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嘛。”小风的头顶传来了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我们这里给出的每平米的补偿金已经比其他地方高出好几千了，只要认真考虑过就不难看出我们的诚意啊！”
“只需要多坚持几年工夫，就能以这么低的价钱换到一处全新的房子，天下哪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是啊，天下哪有这么掉馅饼的好事！”听起来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的声音。
“不错，不要说得像是我们就要占你们的便宜似的。”
“几年？你看看我们这身量骨还能坚持几年？”
“请，请冷静一下，能住上更好的地方，您的家人应该也......”青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不过还是尽量保持着礼数。
“什么？你是想说我的儿女会因为这么几平米睡觉的地方就随便折腾他们的父母吗？”
“就是就是！”
“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你可闭嘴吧，我就知道和你们这种钻到钱眼里的人说不清，走了走了！”
“对，走了！再别来找我们了，找我们也不会再来了！”
谈话似乎走向了崩溃，头顶开始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很快，一群怒气冲冲的老人就出现在了楼梯上，他们看起来全部六七十岁，甚至还有拄着拐杖接近八十岁的老者。他们穿着简单朴素的衣裤，一副退休市井小民的典型做派。
小风招呼小猫开始自己的扮演，现在两人互相扮作不认识，开始了各自的身份。
结果那群老人径直从小风和小猫之间走过，根本没有理会，就好像他们根本就像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算是两人的扮演都比较成功了。
随后，二楼传来了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
“唉......”小风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自己的背后叹气，那人刚刚走下楼梯，一身正装却显得狼狈不堪，似乎是刚刚入职不久的业务人员。
小风看到机会来啦，微微正了正衣领上前搭话。
“看起来好像很不容易啊。”
“是啊，我知道这可能不太好接受，但是他们也太顽固了一点......嗯？您是？”
“唉，别提了，大家都是出来卖命的跑腿，‘您’还是免了。大哥是做房地产的？”小风同样是一身正装，不过虽然可能看起来有些太过精致，但是显然已经筋疲力竭的对方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听到这话，业务员似乎找到了知己一般双眼略放微光。
“唉，别提了。确实只是出来卖命挨骂的跑腿而已，兄弟你的公司也要在这里找人谈业务？”
“只是些小生意而已，倒没有你们房地产这样的大手笔。老板派我来探探风头，不过看起来应该不会太顺利了。”小风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这样更能博得他的认同和好感，也就能套出更多自己想要的信息。
“唉......我不是在吓唬你，我真的觉得这里的人，这里有病。”说着，那名业务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们从一开始就根本就不想和你谈拢条件。无论我怎么谈好处，拉脸面，他们都会把话题向没办法谈下去的方向引，算上今天，已经有了三次了！”
“我也只是突然被调过来替人擦屁股的，不过听说我在这里的上司工作了很久了啊，也成过好几块地方的单子，业务上也备受老板的器重。怎么看也不是像能把这里的人激怒到这种程度的样子。”
“咦？那为什么会需要你来顶替呢？”
“我也不知道啊，上头说好像是突然请了假，在那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本来还只是庆幸自己只是过来帮着整整资料什么的，结果现在就只能被逼的赶鸭子上架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是......”
