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诞,虚无散。鸿蒙乱,混沌开。清者升,浊者沉,生阴阳,化宙宇……
天地开,万物生。阴阳接,变化起: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千道,亿万法,天地玄,始鸿蒙!
此,是为道也!
……
……
夜,异常的美丽,风徐徐的吹动着,吹开了天边的云雾,露出艳丽的夜空。
天上繁星点点,点缀着寂静的夜晚,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天际,驱逐着无穷无尽的黑暗,照耀四方。
几枚月光石散落在草地上,贪婪的吸食着月光,映射着,忽明忽暗,就像风中摇曳的火苗,显得脆弱不堪。
远方,一座庞然大物傲然屹立,它,乃是大陆最高峰,又名“摘星”。
摘星,群山之首,上可通天,下可入狱,可登山巅,揽日月星辰。
欲上青天,必登摘星。
寒光闪动,一明一暗,只能依稀看清那是一柄剑。
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剑。
一人一剑,一念法随。
刹那间,风动,云起,为摘星染上一抹血幕。
如同一片九幽地狱,尸如山,血如雨,到处残肢断臂鲜,由鲜血汇成的小溪,直流而下,沿着土地流入山下的河流中,将原本清澈的河流,染成了血红。
此时,山上,只有一个孤傲的身影,月光映衬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血袍上的血,还没有凝固,滴落在草地上,他那幽深的黑瞳,仿佛要看穿生死轮回,还有这无尽的滚滚红尘。
也许,是活得太久;也许,是宿敌林立;也许,心早已不存在了,随着她的逝去,而封心。
他厌烦了,看清了这世界的世态炎凉,太累了,或许对他来说,活着就是一种折磨。
他站在摘星之颠上,手中的剑,早已被鲜血染黑,但他身躯,确是笔直的,宁死不屈!
最终,他缓缓躺下,躺在那鲜红妖异的草地上。
鲜血,没什么,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这一生,他常与鲜血做伴。
孤傲的身影,有些萧索……苍凉。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望着天空,无边灿烂的星海。
……
时间,自宇宙鸿蒙,就存在了,无人能掌控,即便是神,也不行!
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也许,也只有天,才能无视时间的存在,不过总有一天,天,也会崩塌!
转眼间,千年消逝,化为了,历史长河。
时间的风霜,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而他的背影,确是越来越孤独,手中的剑也越来越凄厉!
他仍在大陆上寻找着,寻找着那个身影,不论是否消失,仍然执着的寻找着。
大陆上,几乎每个角落都存在过他的足迹。
他每走一步,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千年,在他手中的血,又有多少人的?
不知道,太多了……只知道他手中的血,可以将天,染黑!
……
天空灰蒙蒙一片,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星星点点的雨滴,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雨幕中,有一个人影,说不出的孤傲与苍凉,他张开双臂,尽情地享受着。
雨水浸湿了他的血袍,带走了血袍上,那早已凝固的鲜血,仿佛要洗净身上的罪孽。
“哈哈哈,血冥,想不到吧!你还有今天。”狂妄的声音从天边,滚滚而来,一时间,天地也为之一振,从天际落下一个人影,满脸戏弄的望着,血迹斑斑的青年。
青年一脸平静,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那人来与没来都一样,如若空气一般。
“哼,找死。”来人见青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庞然大怒,抡起手中的巨斧,一斧向青年劈下,这一斧竟是划破了虚空,带着毁灭意志的斧道奥义,毫不留情,一击致命!
