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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荒漠迷航

赛车搭档勇闯沙漠,地图将其引向死亡谷;深陷灾难旋涡,他们能否安全返程?

一个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公交站台,即使它有着自己的名字——“十里店公交站”,但很明显,它已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十里店公交站”。

顾小禹一行人回到站台上,都显得异常兴奋。可随即,他们察觉到,它是旋转着的,尽管速度微乎其微,若拿旁边的物体作为参照物,一切就了然于目。无疑,这是个旋转站台!

“什么情况?”雷荣惊喜地问道,“我们得救了?重见天日了!”

黄老看了看手中已经恢复正常的紫色陨石,不思其解,但也略为激动地说:“可能这块陨石,就是逃出陨洞的机关。小禹,我们误打误撞,成功了!”

“可是我的姑姑呢?”蓝芩芩却问,“我们都回来了,怎么还不见她?”

乌斯在一旁慢悠悠道:“也许陨人真正喜欢的人是她,把她给留下了吧。”

“我们能逃出来,就别说废话,大家赶紧走吧。”顾小禹提醒着,可大家都站在原地不动。其一是因为一连串的诡异事情,让他们不敢轻易相信能回到以往的生活;其二是因为他们发现公交站台像个孤立的岛屿,虽说周边车来人往,但没人看见他们,甚至有车辆从站台中间穿插而过,也没有触及他们。

简单地说,他们犹如空气!

顾小禹把腿伸向站台的台阶,可在半空中,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用手一摸,好似有块玻璃,把站台整齐地围了起来。

“这个站台是个大玻璃箱,我们出不去。”他颓丧地说道。

“就知道是这样。”黄老上去安慰他,并把紫色陨石还给他,“做个纪念吧。”

正说着,他们看见前方驶来了公交车,再下细一看,驾驶室没有人。

公交车上方闪烁着红色的数字,是“820”。它行驶得很缓慢,像步履稳健的老人穿行在车水马龙中,任由其他车辆从它内部或横截地驶过,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在五个人的预料之中,它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旋转站台前,前门“砰——”的一声,自动敞开,好似示意他们上车。

五个人瞠目结舌,在原地愣了半天。

顾小禹第一个跳上了车,迫于某种无奈,其他人也有秩序地上了车。

于是,820公交车载上他们,按着既定的轨道,继续前行……

“呜呜……”一阵沉默后,蓝芩芩哭了起来,“这车到底要带我们去哪?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乌斯把脸贴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早知道还要回到车上,上次出去我就不该背书包,掉入陨洞后什么都弄丢了,我的手册也没了。你们知道吗,我的手册里记录了全世界古今中外很多奇异事件,我只要把它拿出来看看,肯定能从历史中找到相似的遭遇,那样也就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别说这些废话。”雷荣抽着鼻子,咳了几声,“我们来猜猜,这公交车是驶向哪里?还会不会停下?如果会,下一次会停在哪儿?”

“不用猜。”黄老说,“我因长期在野外搞地质,习惯了走哪都会在心里做路标,据观察,这车一直在绕圈,从日全食天亮后,这已经是第四圈了,嗯……不对!”他猛地站起身,跑到车头,双手撑住前方挡板上,叫道,“这段路!这段路是新的!以前没路过!”

所有人都向他靠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路段,但他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行人还是那些行人,路牌还是那些路牌,建筑还是那些建筑。

顾小禹茫然地问:“这新行驶的一段路,有什么意义?”

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黄老,等待着答案,待黄老不好意思地摇头后,又都垂头丧气地走回原位。

顾小禹是最后一个转身的,当他返回座位时,余光瞟见了驾驶座位上的一堆东西,顿时像地雷爆炸般咋呼起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食物!”

他的这一声吼,把几个正饥肠辘辘的人又引了过来,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抢夺起食物。顾小禹差点被雷荣掀翻,怒斥道:“抢什么抢!每个人都有!”

