,彩绘缤纷,人物景象造型栩栩如生;正门之上有曾祖父林举人亲手书写的“林氏宗祠”四个正楷字闪闪生辉。
走进林氏祠堂的大门,穿过天井,便来到了祠堂正厅的灵堂,供奉着林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此时,祭祖用的祭品三牲(猪、羊、鹅)、红桃果、糯米糕、香烛、纸钱、大桔,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吉时开祭。当计时沙漏里的最后一颗沙子坠落时,族长二叔公即宣告了祭祖仪式开始。众人行三拜九叩之礼,一整套的繁文缛节的仪式,一直持续到午时方才结束。之后,众宗亲便在祠堂里大摆流水席,杀猪宰羊,宴请全村林氏的几十户人家与外戚。还请来了澄城的潮剧班下乡唱戏《柴房会》,好不热闹,胜似过年。
于今日起,我也算是在这三气大陆的大周王朝有了根基,成为盐灶乡林氏分支长房一脉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家大业大,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的我,自然是被寄以厚,不可能轻描淡写过关。
父亲也将亲自督导了我的学业,一切从头开始,儒学正统经书,君子六艺全面学习训练,风雨无阻、闻鸡起床。我似乎又回到前世小时候读书求学的日子,只是没有了少年不知愁的那份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