“少主,小心。”风云涌动,空间凝实,一个老的快要入土的老头,毫无声息的出现在青年身前,背对着他,持起手中不知用什么素材打造的拐杖,临空一点,一道幽蓝色的破灭神光猛然爆发,却是一路高歌,摧枯拉朽,将那恐怖斧意,绞杀成虚无。
“斧帝刘荒?啧啧,怎么说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何必自掉身份,袭击一个晚辈呢?”老头讥讽道。
“少在那倚老卖老,交出泯辰符,今天的事,就怎么算了。”刘荒紧紧盯着老头身后的青年,“嘿嘿,天下第一天才,我呸,若不是圣符榜上,第五泯辰,他能提升这么快?嘿嘿,圣符呀∽”
凡是列入圣符榜中的,岂有凡品?更何况是圣符榜上,排名第五,号“泯辰”。
人呀,是贪婪的。
“哦?”老头上下打量着刘荒,一脸惊讶,裂了裂嘴,一副笑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入圣境八重?嗯,不错,有一点进步,不过,这是你嚣张的本钱吗?或者说,呵呵,你……是来寻死的吗?”老头眼睛一沉,一股惊人的威压散发出来,入圣境九重!
“寻死?不不不,我们是来教你,“死”字,怎么写的!”又是一道声音,如奔雷,在天空炸响,震耳欲聋。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背附一柄大刀的男子,踏步而来,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轰轰的雷声。
老头脸色一变,“刀皇骇如雷?啧啧,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一个入圣八重,一个入圣九重,好大的面子。”
“久仰‘图神’秦河之名,晚辈特来‘请教’,嘿嘿。”一股阴森的气息弥漫出来,一道黑影悄然浮现,一柄长剑不知何时刺向老头,带过几道残影。
却见老头再一次挥杖,临空作图,一张巨大的圆形盾牌,在空中滴溜的旋转,长剑无攻而返。
“影无痕!你找死。”
“秦河,又本事上来一战。”长剑的主人阴森的说道,刘荒等人已站在天层上。
“哼,有何不敢。”秦河老头一跺拐杖,身形诡异的消失了,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在云层之上。
……
摘星之巅,依就是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显得极为的荒凉。
黑白星源涌动,无尘剑上的鲜血滴落下来。
一枚奇异的符文缠绕在他的身边,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他依然出神的坐着,一动不动,眼神凝视着前方某处,仿佛亘古恒定的苍凉……
“呵呵。”无风自动,他突然傻笑,然后化为大笑,最后化为狂笑。
他仰天狂怒的长啸!黑色长发激烈飞扬而起!
白芒闪动,一柄刀剑,刺向他的心脏。
咻咻,“少主,小心,尔等找死。”眼看刀剑就要刺穿凌宇心脏,一道幽蓝色光束穿过乌云,奔涌的光线,便如大海涨潮,无边杀机,铺天盖地暴射而出,将刀剑泯灭。
“哼”几滴鲜血,与天空的雨滴融合在一起,血雨。
“哈哈,秦河啊,秦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由不我们了。”狂妄的声音响起,虚空中,一个人影无力的陨落下。
他连忙抱住落下的秦河,歇斯底里地喝道:“秦老……”
“少主,快走……”
“走?走哪去?血冥,交出泯辰符,打开太初之门,饶你全尸。”五道洪光闪现,刘荒等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呵呵,也罢,就让我用这最后一点点时间,清除这世界上的败类吧。”他冷笑道,周边的气息越来越诡异,黑白玄黄之气腾升而起,无尘剑也欲来欲欢快,颤抖不已。
“一袭青衫持古剑,笑问苍天敢一决!”
刘荒等人大骇,“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竟不是血冥,你是凌宇,神魔凌宇,快阻止他,快,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醉梦剑决》之下,快。”
风声凄凄,在场的、来自五湖四海的高手,在这一刻竟同时出手,天空缭丽的像放烟花。
恐惧,无尽的恐惧。
几十个高手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当真是讽刺。
“天地浩荡苍穹坠,血染青霄万丈芒。”
凌宇很平静,他的心已死。
轰,凌宇向前踏去一步,太初境的力量,疯狂露出来,他动用了禁忌手段,将修为硬生生的提到了太初境,代价便是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周围的人突然间定住了,没错,就是定住了,倘若时间静止,缭丽的玄黄之气也静止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太…太初境!”