刚才他大致看了一下,食物一共是六份。

抢到食物的人们像抱着珍宝似的,散落地坐在公交车的各个角落,狼吞虎咽。这一路除了受尽惊恐,他们也受尽了饥渴的折磨,也就只在白骨林里吃了一些果子,才勉强填饱肚子,若是再没食物,他们都只有活活饿死在公交车上了。

雷荣不客气地抢了两份食物,肚子垫了底,才开心地说道:“还算有人性,知道给我们送点吃的。”

“这是在放长线。”黄老却忧心忡忡,“不让我们饿死,意味着还将继续看我们吃苦头。”

“管不了这么多,能活一天算一天。”雷荣嘴巴塞满了食物,瓮声瓮气地说。

填饱了肚子的五个人,心满意足,坐在摇晃的公交车上,仿佛婴儿睡于摇篮,又有点昏昏欲睡了。他们各自想着心事,都懒于说话。直到公交车向右拐了个弯,黄老才说:“又开始重复行驶了……”

顾小禹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振作起精神,看见黄老诧异地盯着他,笑着解释:“现在我最怕睡着,这一觉睡过去,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黄老发出特有的“呵呵”笑声。

窗外熟悉的景象又在他们眼前慢悠悠地掠过一遍。这座刚毅与柔情兼具的现代都市,隔一段距离,就恰到好处地揉进一些具历史韵味的古建筑,可说街景本是生动而迷人的,可对于此时的他们,那些背景却变得呆板而单调,一如低成本电影中布置的劣质场景。

不多时,他们又见到了那个旋转站台。不同的是,他们看见站牌名变了,站台周围的景致也变了。之所以知道还是那个站台,是因为他们看见站台上还有他们跌落时遗落下的东西,比如蓝芩芩的发卡,乌斯断掉的耳机线,还有顾小禹兜里的硬币。

顾小禹跑到右边车窗,趴在上面观察,见站牌写着“体育馆公交站”,心里不安地估摸着:停?不停?停?不停?……他焦虑地猜测着,眼见离站台越来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当他念叨到“停”的时候,公交车居然真的刹住了,不偏不倚地停靠在站台前,脆生生地发出“砰——”的一声,后门再次打开。

还在熟睡中的几个人,同时都惊跳起来。

“又怎么了?!”蓝芩芩揉着惺忪的睡眼问,见到敞开的后门,外面又是站台时,第一反应,便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又是要我们下车?”乌斯缩起身体,“这次打死我也不下车了。”

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每个人都待在原地不动,安静地等待公交车可以自动关上门,继续朝前开。

一个小时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过去了……天黑了,又亮了……可公交车就是静止不前。当饥饿感再次袭来,守在驾驶室,等着食物出现的雷荣开始叫骂。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公交车内外都没任何变化,寒冷和饥渴折磨着每个人。

顾小禹琢磨已久,说道:“我有点明白这场游戏的规则了。”

“说说看。”黄老慈祥地看着他。

“我的判断是,我们必须去了站台,再回到车上,食物才会出现;如果我们这样僵持下去,死活不下车,那最终只能被饿死。”

“你的判断和我一样。”黄老点头道,“虽然我们还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这该死的游戏,并选中了我们,可根据经历的一切,大致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蓝芩芩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哽咽不止:“待在车上是死,下车去经历那些恐怖的事情,更是生不如死,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别这么自暴自弃。”顾小禹安慰她,“可能你平时不打游戏,其实身处游戏之中,是比较刺激的,你可以当自己在游乐园,或是在演一场戏。”说完这话,他自感苍白无力。

蓝芩芩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竟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衣角:“如果你真觉得这是场好玩的游戏,那我就跟你下车吧。”

“等等。”黄老拦住他们,“我觉得,未必我们五个人都得下车,可以试试减少人数下车,会是什么结果。”

“好主意!”雷荣赞道。

乌斯却把身体缩得更紧了,叫嚷起来:“烂主意!谁愿意下去谁下去!”他的话无疑切中了要害。如果不是五个人都下去,那又由谁作为代表下去呢?

顾小禹想了想说:“我们肯定都不愿下车,但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吧,我们用猜拳的形式来决定,以手的正反两面抽选下车的人。如果四人同是一面,出另一面的人下车;如果三人同是一面,出另一面的两人下车。怎么样?”

“很公平。”黄老说,斜睨着雷荣和乌斯问,“你们都不想博一博,试试运气?”

雷荣挽起衣袖,作出气势道:“来,来,血战到底!”

四个人站在了一起,只等乌斯的反应。乌斯被他们瞪得脸红,极不情愿地走过来,撇过脸去:“好吧,但得由我来喊开始。”

“随你的便。”顾小禹没好气地说,没想到在这事上,乌斯还想占点便宜。

“一、二……”乌斯轻声细语地喊着,“三!”

四只手同时伸出来,乌斯慢了一拍,不等其他人说他作弊,他就迅速溜回刚才的座位,蜷缩起来,抢先说道:“一局定胜负,我可不会重来。”

顾小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雷荣,问道:“怎么办?”

