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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溜得得特别快,在没有丝毫警觉的情况下,一周就这么过去了,要不是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过来,沈婷压根儿都没有想过要买票回家的事情。

“明儿我得买票回去了,我姥姥姥爷可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了。”吃完晚饭后,沈婷终于切入了正题。

“放心吧,票都已经给你买好了,后天下午的。”

“啥?”沈婷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我们到大连那天啊。”

“你那天让我在外面等着,就是跑进去买票了啊!”沈婷提高了嗓门说道。

“是啊,我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给我买到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跟我说?”

沈婷蹬着眼睛看着汪雨,她原本以为汪雨是舍不得自己回去才一直都没提买票的事情的,谁曾想他其实早就已经把票给买好了,这是早盼着自己赶紧回去啊。这么想着,沈婷心里突然萌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而后这种失落感又渐渐地转化成了不痛快。

“你怎么总这样,凡事都不先跟我打声招呼。”

汪雨听出了沈婷语气中的不开心,便双手捧住了对方的脸蛋,亲昵地揉了揉说道:“我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

“惊倒是蛮惊的,喜在哪儿?没看出来。”沈婷白了汪雨一眼,仍旧是一脸的不高兴。

“好啦,不要生气啦,我这给你安排的好好的,难道不好吗?”汪雨继续安慰着沈婷,然后继续说道:“明天我安排了活动,早点睡吧。”

“什么活动?”

“明儿你就知道了。”

“没劲。”

沈婷见汪雨又跟自己卖起了关子,便有些闷闷不乐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顺手拿起身边抱枕向汪雨扔了过去,然后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连声晚安都没有说。

第二天一大早,汪雨还是没有告诉沈婷他们要去干嘛,只是让沈婷跟着他就行。沈婷总感觉今天的汪雨有些怪怪的,话不多,也没有了平时的乐呵劲儿,眼角还透着一股忧伤。

沈婷跟着汪雨到楼下的花店买了束花,然后又跟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沈婷在上车后的第十五分钟开始,便昏睡了起来,她这个沾车就睡的毛病是从小就有的,所以这一路上她也没看到什么风景,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直到到了目的地的,汪雨才把睡梦中的沈婷给叫醒了。

下车站定后,沈婷跟着汪雨进了一片园区,等一座座墓碑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才觉察到他们是来了墓地了。

沈婷抬头看了看的汪雨,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冷峻,眼神也更加的忧伤了。这样的汪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满脸的悲伤让沈婷感到一阵心疼,她拉起了汪雨的手,跟着他来到了一块墓碑的前面。

“先室毛慧言夫人之灵”,沈婷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题字,又瞅了一眼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沈婷觉得这个女人的眉眼间跟汪雨十分地相似,便猜想是汪雨的母亲无疑了。

“妈,生日快乐,”汪雨把手中的花,放到了墓碑前,又摸了摸碑面上的照片,继续说道:“这次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哦,我带我女朋友来看你了,她也叫沈婷。”

“妈,我……想你了。”

沈婷看着站在墓碑旁一脸悲伤的汪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理解不了孩子和母亲间的那种情感,因为她从小就没有过跟母亲相处的经历,便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汪雨。沈婷上前紧紧地拉住了汪雨的手,她不知道如何用语言传递能量,便想借些肢体的力量给他。

缺少爱的人才会渴望被爱,沈婷跟汪雨都是属于这类人,也或许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能相互吸引,相互理解,然后彼此慰藉,彼此取暖。

在大连的这一个星期当中,沈婷感觉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接近汪雨,彼此心扉的打开,更让她内心原本紧缩的那扇门渐渐地打开了些缝隙,透过缝隙,她似乎感受到了幸福那甜蜜的味道。

带着甜蜜,沈婷踏上了回程的旅途,在火车快要开动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慌张,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出息了,这可怎么办呀,人还没有走,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同学,这好像是我的卧铺吧?”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熟悉的声音。

沈婷顺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出现的人儿让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咽了口痰,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没注意,磕到了中铺的床沿上,生疼的。

沈婷哎呦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被磕着的脑袋,歪着头,皱着眉,满眼疑惑地问到眼前的这个人:“你……你……你怎么上来了?”

汪雨放下手中的行李,上手帮沈婷揉了揉脑袋,“怎么,被撞成结巴啦,还疼吗?”

沈婷并没有理会汪雨的关心,她只觉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不真实,便一下把汪雨的胳膊给拉了过来,冲着就咬了一口,疼的汪雨赶紧把手给缩了回来。

“你属狗的呀!”汪雨看着眼前的沈婷,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沈婷问道,“疼吗?”

“当然疼了,”汪雨指了指刚被沈婷咬出来的那两排红牙印子,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你怎么不咬你自己啊。”

“你都说疼了,我咬我自己干什么呀,我又不傻,”沈婷对着汪雨做了个鬼脸,然后拉起了对方的胳膊,轻柔地摸了摸那两道印子,又继续问道,“你到底上来干嘛呀?难道……”

沈婷想着汪雨是不是心里舍不得自己离开,所以才也跟了上来,要陪自己回家的。这么想着,她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心里感到一阵甜蜜。

可还没等自己说出口,却听到汪雨说道,“我爸让我回上海过年。”

“哦。”原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听到汪雨这么一说,沈婷竟感到有些莫名地失落起来。

“不过呢……我打算去上海之前,先去南京玩两天,”汪雨挤眉弄眼地问沈婷道,“你觉得怎么样?”

