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沉木氤氲了暖意，从金兽中吐出宜人的段段香。
诃舞知道李公公要来，就没打算回答小全子的问题。
她看到人来，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糕，朱唇沾了一两点碎屑也不在意，踮着脚从凳子上下来乖巧地唤声：“老舅。”
李公公笑着应了。
只是这还不算。
他又将展欢从昨儿开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大小事，全部嘘寒问暖了个遍才停。
小全子敛下羡慕的眼光，知趣儿地退下了。
他这些日子仿佛就是个煎药的命，先是给展欢煎药，好不容易展欢好了，结果小安子不知怎的就落水了。
此话不提。
每回李公公在的时候，空间的小展欢就会放下手边的书，看自家老舅。
她和母亲在老家相依为命，老舅每年都会寄来好多好多银票跟好东西。怕她们娘俩被地痞流氓欺负，他还专门买了好几个厉害的护卫来保护她们。
可以说，展欢母女二人都是被李公公一个人娇养大的。
她好想去抱抱老舅啊。
不过她已经是鬼了。
但现在这样，老舅什么都不知道，觉得自己疼爱的外甥女儿就陪在身边，也很好。
等李公公全部叮嘱完，诃舞已经又吃了两块软糯糯甜津津的枣泥酥。
起腕提壶，给说了不少话的李公公倒了杯热茶，她才有意无意开始提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老舅放心。不过今天没看到小安子哥哥，他在当值吗？”
李公公欣慰地接过宝贝外甥女儿给沏的茶，听了展欢后面的话却叹了口气：“他昨晚落水了，现下还没醒。”
“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了解事实真相的展欢在空间里，忍不住抱着琥珀偷笑。
她真是爱极了漂亮姐姐这副，拿她这小孩儿皮囊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不过漂亮姐姐原本的样貌着实是霞姿月韵，先前惊鸿一瞥，便觉美得不似人间凡客。
——
一路上说着宫里有哪些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诃舞跟着李公公来到了众多小太监睡的窝铺。
遇见的几个宫女奴才，一见李公公都恭恭敬敬地弯腰屈膝，低头行礼，等到他们走过才敢起来。
太监住的小舍里安安静静的，两列铺子都理得齐整，只有小安子一个人躺在这儿。
李公公上前一看。
“还没醒，等他病好了再来看吧。”
诃舞一笑，暗暗吩咐完展欢后，道了声“好”。
两人正要跨过门，却听一声喊叫，打破了一室寂静。
“啊——”
展欢顶着魂儿咯咯笑得欢快，悬着飘在小安子的被铺上，散落的黑发似乎就要垂到他身上。
小安子在梦里感觉自己脸上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把掌，惊呼着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故意在他面前显形的展欢，原本已经有些正常红润的脸上顿时被吓得煞白。
“鬼啊！你不要过来！”
李公公听到声音觉得身后一阵凉风，一转神却只看到小安子神神叨叨地裹紧了被子，一个劲儿地往角落躲。
“怎么了？”
此刻内心濒临崩溃的小安子压根听不见李公公在说什么。
兀自发抖了半晌，他感到被窝外面的鬼似乎没有动作，颤颤巍巍地移开被子，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没看到鬼，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卸下防备的时候看到了跟在李公公身后的展欢。
被子重新猛地裹住颤抖的全身，惊恐嘶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屋子。
“我错了我不该推你下水！求求你放过我！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