哪料雷荣摸了一把光头,竟爽快地说:“我是个爷们儿,不会赖账!既然我俩出的是正面,他们是反面,那就由我们去吧。我就不信还能遇到什么陨人!”

顾小禹也爽快道:“行,我们都是真汉子!不像有些人……哼,那走吧。”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拿出紫色陨石,递给黄老:“这个,请你帮我保管吧。”

黄老被触动了一下,提醒他道:“对了,这陨石是我们从陨洞回来的关联物,这次你们去,记得找这样的东西试试,我们一定会慢慢摸清这里的规律,想到逃出去的办法的。”

顾小禹“嗯嗯”点头,转身向黄老和蓝芩芩告别,和雷荣先后踏上了站台。两人那架势,犹如勇士上战场般壮烈。

脚踏站台,顾小禹捡起遗落的那枚硬币。若不是遗落,他几乎忘了这个东西。当时从乐山大佛返回,他随手就把硬币放入了衣兜,这次只因穿了那时的大衣,才让硬币重回到他的视线。他把硬币捏在两指之间,亦幻亦真的感觉从头顶倾泻而来,那个破旧黑板上的数字和公示,化作一支支利箭,直击他的感知。

站台又开始崩裂了。他握紧硬币,紧闭嘴巴,强闭双眼,屏着呼吸,咬紧牙关,任凭失重感的难受包裹全身,直至失去知觉。

他和雷荣又掉入了万丈深渊。

公交车上的黄老,看见他们的身影,随即消失在眼前。然而,站台纹丝不动,也没留下他们的任何痕迹,与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打声将顾小禹惊醒。他欲睁眼,强烈的光线又迫使他把眼闭上,等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阳光,才又睁开。很奇怪,他正斜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有人在车外猛敲着车窗。雷荣躺在他的身旁。

他赶紧把雷荣摇醒,两人从车内望出去,看见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滩,而他们两旁停满了其他车辆,许多人站着车的周围,热闹非凡的样子。

顾小禹按下车窗,与敲窗的人正视。那人戴着一顶鬼子帽和一副蛤蟆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他向他们吼道:“喂,敲了那么久才开窗,睡着了吗?马上要比赛了,能不能长点心!”

“什么比赛?”顾小禹问。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睡糊涂了!”那人气急败坏地说,挥了挥手中的小旗,向旁边一指,“自己出来看!懒得和你们说,再过二十分钟,比赛正式开始!你们自己做好准备!”

那人一离开,顾小禹和雷荣就急不可耐地从车里钻出来,放眼望去,立刻傻眼了。这里不仅是热闹非凡,而且声势浩大,他们两侧的车辆呈一字型排开,望不到头,每辆车上都插着旗子,可谓彩旗飘飘,人山人海。在那人指向的方向,有两根高竹竿挂起来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第六届全国汽车越野挑战赛——新疆站。

他俩吃惊地对望一眼,再看向身旁黄色的越野车,心里疑问更多了。雷荣围着越野车绕了一圈,仔细查看车的关键部位,眼睛瞪得溜圆。顾小禹问:“怎么了?这车有问题?”

“问题大着了!”雷荣说,“竟然和陨洞里发现的那辆车一模一样!是八十年代的三菱帕杰罗!”

“啊?!”顾小禹想起了陨洞里被掩埋的车,心有余悸,“那辆坠毁的车,不会就是我们这辆吧?”

“呸呸呸!别乌鸦嘴。”雷荣说,“这车被改装过,和陨洞里的也有细微的差别。总之,由我来驾驶,你来当领航员,绝对错不了。”

顾小禹拉住他,压低声音:“我们真的要参赛?”

“不然呢,我们能逃到哪里?”雷荣问。

顾小禹踮起脚向四面瞅了瞅,想起陨洞里周而复始的经历,喃喃自语道:“说得也是,就算我们能驾车远走,但过了今天,谁知道又会不会回到这里。”

雷荣闷想了一会儿,又说:“上次在陨洞,只有我们几人被困,找不到其他人帮我们,这次要不问问其他人,或者让他们帮忙报个警?”

正好,这时有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过来,雷荣抬起手就向他们打招呼,哪知根本没人回应他。待那几人从他面前经过,他伸手去抓最近一个人的胳膊,可他看到,自己的手从那人胳膊中间穿过,他抓了个空。

“他们看不见我们。”雷荣悻悻地说,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但刚才那工作人员能看见我们。”顾小禹在人群中寻找戴鬼子帽的人,“我们快去找他!”

