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雪是在顾长卿和张锦文回来的第三天才知道她们回来了的。为了这件事，她对着小姨撒娇了好一阵，埋怨顾长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她。
“你不是正忙着对付柳菲菲还有谈恋爱吗？哪有时间想得到你小姨我。”点着她的鼻子，顾长卿笑道，惹来叶千雪不满的撒娇。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柳丹雯会出头来作证柳菲菲策划了这件事。”撒娇过后，叶千雪挽着顾长卿的手臂，十分困惑，“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长卿笑：“自然是有理由的。也许，你该问问，你爸做了什么。”
“他？”叶千雪不屑地撇撇嘴，“他不是忙着对柳丹雯表示关心和爱护吗？”
顾长卿失笑：“凡事不要看表面。”拉着叶千雪站起来，她说：“我要去跳操，你要不要跟着一起跳一跳？”张锦文推门而入，满头大汗：“长卿，宝贝怎么都不肯让我抱，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顾长卿就连忙跟着他过去了，留下叶千雪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觉得分外温馨。
想到顾长卿所说的，叶千雪在回去之后还是敲了敲叶鑫成的门。
叶鑫成却不在家，似乎是公司有什么事，他去忙去了。叶千雪就顺手推门进了书房，在里面坐了一会儿，想着等会叶鑫成回来了，自己应该怎么问这个问题。
叶鑫成的书房很少让佣人进来收拾，都是他自己一手整理的，并不是很整洁，但是看着很舒服。叶千雪在里面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准备离开了。
刚刚站起来，门就被敲响了，柳丹雯在门外扬声叫：“鑫成你在里面吗？鑫成，我进来啦？”
叶千雪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看到。听到门口已经传来拉动门把手的声音，她飞快地扫了一眼，躲到了长长的窗帘背后。
柳丹雯进来之后，反手就关上了门。她似乎有些紧张，呼吸比平时要重，就算隔着一层窗帘，叶千雪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更多的是迷惑。
柳丹雯既然是来找叶鑫成的，那么知道里面没人之后，为什么还要进来？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柳丹雯走到了书桌边，拉了拉书桌的抽屉，发现上了锁，拉不动。她也不生气，将所有的抽屉挨个拉了一边，果然找到一个没有锁上的。里面却空荡荡地只放了两瓶药，是叶鑫成平日里吃的。
她拿出来看了看，表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然后，她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开始尝试着开抽屉。
听着她在那边捣鼓，叶千雪不由得想到了一系列的商业盗窃案件上去，有些心动想站出来，转念却又想到自己现在就算出去了，说不定还会被柳丹雯反咬。
于是，她非常小心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拨开窗帘的一角，开始录影。有些模糊，但是至少能看清上面那个人是柳丹雯。
柳丹雯浑然不觉，她尝试了好一阵，终于打开了抽屉，放出放松的喘气声。然后，她拿出了里面的一个信封，厚厚的一叠不知道是什么。
打开来看了看，柳丹雯又显得犹豫起来。她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散了一桌子，然后开始从里面挑挑拣拣。
叶千雪从摄像头中看过去，发现那是照片，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照片。
选了一些分出来，柳丹雯将剩下的那些装回去，拿走了那些选出来的，然后飞快地将东西放回去，离开。
叶千雪等到门完全关上之后，才默默地将手机收了回来，开始保存视频。正这样做着，门忽地又开了，柳丹雯探头进来看了看，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之后，才露出放心的表情，关上了门。
这次，门外传来的渐渐离开的脚步声表明，她是真的离开了。
叶千雪躲在窗帘背后，看着手机中的视频，对那些相片好奇起来。
她对着手机屏幕，开始试图从上面模糊不清的图像中看出一些什么来，将柳丹雯翻检的那一段来回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出什么，无奈地放弃了。
也许，直接找叶鑫成问还来的快一些。
于是，她从窗帘背后走了出来，准备等叶鑫成回来了，再来问。
叶鑫成回来得很晚。那个时侯已经过了午夜了。
叶千雪从梦中醒来觉得非常饿，准备去厨房找点什么填肚子的时候，发现了从外面回来的叶鑫成。
她有些诧异，走出去迷惑地问：“父亲？”
靠在墙上显得十分疲倦的叶鑫成抬起头，露出一个下意识的笑脸：“小雪啊，怎么还没睡？女孩子就是要早点睡才好。”
这样的关切对叶千雪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所以她只是举起手中的东西，平静地说：“我只是来找点东西吃，被饿醒了。”她看着叶鑫成，问：“父亲，您刚刚从外面回来？”
叶鑫成笑了笑：“是，你怎么大半夜的还在吃冰淇淋，不怕凉到胃？要是你饿，我去给你煮一碗面？别的不会，这个还是会的。”
叶千雪迟疑了一会儿，微笑着点头：“好，多煮一点。”
