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龙华已经筋疲力尽,却不想就此睡去,她想抬眼看看到底是谁,看看这是不是梦一场......
顾言蹊也没想到,她会此时突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龙华的眼神极为恍惚懵懂,一点也不像是战场上骑马杀敌、指点山河的大将军,反而像是一只受惊了的梅花鹿,单纯、清澈。
就这样愣愣地望着顾言蹊。
这一眼,便撞进了他的心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都不会跳动了,就这么直直望着她,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等到他反应过来以后,才发现自己此时还怀抱着龙华,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正擦拭着她额发上的汗水,场面极为尴尬。
而此时龙华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反应过来自己正被顾言蹊抱着,两人脸靠得极为接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看见了顾言蹊好看的眼睛,以及高挺的鼻梁,还有半隐半现的锁骨,那白皙精致的锁骨上有一道当初受伤的伤痕,此时还未恢复,竟有种残缺美。
“龙华......你......醒了?”顾言蹊到底出了言,然后瞬间像是怀抱了个烧得通红的煤炭一般,一下子放开了手。
龙华只感觉天悬地转,自己狠狠地摔了下去,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床柱上,一时间眼冒金星,缓了好长一会才缓过来。
“龙华,你没事吧?”顾言蹊看她撞在了木头上,连忙上前把她拉起来。
“你叫我什么?”龙华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额头。
“龙......将军......”
“原来你听见我说梦话了啊,那怎么还骗我。”
龙华有些不高兴,她讨厌别人骗她,虽然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话极为难得,更多的是虚情假意,明枪暗箭。
“我......我看将军实在痛苦,便上前安抚,但是怕他人知晓,传出去对将军名声不好,所以便说了谎。”
“咱俩都孤男寡女睡一屋子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名声?”
她的脑子被撞得有些“嗡嗡”的杂声,一时之间更是气恼,语气不满地反驳道。
一瞬间顾言蹊红了脸,不知如何接话,心想这云朝女子未免太过开放,这种话也可随意说得出口,不害臊的吗?
想归想,他可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口,这位大将军喜怒无常,他是的的确确见识过的。
“暖玉呢?怎么不陪她?”龙华终于缓过来了,“前几日因着你受伤,她日夜担心,受了很大的惊吓,要好好安慰她一番。”
“暖玉已经睡下了,言蹊听将军屋里有所动静,便来看看。”
顾言蹊心下一暖,知道龙华面冷心热,惦记着暖玉。
他觉得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冷酷无情,至少对暖玉,是实实在在的疼爱,也许他以后可以和她多接触一些。
可是接下来龙华的问题瞬间让顾言蹊觉得自己想多了。
“之前我梦魇也是你给我唱的曲子?”龙华问道。
“是。”
“也是你给我拍的背?”
“......是。”
“也是你一直抱着我?”
“......”
见顾言蹊不回答,龙华更是直接下了判断。
“你非礼我!”
“我......”
说完她不再理他,气哄哄地直接躺下,转过身去拿被子蒙住头睡觉去了。
留下顾言蹊顶着一张通红的脸一个人站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刚刚还打算多接近些龙华,不是为了所谓的情报机密,只是遵循内心,最自然的想法。
而现在......
只怕逃跑的心都有了。
只是他未曾看到,在被子中,龙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像是一只偷喝到了酒的馋猫。
北国的冬季是真冷啊!寒风刺骨,树木凋零,清冷凄凉。
第二天一大早,将士们便整装待发,准备启程班师回朝。
马车中的软榻坐起来很是舒服,暖玉怀里抱着小兔子开心地逗弄着,而一边的顾言蹊却一阵沉默。
下阳城是他住了十八年的地方,虽然痛苦大过快乐,但是如今要走了,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
远处太阳渐渐升起,炊烟袅袅,马车滚滚行驶向远方。
再见了,下阳城。
龙华与顾言蹊、暖玉坐一辆马车,她原本想借今天与顾言蹊讨论一番今后针对于两朝的计划,只是昨晚那一抱,到让她不知如何开口。
还未等她开口,顾言蹊便出了声:“将军,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看着顾言蹊平静如水不起波澜的面色,龙华觉得心里堵得慌,明明昨晚昏了头随口说出非礼的人是自己,怎么今天就这么别扭呢?
而顾言蹊却一副淡定如初的样子,当即他便有些恼火,但是又安慰自己,她是一心干事业的人,其他有的没的都不重要。
定了定神,龙华端起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始分析:
“当今天下形势主要为凌、云两朝针锋相对,边境匈奴、鲜卑、柔然三个部落日益强大。”龙华仔细描述天下形势,“而凌朝中有五位公爵分封了封地,建立了诸侯国,韩赵齐楚虞。”
想到虞国已灭,还是被自己亲手灭的,她有些心虚,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顾言蹊的脸色,只见他神色与平常无异。
“将军请继续。”许是察觉到她的想法,他表示无碍,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今凌朝皇帝不理朝政,反倒是三番五次挑衅云朝,也不知与我母皇有何深仇大恨。而诸侯国中最强大的便是齐国了。虞王后从前便是齐国公主,自从破国那日起再未出现,我猜想也许是逃回了齐国。”
提到虞王后,顾言蹊微微皱了下眉头,握住手掌,紧紧抓住了衣角。
“是!王后娘娘本是齐国人,与虞国联姻,多年以来在政治上野心勃勃,只怕此番若真是回了齐国,肯定会有所行动。”
“如今韩赵齐三国已经蠢蠢欲动,楚国还处在观望中,也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楚国国君向来不参与他国之事,国君清廉,楚国也日渐繁荣,只是不知能否说动他。”
顾言蹊想起两年前,他曾在五国宴会上见到楚国国君一面。
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在一众年老油滑的公爵面前不卑不亢,怪不得仅仅两年时间楚国便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