然而,他们把周边找了个尽,也没再见到那人。

比赛时间临近,上千名观众的欢呼声交织成欢乐和激情的海洋,一种无形的压力催促着顾小禹和雷荣要进入赛场了。

“别找他了,我们参赛吧。”雷荣说。

“反正没人能看见我们,参不参赛有什么关系。”顾小禹道,“我还是觉得要先找到那人。”

两人正争执着,忽然一声哨响,随着裁判令旗一挥,其他的越野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观众区顿时人声鼎沸。

一阵尘土飞扬后,只有黄色的三菱越野车还停留在原地,有人注意到了,在一旁小声地议论。顾小禹留意到这一细节,对雷荣说:“那些人好像能看见车,但不能看见我们。”

刚说完,两人就听见隔着车有人在大吼:“喂喂!你们两个!别给我拖后腿!快上车!”

他们回头一看,正是戴鬼子帽的人,顿时激动无比,奔跑过去,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般热情。

“先生,你真能看见我们?”顾小禹差点给他一个拥抱。

“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吗?”雷荣也差点去拉他的手。

那人连连避开,将手里的小旗挡在面前:“你们规矩点!只要参赛了,就有明路。现在大家看着你们的车没动,这样可不好,如果你们想临时弃权,那就永远也别想回去。”

顾小禹还想再细问,被雷荣一把推上了车的副座。雷荣小声地说:“别问了,这话够清楚了,别再耽搁时间。”

他自己又迅速坐上驾驶座,锁上车门,发动了越野车。

顾小禹按下车窗,头伸到窗外,依然想问那人更多的事情。那人却掏出一瓶矿泉水扔给他:“你们车上备用的食物有点少,再赠送一瓶水给你们,记住了,下次要准备充分!”

越野车如弹簧般冲了出去,扬起的尘土呛得顾小禹一阵猛咳,他立即捂住口鼻,关上了窗。

雷荣瞟着顾小禹的狼狈相,嘿嘿地笑起来,无意间从右边后视镜里,看见戴鬼子帽的人正脱下帽子,拿下蛤蟆镜,在后面对着他们似笑非笑。虽然后视镜里的人很小,加上尘土让视线有点模糊,但雷荣还是隐约觉得,那人的脸似曾相识,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顾小禹止住咳嗽,不满地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着急,等我问完话再走。”

“哪这么多废话。”雷荣极不耐烦,“人家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再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先按他说的参完赛,看看结果怎样再想办法。如果像上次一样不断重来,那下次我们回到起点,你再问他也不迟。”

越野车已行驶在路上,顾小禹只好作罢。途中,他把座位上那堆领航员的资料垒在腿上,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看着雷荣娴熟地驾车,他说:“看来你对越野车的性能很熟悉。”

雷荣脸上露出少见的得意表情:“我最风光的时候,有大把的钱,大把的时间。那时买了好几辆越野车,经常和朋友出去自驾游玩。我们专挑人迹罕见的路段,挑战越野的极限,所以这个越野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你现在不风光了?”顾小禹刚问出这话,就后悔了,那不是明摆的事吗,如果他现在还风光,也就不至于挤公交车,和他们落入这个诡异的圈套了。

雷荣的眼神果然黯淡下去,没有作答。顾小禹知道自己问错了话,拿起地图转移话题:“这次的赛程有三千多公里,赛段看起来很复杂艰险,包括了砂石路、沙漠公路、沙漠腹地、戈壁滩……”念着念着,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骷髅的标记上。

“怎么了?”雷荣见他突然停顿,问道。

顾小禹想起黄老提醒他的关联物,说:“这地图上有个特别的标记,我在猜会不会和关联物有关?”

“那标记是在赛道上吗?”

“不是。”顾小禹又看了看,“离赛道很远。”

“你想去?”

