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厮!要带我去哪儿!”
喊了数次,他都不曾应她,逼急了只得骂出口。
御安这才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可是在气我瞒着你?”
沈姝茗看向前方的花田:“民女不敢,堂堂景王爷,怎会有错。”
御安将缰绳勒紧了些,轻声解释道:“若我那日说自己是景王爷,你可还会如前两日那般自在?若我说了,你怕是要同我疏远了。况且,你也晓得,景王府与东宫向来不和,如今你晓得我是谁。自然清楚那群贼人是哪儿来的。若我说了……”
不觉间。御安皱紧了眉头,环着沈姝茗的手臂紧了几分:“你怕是要受我连累。”
沈姝茗抿了下唇,东宫的事儿她自然听说过,却未曾想到竟要到弑杀手足的地步。这种事情她当真只从中原听过,却不知北凉的皇室,也这般可怖。
见沈姝茗出了神,许是在想他方才说的话。御安垂下眼帘看向她:“你可好受些了?我只能解释到这般,若你还消不了气……”
分明是个冷如薄冰的王爷,这语气是何情况?沈姝茗微微转过头,就见着堂堂景王爷一脸淡定,那淡定间却莫名带着些不知所措。嘴唇紧紧抿着,眉头微蹙着,着实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沈姝茗咽了下口水,回过头去:“既然如此,那——景王爷应当不介意那一百两银子吧?”
御安直起身子,脸上有些懵,对,懵。
“你这是,原谅我了?”
“谁说的,”沈姝茗推开御安的胳膊,越下马,转身朝着御安就是一个冷哼,“一百两哪能抵得过?我很受伤的好不好。”
御安翻下马,牵着缰绳跟在沈姝茗后面,看着沈姑娘在花田里雀跃,如同初春往北的鸟雀。
那一瞬,御安松开手里的缰绳将那“雀儿”拥入怀中。
怀里的“雀儿”惊了一下,要去挣扎:“你!你又要做甚?!”
御安这问题直且直:“你可愿嫁予我?”
沈姝茗挣扎的动作倏地一滞,脸上浮上两片红云:“你、你问这个作甚?王上御赐的婚约,我可不敢抗旨。”
“若你不愿,”御安将沈姝茗抱紧了些,“我自然可以请王上收回成命。”
“你敢!”
回答坚定至极,让御安失了神,沈姝茗也同样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我……”
御安将脸埋在沈姝茗的脖颈处,颤着肩头。听到那人极轻极轻的笑声,沈姝茗的脸颊顿时通红:“混、混蛋!不许笑!”
饭桌儿上,这已经是自家闺女是八百次傻笑了,沈将军和沈夫人对视一眼。总之,回来的时候景王爷跟咱沈姑娘之间的气氛那叫一个和睦。
沈夫人给闺女夹了块鱼肉:“姑娘,别傻笑了,景王爷都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回过神来,沈姝茗眨了眨眼睛,面上即便嗔怒,眼里那笑意简直藏不住:“娘,你说什么呢,我这还没嫁过去呢。”
沈夫人白了她一眼,杵了杵沈将军的胳膊:“看看看,还没嫁过去就这般,这嫁过去了可不得把我这亲娘给忘了。”
“娘~”沈姝茗放下碗筷,跑到娘亲身边给她捶背,“您看您说的哪里话,景王府又远不到哪里去,我自然会时常回来看您的爹爹呀~”
“哼。”
这一想起嫁闺女,沈夫人心里不免有些感伤,大闺女是铁了心地不嫁叫他们愁心,这二闺女要嫁了,也叫他们愁心。
愁的是怕耽误女儿的光阴,愁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此时蔺义看着主子傻笑,咽了下口水,提醒道:“王爷,您这章奏折已经批了半个时辰了。”
御安嘴角的弧度瞬间降下,抬眸扫了一眼蔺义。这让蔺义有些反应不过来,嗯?嗯?!方才是他眼瞎了?如今这才是王爷嘛。结果接下来王爷问的问题证实了,蔺义没有眼瞎。
“蔺义。”
“属下在。”
“姑娘家,一般喜欢何物?”
“这姑……哈?”
这着实难倒了蔺义,要知道,他身为王爷的侍卫,经常在黑暗中游走,哪里晓得这些情爱,更何况是姑娘家喜欢什么。这不,跑到后院将兄弟们都叫出来商量了商量。
“哈?你是说王爷有心悦之人了?”
“咱这些活在黑影里的人哪里晓得这些?”
“哎,大哥,是不是沈家那位准王妃?”
蔺义扶额,瞪了瞪眼:“哪儿那么多话给你们嚼,都去想!想不出便去问!”