“欲上青天揽明月,必携剑破天外天。”
凌宇两侧的黑白星源颤抖不已,某一刻,某一平衡被打乱了,咻的一声合在一起,互相融合。
一股古老的气息从凌宇体内绽放开来,那是极为悠远荒凉的气息,使人感到无尽的绝望,灰色的莫名能量腾升而起。
“奈何成败转头空,生死一念九幽绝。”
天地接,阴阳合,万物归一,那是宇宙的原点,鸿蒙!
鲜血在流,凌宇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生命的消逝,他大可以用鸿蒙之力杀周围这些人,杀这些人如宰鸡狗,但是,没时间了。
“地狱么,我来了!”鸿蒙真气灌入无尘剑,无尘光芒绽放,天地无光,仿佛没有一丝尘埃。
“神魔曲终花落尽,”
天空,有花瓣独舞,飘飘洒洒,有琴音缭绕,浩浩呼呼,仿佛从遥远的时空而来。
唯美中带着无限的杀机。
“苍澜血冥无归途!”
凌宇一剑落下,天地间的温度骤降,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一时间,天地风云巨变,星河倒转,山崩地裂,他手中的血,将天际染成了血黑!
天降血雨。
剑的光芒,超越了一切,物极必反,天地暗淡下来,唯有那一剑的锋芒。
轰。剑……落下了!
裂缝,击穿了整个大陆,星界震动,西域破碎,化作繁星。
雨,仍然在下,风,仍然在刮,水幕荡漾,一片苍茫。
凌宇,傲然屹立在苍穹之巅,冷眼看着这个世界,他的心太累了,想一直长眠下去,真的太累了。
然而,在这时,天空拉开了一条裂缝,一只竖眼露出来,透露着无尽的威严。
“你真的做出了决定吗。”天际传来,一阵苍茫的声音,飘飘渺渺,浩浩呼呼。
“我别无选择,只希望一切能重新来过,我要逆天改命。”凌宇道。
“好,既然你做出这种选择,就要承担这种后果。再问你一遍,你如何抉择?”天际传来的声音突然变冷了,星界爆起无边的杀机。
“哼,你们自登天道,斩断七情六欲,别妄想我跟你们一样,我是凌宇,神魔凌宇,我若为神,天地无妄,我若为魔,众生皆吾。”
“倒是你,人不人鬼不鬼,说你是人,你没有一点情丝,说你是鬼,你却长着一副人样。”凌宇剑指长空,大呵道。
“好,好,好一个神魔之道,我知道你想激怒我,别急,你今天注定活不了。我很好奇,你为何一心求死?就是因为那个人。”巨大竖眼疑惑道。
“你不懂。”凌宇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与嘲讽。
“哼,那也不必多说了。”
凌宇向前踏出了一步,泯辰符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最后在巨大竖眼惊愕眼神中,支离破碎,化为点点星光。
“啧啧啧,泯辰符居然被你同化了,有点意思,你的化阵一道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想来就算是圣符第一,也能被你轻易同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来不来?”巨大竖眼动了惜才之心。
凌宇一笑,剑指长空,“来战!”
“哼,不知好歹,死。”巨大竖眼眼睛一缩,万丈金光迸发而出,所过之处,虚空破碎,星辰泯灭。
刹时天地无光。
“呵,天地纹轮,吾载万物。”凌宇持剑遥遥一指,天地间扬起万物。
万物为剑,在天地间徐徐旋转,仿佛有着固定的纹路。
天上地下,一个巨大的阵法,不知何时已经覆盖了一切。
“万物为阵!啧啧,可惜我已证道称神,万物奈何不了我!”竖眼不屑道。
太初之上,证道称神,仙道是为缥缈,天道是为上苍。
凌宇笑道:“不试试又怎知呢?”