“对,这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顾小禹分析道,“那人暗示我们一定要参赛,可没说要按赛程去参加。这张地图上出现这么个标记,肯定代表着特殊意义。这次你听我的,我们直接去标记的这里。”

雷荣瞟了瞟顾小禹指着的地图上的一点,想到在陨洞是他救出了他们,索性就答应了。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们按照车上备有的无线电台和详细的路书,先沿着赛道行驶,第一晚在组委会安置的露营地休息。第二日,当所有赛车朝着下一个赛段驶去时,雷荣故意落在最后,在顾小禹的指引下,逐渐偏离赛道,驶出了既定的路线。

烈日下,雷荣开着车,脸上是担忧的神色。昨晚他认真研究新线路后,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将经过罗布泊,那里可是传说中的“死亡地带”,以前他就听闻有很多探险者路经那里,都离奇遇难了。

正想着此行的安全性,他忽见前方的路有异样,突地刹住车。顾小禹马上查看地图,发现他们到了一个大峡谷前。

位于沙漠的峡谷,有别于普通的峡谷。雷荣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去,看到谷底地表好似干枯的河床,道路崎岖不平,两侧布满了极其高大的石柱,石柱平均宽五米左右,最高的有七八十米,最矮的也有四十多米,像狰狞的怪兽一般把汽车包围在中间,让人感觉阴森恐怖。最要命的是,每根石柱之间的缝隙宽窄不一。窄的只容一辆车通过,若稍不留神擦到石柱,石子和流沙就会从缝隙中不断滚下来,打得汽车的顶板“哐哐”直响。雷荣和顾小禹吓得缩紧了头,生怕一颗巨石落下,将车压成烂泥。

好在这段峡谷谷底不算太长,汽车备受磨损,但还是安全地穿越了出来。当两人下车回望峡谷时,雷荣额头已渗满了冷汗,顾小禹则舒了一口气,叹道:“还好,终于开出来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也许才是开始。”雷荣眺望着无边无际的荒漠,忧心忡忡地说。事到如今,他虽不能确定顾小禹的推论是否正确,但是有一线希望逃出去,他也只有拼一把了。

临近中午,两人停车休息,席地而坐吃起午餐,正吃得起劲,雷荣发现远处的天空有些不对劲。只见西边的地平线上聚起了黑沉沉的乌云,如排空浊浪,翻卷而来,一时间,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迅速变成了灰色,再由灰渐黑,而远处的天空正在由黑变黄。

“不好,是沙尘暴,快上车!”雷荣扯开嗓门喊道,顾不得收拾身边的食物,拉着还在发愣的顾小禹钻进车里。

车门刚一关上,他们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戈壁滩上,直面扑来了一道“沙墙”,墙体急速地逼近,所到之处天地昏暗,烟尘弥漫。不久,汽车就被沙尘暴所包围,沙粒打在车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两人透过车窗,发现外面的能见度仅为十几米,黄沙乱舞,似雾非雾的尘土笼罩了万物。

顾小禹慌张地问:“我们怎么办?”

雷荣紧蹙眉头,想了想:“这场沙尘暴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如果留在原地,可能会有被沙尘掩埋的危险,所以我们只有冒险前行了。”

“行,那我们原路线不变,你跟着我的指示走。”顾小禹看着地图说。

两人极为默契地配合着,仿佛已搭档很久,让汽车在剧烈的震荡中一点点前行,最终安全地驶出了沙尘暴区。

待两人稍松一口气,天色又已渐晚。顾小禹见后备厢有便携式帐篷,提议搭一个临时的帐篷,就地过上一晚,雷荣同意了。

“我们原计划是明天到达地图上标记的地方。”雷荣又忧虑起来,“可按今天的速度,恐怕明天到不了,前面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顾小禹故作平静地说:“荣哥,你别杞人忧天,我不信明天还会穿越一次谷底,还会遇上一次沙尘暴。这荒漠上,除了环境恶劣点,还能有什么危险,怎么都会比在陨洞里遭遇的一切好吧。”

“如果只是环境的危险,我倒不怕。”雷荣瞟了一眼备用的食粮,“我怕的是,时间拖得太久,我们的食物不够。本来比赛是三天,车里备了三天的食物,但现在,我们改变了路线,就不知道会在这荒漠里待多久了。”

“嗯,这个我知道。以上次的经历,我有信心很快就能到达标记的地方,找到关联物。”顾小禹把刚拿出来的干粮又放回去了一些,“不过,现在时间稍微延长了一点,我们还是省着吃喝吧。”

这晚,他们睡到半夜,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呼啸着,掀翻了帐篷,两人只好跑到车内睡觉,在似睡似醒中度过了一夜。

第三日,他们果然又出现了新状况。由于酷暑难当,气温过高,导致汽车油温水温也过高,水箱位于车头,若是遇到逆风吹来,倒可以促进水箱散热,但若是在顺风中行车,大约二十分钟水箱就会沸腾,雷荣就不得不停下车,等温度降低后再继续前进,如此一来,汽车走走停停,过了午时,他们才前进二十多公里。

站在车外,头顶着火炉一般的骄阳,雷荣感觉双脚像踩在滚烫的糖炒栗子的热锅里,能呼吸到的也是热烘烘的空气。他有些焦躁了,在汽车前走来走去:“这样行路,估计走上一周都到不了目的地,还有没有近路?”

