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推开房门,便闻见浓厚的墨汁味儿,吕倾禾连头也没有抬一下,认认真真的练字,她的字体工整娟秀,赏心悦目。
李煜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喝起茶来,在姻缘阁能如他这般自在的,除了司马锐,他还真是第一个,真是一点都不当自己是外人儿:“太过的想不开,对你的身子可没什么好处哟。”
吕倾禾抬起头,瞧了瞧他,淡淡的说着:“你若不来,我身子必定好一大半。”
“司马锐那小子知道你要嫁给我,可是闹得连药也不喝,这样下去会死人的,还会有后症的。”虽然李煜巴不得他早死早超生,但是他也担心,司马锐死了,吕倾禾也活不久,照此看来。
“这事儿不必你担心,你只负责抓药和开药就行。”
那日答应会嫁给他之后,吕倾禾对他的态度是越发的淡了,有时候甚至是李煜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般,好是无趣,但李煜就这样静静的瞧着她,大半天也不会说一句累了。
云阁里,吕年已经放下了一半的事务,尽可能的陪着青怜,这一次若不是李煜,怎可能化险为夷,但青怜的心情似乎一点都未有好转。
“怜儿,我知道你是放不下莞莞,她这次牺牲了很多。”吕年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额头。
青怜微微的撇过头去:“她的想法我是猜不透的,但是李煜趁人之危,我是不能够容忍的。”
“老爷,二夫人,表少爷来了。”
“锐儿?”青怜知道司马锐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可他连身子都没好,怎么来的。
“舅母。”司马锐摇晃着身子,坐在青怜的身边,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若不是青怜知道他得的是风寒,或许不少人会觉得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这样的柔弱。
吕年站起身,将里屋留给这二人,自己走了出去。
青怜抹着他的脸颊,心里也是苦涩,毕竟在一起也是大半年了的,司马锐对吕倾禾,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舅母,你告诉我,为什么倾禾忽然变了注意,要嫁给李煜?”得不到答案,司马锐就不会罢休,青怜叹了一口气,这性子怎么和她姐姐这般的相似。
无奈之下,青怜也就只能把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似乎是得知吕倾禾也不是甘愿的,司马锐也就舒坦多了,坐在一边,微微闭上了眼眸。
“莞莞若是无动于衷,说明还是有法子的,锐儿,你难道还不了解莞莞的性子,她不想嫁,就谁也不能让她嫁。”青怜说的是不错,但是如果说了解,可能谁也无法了解吕倾禾。
吕倾禾要嫁给李煜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由于吕倾禾一直是闭门不见,让完颜漠也是不由的担心了几分。
“堇儿怕是伤了心,几日上朝都是魂不守舍的,明儿去请郡主来坐坐,也将堇儿唤来。”
完颜漠看着奏折,忽然叹了一口气,对李德安说道。
李德安站在一边弯着腰:“是,皇上。”
“不妥,你今儿去送些补品给郡主,还有一半分给司马锐,听闻这司马锐抱病不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脑袋如此聪慧,可别落下什么后症,朕还指望他择日晋朝为官呢。”完颜漠笑了笑说着。
李德安也是奇了怪,自皇上见过司马锐之后,总是念着这名字,得知司马锐回答了吕倾禾的问题,更是刮目相看,嘴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皇上,今晚的绿头牌……”
“在乾坤殿就寝。”完颜漠淡淡的说道。
忽然头上一阵。
李德安下着头,吓得是不敢说话,皇帝已经有半月余未有进后宫了,难不成皇上……是对司马锐起了兴趣?他瞧过司马锐,若是女子,怕是后宫粉黛无一人能敌,这就算如此,司马锐到底还是个孩子,更是一个男孩子,不不不,是他多虑了,一定是他多虑了。
他跟在皇帝身边如此久了,完颜漠不是这样的人。
“李德安,你瞧着司马锐长相如何?”
完颜漠批改着奏折,缓缓的说道。
李德安厌了一口唾沫,提醒着似得说道:“的确是文质彬彬的少年,还带着些许的洒脱。”
“朕十分的中意他。”
李德安心中是莫名的不安起来,很是想问:皇上,您是指的哪方面比较中意?
可这句话要让他如何问的出口?
天气越加的变冷,越是接近新春,就越是搀杂着冷意,从缝隙中,拼了命的钻了进来。
一起身,脸还未洗,头还未梳,流苏就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着吕倾禾慌张的说道:“小姐……李四少爷……没了。”
吕倾禾刚拿起外衣欲要穿起,手一僵,滑落在了地上,转脸看着流苏。
“什么?”