巨大阵盘向着竖眼碾压而去,犹如一块远古磨盘,要将万物碾碎。
在巨大阵法之前,那竖眼就如蝼蚁一般的渺小。
“一眼永恒,千载悠悠。”竖眼之上,一种玄之又玄的纹路攀上眼瞳,世间万物仿佛慢了下来,一切显得那么的清晰。
天地万物都有其自身的轨迹,为凡人所不知,唯有那些通天之能的符师,才能寻出其中的奥妙。
而如今,这轨迹回路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犹如一张完美的画卷多了几分凄厉。
“哼!”竖瞳眼睛一缩,一道破灭神芒迸发而出,宛如一尊烈日,焚烧空间,泯灭星辰。
神芒与阵法相撞,刹那间,天地无光。交接处,空间破碎,一道道虚空裂缝蜘蛛网般蔓延开来,无数罡风席卷而出。
阵盘在这冲击之下显得摇摇欲坠。
凌宇咬了咬牙,手指快速飞舞,在空中掐出一道符文,向着巨大阵盘缓缓旋转。
“阴阳合,万物演,千万法,始归一。”
咔嚓,咔嚓,咔嚓。
天空中,无数小阵法演化而成,顿时,风雨雷电为辅,一股极为荒古的力量弥漫开来。
神芒分崩离析,化为点点流光,消散在空中。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那你要失望了。”一道人影出现在竖眼之前,人人影模糊不清,看不见其中之形,他望着凌宇悠悠叹的。
随即,向着阵盘一指而去,“末日神瞳,开。”
只见一尊烈阳衍化而出,但黯淡无光,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熄灭。
然而就这样一个令人感受不到半点生机的太阳,它所散发的气息,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崩塌。
天地晃荡。
仅是一瞬间的功夫,那千万道阵法同一时间支离破碎。
凌宇脸色涨红,脑海中翻江倒海,一股鲜血喷洒而下,落下,零零点点。
要死了么?
凌宇茫然的看了一眼破碎的天地,又望着那徐徐升起的末日,苦笑了一声。
“何苦呢?你若断情不去挽回她,如今大道之巅必有你一席之地。”人影心中有些不忍,但奈何此人违背了大道,必死无疑。
凌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解下腰间的酒壶,自然的喝了一口,随后吐了口浊气,眼神慢慢变得有些昏迷。
火辣辣的感觉在喉咙蔓延开来,带着一股腥味。
这是当年她亲自为他酿的酒,而且是第一壶,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情是凌驾于一切力量之上的,所以才有了神魔之道。”凌宇变得有些醉醺醺的,看着眼前的人,笑着开口道。
“嗯?”那人眉毛一挑。
“来来,让你感受一下神魔最后的力量。”凌宇迷迷糊糊的说道。
这时一道倩影仿佛出现在了凌宇的背后,手中持着的一柄剑与“无尘”无异。
白衣出尘,仿佛天女下凡。
这是影子,凌宇心中的影子,凌宇眼中迷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我为你甘愿堕魔,亦可成神。
“来吧,最后一剑。醉梦剑决最后一式。将在这里了结。”凌宇持起手中的长剑,悠悠道。
两人合一,那两柄剑影再度融合在了一起,阴阳之石流转。
人影大惊。
“梦醒红尘千百态,不如今生醉一场。”
没有激烈的响声,也没有空间破碎,仿佛一切都烟消云散……
虚无之中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
天地归于平静。
这是一条无归路,穷尽一生,也无法走完。
因为无归,就是没有退路,没有尽头……
………………
………………
一袭青衫持古剑,笑问苍天敢一决。
天地浩荡苍穹坠,血染青霄万丈芒。
欲上青天揽明月,必携剑破天外天。
奈何成败转头空,生死一念九幽绝。
神魔曲终花落尽,苍澜血冥无归途。
梦醒红尘千百态,不如今生醉一场。
一杯酒,一场梦。
一柄剑,一生琴。
繁华艳丽,不胜人间一场醉;
凋零花落,不改人间一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