顾小禹答:“有是有,不过危险系数太高,我还是建议原路行驶。”

“按原路的话,危险系数更高,你看看备用的食物还剩多少,汽油也快耗尽了,如果不走捷径,恐怕我们还没找到那个地方,就得饿死!”

“那……”

“这次你听我的,快上车。”他手一挥,打断顾小禹的话,利索地坐进了驾驶室。可没想到,汽车再也发动不了了,而车上的通讯设备,也因在无人区,全部中断。

反复检查汽车后,雷荣颓废地坐在地上,一脸苦相,顾小禹则背靠汽车,郁闷地望着远方。突然,雷荣站起来,走到顾小禹面前,怒斥道:“如果是正常参赛,途中会有救助站,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子,都怪你自作主张,害死我们了!”

顾小禹没想到他会发火,愣了半天,才说:“荣哥,这事可不能怪我一个人,当初我提议的时候,你可没反对。谁知道这破车中途会坏……”

“算了!算了!”雷荣厌烦地打断他,转身到车里收拾背包,“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车头的方向走去。

顾小禹见势,也赶紧把车内有用的东西塞进背包,追着他,喊道:“别丢下我!”

雷荣还在气头上,埋头走路,任由顾小禹在身后喊叫,渐渐地,他听见声音越来越小,感觉有些不对劲,回过头,这一看,把他吓得不轻,因为他看见顾小禹的双脚陷入了流沙里,身子僵硬地立着。

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喊道:“小禹,千万别乱动!”

顾小禹脸色苍白,声音抖得厉害:“我知道,在流沙里,越挣扎陷得越快。荣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拉上去?”

雷荣趴在他不远处:“我不能拉你,否则我们都会陷进去。你听我说,曾经我上过一些自救的课程,虽然没试过那些方法,但现在你最好还是照我说的做。”

“嗯。”顾小禹已经慌乱地说不出话来。

“你将身体向后倾,平躺在沙面上,尽量扩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把双臂张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分散体重。”雷荣一边说一边示范着,“对,就是这样的姿势,你别紧张,全身放松,人体的重量就会平均分摊在流沙上。”

顾小禹躺下去,保持着“大”字型,慢慢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但没再下沉,反而浮在了沙面上。

“好了,你身体浮起来了,但还要继续放松,现在慢慢将身体平行移过来。”雷荣说完,向顾小禹伸出一只手。

顾小禹深呼吸一口,尽量想象自己是在泳池里仰泳,努力将身体向雷荣的方向移去,就在他靠近流沙边缘时,雷荣一把握住他的手,猛力向后一拉,顾小禹几乎是擦着地面跃起来,一头栽进雷荣身旁的沙堆里。

雷荣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喘粗气,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头发被汗水浸湿;而顾小禹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瞪眼望着天空,惊魂未定的样子。许久,他才吐出满口的沙子,坐起来说:“荣哥,谢谢你帮我捡回一条命。”

两人情绪稳定后,顾小禹找出地图,见作标记的地方已不远,立刻振作精神,拉起还在发愣的雷荣,朝东南方向行去。两人对刚才的突发事故都心有余悸,一路上,不再像两天前那样有说有笑,只顾闷头走路。

荒漠中,留下两串孤寞的脚印。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精疲力竭,正想找地休息时,忽见不远处的小沙山上,密密麻麻插着许多木柱,这让两人为之一振。一路上,除了大自然制造的风景和危险,他们还没见过一处人为的地方,而这些木柱,显然是人工插进沙里的。

顾小禹对照地图看了看,激动地拉住雷荣:“就是那里,我们到了!”