“至少是从我来这里开始就是这样了。”业务员微微停顿，继续说道，“如果这个月还不能搞定，只能请求上面用一些‘特殊’手段了。啊......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业务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嘴吧。
“唉，懂得懂得，知道太多对我也没好处，一会就忘了。”
“你能忘了最好。”难兄难弟一般的形象确实争得了不少信任，业务员松了一口气，将手里叠着的宣传手册揉了几下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拍了拍小风的肩膀转身离开。“总之，大家都不容易，你也好自为之吧。”
小风在看到业务员走远之后，默默靠近那处垃圾桶。将近十多张宣传单随意散落在地面，显然已经遗落很久。它们大多数被揉捏成一团，有些被不明的液体浸湿已经褪色。小风蹲下仔细查看，发现宣传单和宣传单之间还有着些许细微的差别，看起来并不像是同一期的产物。
“嘿，搞定了？”这时小猫才从一边畏畏缩缩地靠近了过来，刚才她估计躲到一边去了。
“不怎么样，还是有些疑点。”小风随手拾起一张看起来还算新一点的宣传单，上面蓝字白底的几个大字‘富力地产’格外瞩目。
“‘富力地产’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小猫看着宣传单陷入了沉思，“不是丁园的父母所在的公司吗？”
“什么？对啊！怪不得刚才那个家伙说自己是被突然调来顶替的，难不成他顶替的正是丁园父母的工作？”小风摸着下巴思量片刻，“今天就先到这吧，明天还想调查一些其他事情，到时候还得借助你的力量啊小猫。”
“你又想劳烦本猫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
“杀人案嘛......看来事情已经到了非常棘手的程度了。”店长的两根手指夹住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较为沉重的烟雾。
两人在离开那片小区之后，就来到了店长那里。他们实在是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主持局面。
“那你们就去那片小区调查了？结果怎么样？”
“不是很好，我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登上了原始荒岛的探险家。”小风沉声说道，“那里的人似乎都有些不大正常......”
“我只记得那里似乎是一处相当有年头的老城区，八十年代的新兴城市居民楼大多会受到单位制人员管理构架的影响，即使再调整，我想那里的居民成分也应该不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那里不一样啊！”小猫插嘴说道，“似乎整个小区都被改造成了廉租房啊，哪怕穿得稍微像样一点都会格外显眼，更别提这个家伙还让我穿上外卖服！”
看着小猫的这幅装扮，店长微微撇嘴，“你们难道被人怀疑了？”
“哪会有人呢！那里的人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和谁有交流，明明是个装满贫民的地方，一个两个冷漠一点倒是还有可能，怎么可能大部分人都对周围的环境漠不关心的？刚走进去五分钟，我就知道了那里为什么连摆地摊的小贩都没有了。”
“根据小猫提供的信息，丁园的父母曾经在负责旧房区拆迁改造的地产公司工作过，这会有什么联系吗？”店长拿着小猫提供的一份纸质资料，仔细阅读着。
“联系应该是有的，但是很奇怪。他们很明显对富力地产的业务员相当的戒备。不过怎么说呢......以现在这样的拆迁赔偿金额，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会拒绝。”小风摸着下巴沉声说道，“就算是漫天要价，也应该有基本的自知之明。胡乱抬杠的结果很可能会导致谈判功亏一篑......不，应该说那群老人就是冲着谈判破裂而去的。因为哪怕是再恶劣的钉子户，本质上也应该是谈判者才对，而那里的居民根本就没有想要谈什么条件的意思。”
“也就是说，拆迁计划本身算不上那里古怪的根本原因？”店长吐出一口烟雾，沉声说道。“那其他几名受害者有什么联系吗？”
“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
“等等，我还有一个消息没说！”小猫接过话茬，“上午抽了一点时间调查了一下有些在意的地方。那名美团外卖的人员，送的最后一单外卖。”
“哦？怎么不早说？”
“还没来得及嘛，你们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我怎么插嘴嘛！”小猫无奈的说道，“他送的最后一单外卖是到康隆小区的214弄1号楼401，看地图的话应该是在小区的中心地带周围。记录只是到送单为止，应该是直到最后这一单也没有送达。”
“难道他在送单过程中就被人劫持杀死了？”
“天知道呢！那里那么乱，什么妖魔鬼怪可能都有的啊！我今天穿着这件衣服进去，差点没把我吓死！”小猫摸了摸胸口，似乎是在理顺气息。
“嗯，确实很可疑啊，我们明天去那里看看怎么样？”
“啊？还要去啊！完了，下次一定小命不保。”小猫似乎相当害怕那个地方，毕竟那里确实让人提不起好印象。
“要小心一点啊，想要在警惕心那么重的小区里让人开口可并不是什么易事，但是如果能够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接触过那名外卖员，的确会有一些价值。”店长眉头紧蹙，“这件事和丁园说了没有？”
“哪能啊！说了的话她还不得真的寻解脱啊！”
“也是，总之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能拖到把事情调查清楚。这样就算是她父母死了，也至少有一个结果。”
“总之今天先这样吧，如果有什么消息再联系。”
现在也只能静候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