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黑影,席地而坐。
宽大的衣袍拢在身上,美人迟暮,早不复当年光景。
皇帝从里屋出来,便见高晴低头不语,他本想生气离开,视线在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叹了口气。
高靴走上前,弯腰将人扶起,“晴儿。”
高晴眼带泪意,缓缓抬头:“陛下可是怪我自作主张?”
“我不会怪你,也不舍得怪你。”皇帝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从东宫开始跟着我,到现在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晴儿知道我的心意。”
“陛下……”
“莫要再作第二回了,知道吗?”
雨滴打点地面,四处都换上绿装。
冬嬷嬷的嗓门极大,笑道:“小娘子,你想通了?”
桃央与慕思成坐在一块儿,听到声音齐回过头,看向冬嬷嬷。
老人家身后跟着一个又高大了的男子,拿着把扇子游手好闲,“哟,知道自己没希望入宫,就想改做女官了是不是?”
慕思成神色不变,从身后掏出张纸来,递给小桃:“桃儿,贴门口去。”
桃央一看,脸都绿了。
——狗与五皇子不得入内。
宫暮春脸色发黑,“好啊!慕思成,你这胆子渐长,连我都敢骂!”
他生气的甩着扇子,“狗能看懂吗?!”
慕思成道:“狗自然是看不懂的,五殿下能看懂不就行了吗?还是五殿下也和它一样,看不懂字……”
“喂!你过分了!”
慕思成侧头过去,看也不看他。
本应该是生气的人,忽地就有些发怵,想了想自己过往的言论,宫暮春手虚握成拳,压在唇前轻咳,坐下来道:“之前不是不愿意么?为何突然想考女官?”
小桃蹭蹭蹭直跳的心脏,因这一句服软给落了回来。
拍着胸脯暗道:迟早有一天被姐姐吓死。
“想通了。”
“嗯?”
慕思成转头跟冬嬷嬷说:“您怎么不告诉我,女官是不能做皇室妃的?”
“啊……”冬嬷嬷挠挠头,“是,是还有这么一遭。我还有一张女官细则的,忘记拿来给你瞧了。”
对上慕思成的视线,冬嬷嬷躺平任猜:“这又不是什么吸引人的条件,这不想放在后头说么?”
慕思成道:“您早说,我早答应了。”
小桃忙说道:“姐姐是被太子殿下的事儿伤了心,所以才……”
冬嬷嬷道:“思成,你也看开一些,这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反反复复琢磨着,只是徒添伤悲。”
“嬷嬷,我记着这些,才好日后不再重蹈覆辙。”
“若是能考进女官,日后大有舒坦日子过。冬嬷嬷不会骗你,这宫里头,就你这个丫头最本分,外头怎么说我不听,嬷嬷就相信自己看的。”
慕思成有一瞬哑然。
桃央道:“我们姐姐自然是最好的。”
冬嬷嬷眉目慈善,笑起来也暖心,看看两人,摇摇头,收拾手里的纸卷:“行了,我得回去给我那老姐姐复命,先走了。”
冬嬷嬷把东西往怀里一揣,笑眯眯地转头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