然后堂堂景王府的暗卫都为一姑娘家喜欢什么忙出忙进。
不过半日,御安瞧着桌上摆着的一堆小物件,而大都是金银首饰,闪地他眼花,拎起个簪子晃了晃:“姑娘家都稀罕这些破烂玩意儿?”
“……”
蔺义表示心里苦,他家主子最近说话是怎的了?
蔺义轻咳一声,拱手道:“王爷,属下带领着其他兄弟在京城里问了个遍,确实如此。”
御安将簪子扔回那一堆首饰里,心想着他家姑娘才不稀罕这些玩意儿。
好在御安多瞅了一眼,捏起一支白玉簪子:“这个,哪儿弄得?”
蔺义瞧着那最不起眼的簪子,晓得王爷指的并非簪子,仔细回应道:“这是产自中原昆仑的软玉,比北凉的尚要精致些。”
想到他的姑娘在中原时的模样,御安轻笑一声,将簪子扔回去:“将这些都典当了捐分出去。”
“是。”
蔺义刚要退出去,便被御安叫住:“哎,命人去中原采两块,成色要好。”
“是,属下告退。”
退出门外的蔺义刚松了口气,暗处的那些小弟们便围了上来。
“大哥,怎么样怎么样?”
“王爷怎么说?”
蔺义捏了捏眉心,转过身看着众小弟,语重心长:“你们划拳罢。”
这话一出口,小弟们皆是一脸懵,却还是按大哥说的做了。
看着最后输的两人,蔺义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你们去一趟中原,一人挑一块儿成色最好的软玉回来。若是入不了王爷的眼……”
听了蔺义的话,其他人是松一口气,而这两人却是窒息。
然后,景王府便出了个传闻:景王爷身边竟有两位鉴玉的高手。
后来兄长带我去北凉看姝茗,见到那两个暗卫便调侃了两句,两人皆是苦笑:“为王爷办事,是、是我们这些下属应当的。”
御安收到那两块软玉的时候甚是满意,蔺义一队人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沈姝茗坐在窗前,一手托着腮一手玩儿着头发,想着那厮有两三日不翻墙头了。一想到这儿,沈姝茗身子挺地老直,一拍桌:“莫不是东宫的人!”
没来得及多想,沈姝茗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便骑马奔向景王府。
沈府上下看着这架势都忘却了手上的活儿,长亭里沈将军摸了摸胡子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老夫的女儿。”
身后沈夫人淡定地品着茶:“是啊,颇有当年沈大将军抢亲的风范。”
“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
到了景王府,谁知刚要进门便被门卫拦下了,那悲壮之态谁能想到是景王府带出来的人,就差声泪俱下了。
“沈小姐!当真进不得啊!”
“王爷说了谁都不让进!您可让我们过两天好日子吧!”
沈姝茗瞪了瞪眼,撸起袖子俩手一叉腰:“好啊你们,不让我进是吧?那我就把你们景王爷半夜爬将军府墙头的事儿说出去!”
俩侍卫差些喷出一口老血,猛咳嗽道:“沈小姐,您您您这就不必了。但王爷真地在忙。”
沈姝茗眯了眯眼睛:“他受伤了?是不是东宫又找他麻烦了?”
俩侍卫交流了一下眼神后摇了摇头:“这……我们也说不得。”
沈姝茗颠着脚,一眼瞧见从偏殿路过的蔺义,眼前一亮:“蔺义!蔺义!”
蔺义听到那声音顿时僵住身子,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走过去,规规矩矩作了个揖:“沈姑娘怎么来了?”
“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受伤了?”
蔺义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手,抿了下唇,回答尽量模糊些:“额……沈姑娘,你放心。东宫这几日并未有何动静。”
谁知他们的准王妃娘娘压根儿不接这茬儿,沈姝茗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既是如此,若是国事这俩人直接回绝我便是了。所以,他忙地也不是连我也见不得的事儿。所以,我何以不能进去?他可是又有事儿瞒着我!”
俩侍卫对视一眼,缓缓闭上眼,为何今天是他俩值岗!
蔺义瞧着他们准王妃娘娘焦急的模样,不免叹了口气:“沈姑娘,恕属下不能多言,只是今晚属下需带弟兄们去城外。还望沈姑娘莫要打扰王爷。”
沈姝茗挑了挑眉:“好,我一定不打扰。”
俩侍卫睁开眼,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大哥!不带这么放水的!
送走沈姑娘,蔺义瞄着那俩侍卫:“听见什么了?”
俩侍卫欲哭无泪:“沈姑娘今日不曾来过。”
蔺义满意点了点头:小弟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