雷荣灰暗的眼神也发出光来,抖了抖精神,和顾小禹互相搀扶着,往小沙山上小跑。离那些木柱越来越近,顾小禹干脆丢下身上的包袱,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拼命朝前奔去。

雷荣看着顾小禹的背影,想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长时间的日晒和奔走,让他体力渐虚,眼睛昏花,医生的叮嘱不时在他耳边想起。他一只手撑起腰,一只手捂住胸口,放慢脚步,大口喘气,最后索性停下来,瘫软地坐在沙里。

他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瓶水,抿了一小口,又盖好,放回去,再把身体靠在背包上,想要好好歇一歇,谁料背包没撑住他的体重,他一靠,重心不稳,就随背包一同朝小沙山脚下滚去。

山并不陡,只不过雷荣已是体力不支,这一翻滚,只感觉全身就像散架一般,四肢都失去了知觉。他重重落在沙地里,就想那样躺下去,可听见耳边有奇怪的声音,侧头一看,见四周的沙地都在松动,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轰的一声往下掉。失重感很短暂,他很快又着了地,抹开脸上的沙粒,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眼及之处都是黄沙,并无二样。

他站起身打量大坑,走了几步,什么东西将他绊了一下,他踢开那东西,墙体上的黄沙纷纷坠落,一具干尸显露出来,那东西竟是干尸的脚!

他吓得眼睛惊恐地瞪大,眼珠都快掉出来。一阵缓冲后,他才有意识地大叫,叫声久久回荡在大坑上空。

顾小禹在木柱之间研究了半天,没发现特别之处,听见山下传来雷荣的喊叫,立即跑了下去。他在大坑边上俯下身,向雷荣张望,看见一具干尸躺在他身旁,也不禁惊叫起来。只见那干尸呈瘪状,体瘦如柴,皮层收缩,紧贴骨架,它微微弓着身子,嘴巴微张,一只手高高举起。

所幸大坑不算很深,顾小禹想办法把雷荣拉了上去。雷荣说:“这干尸保存得真完整,口眼鼻可辨,四肢骨头分明,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坑以前是个流沙坑,这人一定是陷入里面而死,所以还保持着死亡时的姿势。”

顾小禹听后脸色大变,后怕地说:“这么说来,若是刚才我也陷进流沙,后果就和这个人一样了。”

雷荣点头道:“所以我们还是快走吧。”然后,他盯住顾小禹问:“上面发现什么没有?”

顾小禹支吾着:“还没……没发现,我们再去找找,也许那个关联物就在某根木柱之下。”

“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雷荣叹了口气应道。可事实证明,顾小禹的猜测是错的,他们在小沙山上一直找到黄昏,也没能找到一处看似是关联物的东西。眼见天色渐黑,他们将迎来无栖身之地的第一晚,雷荣提醒顾小禹还是先找夜宿的地方,否则会熬不过明早。

在荒漠里要找遮风避晒的地方不容易,两人最终决定在大坑里和干尸过一夜。因有了心理准备,加之经历过陨洞事件,他们承受恐惧的能力逐步增强,勉强和干尸共宿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刚升起,就立刻从坑里翻出来,继续寻找像紫色陨石一样的东西。

接连两天,他们都怀着一丝希望寻着,当弹尽粮绝时,才被现实打击得清醒过来。雷荣跪在沙地里,绝望地说:“我们走吧,这里根本没什么关联物,那张地图的标记一定是其他什么意思。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顾小禹看着那些木柱,舔着干裂的嘴唇,不甘心地说:“没道理啊,如果没有关联物存在,我们怎么回去?”

“还回什么公交车,说不定我们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雷荣再无多余的力气和顾小禹争辩,“你不走,那我先走了。”说完,他背离小沙山而去。

顾小禹不敢一个人留下,追上他问:“这个方向是去哪儿?”

雷荣抬头看着烈日说:“前方是罗布泊,只有穿过它,回到越野赛的赛道上,我们才有可能最快得救。”

顾小禹没得选择,只能跟着雷荣走,殊不知,前方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噩梦。

罗布泊曾经是湖,如今已干涸,地面覆盖着碱土或硝土,两人刚进入不久,就遇到坚硬而锋利的盐壳,竖起在地面上有六七十公分高,他们一边要强撑着身子艰难行进,一边还要谨防被盐晶块划伤。

这片盐壳地带温度很高,两人没走多久,口唇就干裂得出血了,喝完水瓶里的最后一滴水,他们互相望了一眼,搀扶着继续前进。

渐渐地,他们开始看见枯树枝,发现有干死的水鸭遗骸,随后又见死鸟、破布、绳子等物,还见到两堆烧过的火堆残迹,不禁欣喜起来,心想这里肯定是有人来过。

他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坚持走着,大约又走了几公里,看见前方出现干枯的红柳,想必是到了水分较多的地方,就沿着有红柳的方向走,可不久,他们又陷进了盐壳地带。

顾小禹见此,崩溃地倒在地上,绝望之极;雷荣也感到很无望,没想到参加越野赛,会困在此地,还极可能丧命,他后悔当初听信了顾小禹的话,觉得应该老老实实参加完赛车才对。

这时,顾小禹把背包翻转,将里面的杂物倒出来,他哭丧着说:“荣哥,我们已经没食物了,要饿死在这里了。”

“别胡说!”雷荣也清理了一下背包,发现可吃的东西一点不剩,也就不再说话了。

顾小禹躺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天空,等待死神降临。他的手无意搭在背包上,忽然碰到了什么硬物,就把包的里层打开,看见里面竟然还有一瓶水,那正是临赛前戴鬼子帽的人扔给他的那瓶!