流苏起初也是不相信的,以为是谣言,可是,是李家的人亲自上门说的,这总不会是假的吧:“李煜少爷,落入山崖,没了。”
“他好好的……怎么会去……”吕倾禾微微一愣。
昨日完颜烈说的,这件事情他会好好解决的,难不成,这就是他解决的办法?想着赶紧穿起衣服,就去了大堂,来的人是李霍,他看着连头都未来得及梳的吕倾禾,一脸抱歉的说道:“郡主,节哀。”
“李煜……是怎么死的?”吕倾禾的脸色显然是非常的难看,眼圈通红,看的李霍都有些震惊。
“昨日四弟去东村治病,谁知马发了疯似得,冲向了悬崖……”说着,李霍的声音越发的小了,吕倾禾的泪水也是夺眶而出,就连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说起来,她并不想嫁给李煜,也会厌烦李煜总是跑到她的房间,和自己房间一样,更加讨厌李煜的死缠烂打,可如今知道他去了的消息,竟是这样的难过。
“莞莞,别太伤心了,生死由天。”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年纪轻轻,还这般的有才华,怎么就这样去了呢。
“郡主……”李霍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安慰,吕倾禾便魂不守舍的,摇摇晃晃的被流苏搀回了姻缘阁。
前两日还活蹦乱跳他,总是问她成亲的日子定在何日的人,已经没了。
吕倾禾坐在前厅,任由泪水不听使唤的一遍又一遍的留下,司马锐也知道,人都死了也就别去计较些什么了,可吕倾禾足足做了三个时辰,也哭了三个时辰,虽然是默默的流泪,可为了一个男子哭成这样,就算是他司马锐,也会不舒坦。
不等司马锐开口,吕倾禾就淡淡的说道:“我害了他,我早就知道他的手段的,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也很希望李家支离破粹,但……李煜他……是个好人。”
司马锐叹了一口气,伸手为她擦去脸颊的泪水。
他知道,李煜纵然是用了手段,要吕倾禾成婚的,但都未曾逼过她,还对他的病情很是小心。
吕倾禾微微皱起眉头:“曼云,去备马,去李家。”
“是,小姐。”
吕倾禾挽起头发,换了一件素白色的裙衫,李家此刻被一片的雪白笼罩着,吕倾禾从进门起,就一直感受到四周的敌视,但李老将军见吕倾禾来了,叹了一口气。
“你还未进家门,便发生如此的事情,煜儿也未做过什么坏事。”李老将军最疼爱的孙子去了,自然也是忍不住泪流的。
吕倾禾缓步上前,李煜躺在灵柩里,昨日还与他说话的。
想着,泪水也是滑过了脸庞。
众人微微一愣,都知道吕倾禾并非是心甘情愿要嫁给李煜的,所以吕倾禾来了也就算罢了,可如今这副模样,让他们就有些不明白了。
“还在这儿装可怜,四哥若不是遇到你,怎么会留在大业不回长白,若是四哥回长白……”
躲在李霍身后放声大哭的,是李家的小孙儿李蝶,她一向都很喜欢缠着李煜,李煜在她耳边也总是提起。
“是,李煜若是回长白,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我有愧。”吕倾禾颤抖着声音说道。
李霍看着吕倾禾,开口劝说:“郡主莫要如此说,这是四弟命中的劫数,生老病死又哪里是事先知晓的呢。”
李老将军领着吕倾禾来到了后院,这里比吕家要大上几倍,可吕倾禾根本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欣赏李家是多么的浩大。
“外公,有何事?”吕倾禾轻声问道。
记得上一回,李白原也是单独找的她,为了李煜。
这次也是单独找的她,也是为了李煜。
“煜儿去了,我本说这些就是不应该,但是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嫁给霍儿。”李老将军似乎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开口说的。
吕倾禾微微锁眉:“李老将军,原本我以为你让我嫁给李煜,是因为他对我的痴心,可如今你让我嫁给李霍,你让李煜泉下有知,不得安宁的,李煜已经去了,我不想让他在下面也不开心,我是不会嫁人的。”
说着吕倾禾甩袖便走,李白原,这李煜才走没一会儿,就要安排她嫁给李霍?到底是什么事情要他这么着急?
回到姻缘阁,完颜烈已经坐在她的屋里等着了。
吕倾禾一见是完颜烈,摔门便走了进去:“曼云,门外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司马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