“随你呗,你自己乐意就行。”沈婷转过身,假装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给汪雨腾位子,其实是不想让汪雨看到她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衣食住行就全靠你了。”

“嗯。”沈婷心里乐开了花儿,压根儿没注意听汪雨在说些什么,只嗯了一声,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要住我家吧?”

“要不然呢?”汪雨一脸若无其事地回道。

“当然不行了,”沈婷不觉提高了嗓门儿,摇了摇头,“我要是把你带我家去,我姥姥姥爷非杀了我不可。”

听沈婷这么一说,汪雨就有些不高兴了,想着他汪雨怎么也都算长得人模人样的,那么多人追着要跟他,他都没答应,怎么到了自家媳妇儿这儿,他就好像是有多么拿不出手似得。

“我这么优秀,姥姥姥爷肯定会喜欢我的。”汪雨厚着脸皮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到了我就给你去找酒店。”沈婷想都没想,继续反对道。

“唉呀妈呀,疼。”汪雨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胸口,就好像真的有多疼似的。

“怎么了,这是?”

见沈婷信以为真了,汪雨又继续哀嚎了起来,“伤心的,女朋友不要我了。”

沈婷白了汪雨一眼,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耍赖皮的汪雨,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随手捡起了床铺上的枕头,朝着汪雨就是一顿乱揍。

按理说,作为一个大学生,谈个恋爱什么的,家里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但作为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早早地明目张胆地把恋爱对象带回家,沈婷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毕竟对于老一辈的人而言,如若是带对象上门,那都是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到了就说是普通同学嘛,”汪雨似乎是看出了沈婷的顾虑,继续说道,“我觉得咱姥姥姥爷人那么好,肯定会收留我的。”

“什么就咱姥姥姥爷,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沈婷其实还是希望汪雨能住在自己家里的,又省钱又方便碰面的,可现在又不是小时候玩过家家,以前要是带个男孩子回家玩,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自己再带一个男生回家,家里人还会那么单纯地认为是同学嘛?

经受不住汪雨一路上的软磨硬泡,沈婷最终还是答应让汪雨住自己家里。两个人一起到了家门口,按了门铃之后,沈婷就开始有些后悔了起来,“我还是送你去酒店吧。”

“别啊……”

还没等话说完,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妇人迎了出来,见到沈婷就是一顿抱,嘴里还不停地叨念着,“哎呦,我的小乖乖,你可算是回来了。”

由于带着口音,汪雨没太听明白老人家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能确认这个人是沈婷的姥姥没错了,于是便满脸堆笑地喊了声,“姥姥好。”

老人家这才发现边上还站着个人高马大的帅小伙儿,她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眼汪雨,操着一口南京普通话问道:“你哪个啊?”

“我叫汪雨,沈婷的同学。”

“外婆,那个……那个……那个……”沈婷只要一紧张,说话就开始结巴,“他……他东北的,来南京玩,没……没地方住,能……能不能让他在我们家住几天?”

沈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的到最后听着都有些费劲。

“好的呀,没问题的呀。”外婆推着手边的行李,便招呼着汪雨进屋了。

沈婷没想到一切竟然这么顺利,看来她还是多想了,想必对于外公外婆来说,她永远都是小孩子吧。

“外公呢?”进屋后,沈婷没寻到外公的身影,便问道。

“这不你回来了嘛,他说要去多买些菜回来。”外婆边回应着沈婷,边又招呼起了一边的汪雨,“孩子,你坐,你……叫什么来着的?”

“外婆,”汪雨学着沈婷叫起了人来,“您叫我小雨就成。”

汪雨刚回完话,便立马起身打开了行李,从里面翻出了几大盒东西递到了外婆的面前,“外婆,我带了些老家的特产给您尝尝鲜。”

“来就来嘛,还带东西干嘛,这大老远的。”外婆接过东西,感叹着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懂事了,“一会儿我给你收拾屋子,你就睡沈婷妈妈那屋,反正她也不回来的。”

“谢谢外婆。”

沈婷没想到汪雨竟然这么会收买人心,这又是送礼,又是一口一个外婆的,把老人家哄得开开心心的。

“屋子就我们自己收拾吧,您歇会儿。”沈婷说着,便拉着汪雨进了里屋。

两个人正收拾着房间,外婆又从外面给搬进来一个形似圆锅一样的东西,插上电源后不久,这东西便开始发红发热。沈婷把手靠了上去,一阵暖流便从手心散开了出去。

“咱家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东西了?”沈婷好奇地问道。

“还有一个呢,到时候晚上睡觉,你们一个房间一个。”外婆继续跟沈婷说道,“你爸怕我们冷,给买的。”

外婆每次说孙继平的时候,满脸都写着满意,她总是逢人就夸她这个好女婿,人好又孝顺。沈婷承认,孙继平确实是一个好人,即便沈婷她妈常年不在家,他也无怨无悔地帮着照顾她这个拖油瓶,帮着照顾外公外婆和这个家。

吃晚饭的时候,孙继平也过来了,还带来些沈婷喜欢吃的零食和家用的一些东西。沈婷习惯性地喊了声爸,两个人有的没的说了些话,便再没有了任何交流。

十多年了,沈婷还是跟这个所谓的“父亲”亲近不起来,在她心里,这个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孙继平,一直都只能算是个外人,一个比外人熟悉,但又没有家人那么亲的存在,一个完完全全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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