谁都知道,荒漠中的水比黄金还珍贵,更何况是在人将死之时。当这瓶水出现时,两人的眼睛都直了,互相对望着,各种含意在眼光中交流。

雷荣舔着干裂的嘴唇,心想,如果顾小禹不给他喝,他就去抢,毕竟到了生死关头,谁能顾得了谁?

谁知,顾小禹没多加犹豫,就将矿泉水瓶扔给了他:“荣哥,这瓶水绝对救不了我们两人,但可能救一人,我想还是你喝了它吧,你体力比我好,或许能走出去。”

“你这什么意思?”雷荣没想到顾小禹如此大义,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问道,“你想让我一个人走?”

“是啊,我走不动了。”顾小禹苦笑道,“你走吧,顾着我,只会拖累了你,你一个人走得快,也许还能找人回来救我。”

雷荣吃力地爬起来,想将顾小禹扶起,可顾小禹身体软得像棉花,根本直立不起来,任由他怎么打骂,都耷拉着脑袋。他没想到年纪轻轻的顾小禹,到最后体力反而不如他,只好将他拖到一处盐壳的小窝窝上。

看着顾小禹微闭的双眼,过了好一会儿,雷荣才下定决心,捡起矿泉水瓶,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当他的手碰到瓶身时,精神一振。他的手颤抖着,求生的欲望让他打开瓶盖,以一种感谢苍天的心情,把瓶口凑近嘴边。

液体流入了他的嘴巴,他死灰的生命瞬间被点燃,因为他发现这水有点甜,又有点咸,并不是矿泉水,而是口服用的葡萄糖水!这一刻,他竟哭出了声。

他不知道这瓶水能支撑他走多久,但现在这神奇的水又让他看到一丝希望,他命令自己,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找人回来救顾小禹。

葡萄糖水不仅让他解了渴,更补充了他的体力。他舍不得一口喝完,只在体力实在支撑不了时,才允许自己喝上一小口。凭着一点尚存的意志,他不断自我鼓励,在烈日下苦行着,当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水来时,他的绝望感又席卷而来。

他用干燥的舌头在瓶口舔来舔去,希望舌尖能感受到一点甜味,可是,那里面空荡荡的,如同他空荡荡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打声将他惊醒。他欲睁眼,强烈的光线又迫使他把眼闭上,等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阳光,又才睁开。

他看见自己和顾小禹斜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有人在车外猛敲着车窗。他赶紧把顾小禹摇醒。

“这回怎么是你先醒?”顾小禹看见他时,万分惊喜,“太好了,我们都没死,又从头开始了!”

“需要这么高兴吗?”雷荣露出难得的笑容,无法掩饰大难不死的喜悦。他记得自己昏睡前,顾小禹把最珍贵的水让给了他,心存感激,对他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顾小禹按下车窗,与戴着鬼子帽的人正视。在对方未开口之前,他就抢先说道:“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能不能直接点,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那人愣了愣,回答道:“只有参赛,才会有明路。”

“可以再详细一点吗?”顾小禹再问,“我们怎样才能回到公交车上?”

“公交车?”那人没好气地说,“这里只有越野车!”

“好吧,就算你不想说,那也应该知道我们不属于这里。告诉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你在说什么!”那人像吃了炸药般吼叫,“比赛快开始了,能不能好好准备,能不能长点心!”

“对了,说到准备,上次你也提醒过我,很感谢你送的那瓶水,它可派上了大用场……”

顾小禹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人被他不着边际的话激怒了,竖起中指,骂了一句,扭头就走,等到顾小禹和雷荣想下车拦住他时,却不见了他身影。

“你把他给气走了,怎么办?”雷荣问。

顾小禹耸耸肩:“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这么小气。这次我们按正常路线参赛吧,如果还是会回到这里,下次我再换个方式问他。”

两人对视笑了笑,在裁判令旗挥下后,就与上百辆越野车,飞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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