叶鑫成将手里公文包随手挂起来，去拉袖子，笑容满面：“好，小雪你想吃，我就多煮一点。不要葱花，对不对？”
“父亲您还记得我不喜欢吃葱？”
“那是自然，”叶鑫成绕过叶千雪进了厨房，声音很是轻快，“我的女儿喜欢什么，我什么都记得。”
叶千雪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最终只是抽动嘴角笑了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才好。
叶鑫成记得自己小小的饮食爱好，却不曾发现自己身边人曾经做过什么吗？
她一点都不信。
叶鑫成挽起袖子捡了些青菜洗了洗，又切了一小块肉，略略炒了炒，然后再放水煮面。在做这个的过程中，他有些诧异，叶千雪居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等他做好了一碗肉丝面，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叶千雪正盯着自己，目光格外复杂。他有些不安：“小雪？吃面了。”
叶千雪回神，笑着点点头：“好。”
叶鑫成煮了两碗面，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叶千雪对面，也捧起来吃。叶千雪吃的心不在焉，在叶鑫成都已经捞完面开始喝汤的时候，她才堪堪吃了一半。
然后，她忽然问：“柳丹雯出面去检举柳菲菲，父亲你做了什么？”
叶鑫成口中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你怎么……”他愕然抬头，看着叶千雪发现她的表情很是笃定，并不是猜测。于是他放下筷子，有些轻松地笑了笑：“小雪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做了什么？”叶千雪问，“想要做到这个，很不容易。柳丹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起柳菲菲。”
“毕竟，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块肉。”叶千雪的声音压得很低，叶鑫成却听得很清楚。
他有些心中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儿了，她有了自己的秘密，开始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奋斗，开始学会狠毒与算计。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他轻声一叹：“小雪，这件事听了脏耳朵，你就别听了。”
叶千雪坚持地看着他。
叶鑫成终究是没有抵挡过叶千雪的坚持，他在喝完面汤之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上次你给了我那个相册，后来我完整地翻了一遍，在里面发现了大概有六七个不同的男人。具体的数字，是七个。”
叶千雪点点头，那个相册她也是看过的，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东西。而且让她觉得格外不顺眼的是，那里面的柳菲菲只有六七岁，应该是已经记事的年纪，却能够和每个男人都亲如父女。
不知道该不该称赞她一句天生具有亲和力。
“然后，我就去查了查那几个男人。”叶鑫成的手捏在一起，显得有些心中不安，“有三个已经死了，死于意外；还有两个，因为一些事进了监狱。”
叶千雪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中发凉，午夜的餐厅里，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
“还有两个，一个破产之后一直在打零工，现在四五十岁的人，看上去比六七十岁还老；最后一个，消失了。”
“消失？”叶千雪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叶鑫成点头：“是，消失了。没有记录表明他去了哪里。”
“怎么听上去都那么邪门……”叶千雪喃喃自语了一句，叶鑫成微笑着回答：“确实很邪门。不过，后来我找到了还能找到的那三个人之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叶千雪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觉得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过一样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看着她的表情，叶鑫成苦笑：“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你看，已经吓到你了。而且整件事说起来，真的是，脏了耳朵。”
叶千雪倔强地看着他：“不，父亲，我想知道，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最后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事实上，差不多已经发生过了。叶千雪在心中对自己说一句，紧紧地盯着叶鑫成。
叶鑫成哑然：“好吧。这些事，都和柳菲菲有关。”
他一句话一出，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一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