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了你？”五王爷待在那里，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唐允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拿起桌面上的蜡烛，用微弱的火光烘烤那块比较厚的桌面，不一会儿，桌面上的血迹若隐若现了起来。慢慢的，桌面上出现了一个用血写出来的字——‘音’字。
果然，果然是‘音’字，和唐允奚的猜测没有半点出入，凶手是音儿！不是夫人！
她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要还夫人一个公道。刚想要出去的时候，五王爷拦住了她，“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凶手不是夫人，而是另有其人……”她说完就跑了出去，因为再慢一点儿，表哥就要把那位夫人抓走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顾一绗以为桌面上写的是“妾”字，正准备把她带回去审问。唐允奚拦住了他，“表哥，等一下！凶手不是夫人，是音儿！”
顾一绗怔住了，过了一会才说道，“音儿？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丫鬟。而且内室里死者临死前写的字极有可能是‘妾’字，庄主虽然答应要娶音儿过门，但最后还是来不及，因此就只有夫人这一个妾了。”
唐允奚抿嘴一笑，“表哥要是这样想，可就中了套了。凶手就是想要让我们觉得那是死者留下的线索，并且在夫人房里把自己来不及处理的十香软筋散的粉末撒在了房里最明显的地方。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贴身丫鬟音儿了。”
顾一绗一听似乎有一些动摇，仔细一想，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直接把矛头就指向了庄主夫人，并且无法反驳，未免有些太过完美了。
音儿见势不妙，这杀人凶手的帽子就快要扣到自己的头上，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严然成了个泪人，“顾捕头，奴婢不服！奴婢虽然出身低贱，但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奴婢更是……更是对夫人忠心耿耿啊！单单凭这一点就把奴婢定罪了，奴婢怎么能够服气啊，求顾捕头明鉴！”
顾一绗看了她一眼，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单凭她是贴身丫鬟这一点就认定她是凶手，实在是很难说得过去。他望着唐允奚，又说道，“表弟，她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你不能说她是贴身丫鬟就定她的罪啊，这样要是传出去的话，也只会败了我们衙门的名声，你还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是音儿杀了人吗？如果没有，我觉得还是先带庄主夫人回去审问较好。”
唐允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跪在地上的音儿就哭啼着感谢他道，“大人明鉴！奴婢在这里感谢大人了！也请大人早日查清案件，我相信夫人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做出这样的事来……”
庄主夫人这下子忍不住了，小手用力一挥就‘赏’了她一记耳光。“你这个下贱胚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什么本事都没学会，倒是学会了陷害主子，颠倒黑白，呸，什么下贱玩意！”
音儿没敢回她一句，只是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夫人的嘴里还骂个没停，直到被捕快们摁住了，才消停了一会儿。
那音儿也是精明，一见自己演了场独角戏，便楚楚可怜地用哭腔说道，“大人，奴婢也是为了夫人好，可夫人……夫人就是不理解奴婢……奴婢也没办法呀……”
唐允奚一见她这模样就觉得恶心，如果自己现在不是在干实事，早就给她几个耳光了。“音儿姑娘真是好演技，这唱功都堪比那戏园里的戏子了。我在大伙儿面前说你是凶手，自然是手里头攥着你的证据，你又何必唱这场独角戏呢？”
音儿的哭啼声慢慢停了下来，又装作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个劲地为自己辩解着，“公子为何千方百计要置奴婢于死地呢？公子说有证据证明奴婢杀了人，那奴婢倒是斗胆想要看看，公子有什么证据……”
这音儿果然是伶牙俐齿，自己只不过驳了几句，居然回了她那么多话。唐允奚走进内室，并做出手势让他们跟上来。
她用手指着刚刚用烛火灼烧出来的血迹，对顾一绗说，“表哥，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证据。老庄主留下的字根本不是‘妾’字，而是‘音’。整个钱庄里的丫鬟的名字都不重复，这足以证明这是音儿杀的人！”
顾一绗看着这眼前的一切，铁证如山，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他笑着说，“是表哥糊涂了，表弟说得对。还有，在下跟夫人陪罪了，来人！快放开夫人！”
捕快们向庄主夫人陪了个礼，并放开了她。那夫人甩甩衣袖，依旧很生气。音儿神情飘离，完全不知所措，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音儿，我猜你应该是与别人偷情时被老爷发现了吧？因为我刚才在柜子旁还捡到了一枚男人的衣扣。你现在除了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也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了。”唐允奚手拿着一枚金黄色的衣扣，那衣扣的纹边是紫荆花边，这一幕也被五王爷看见了，他认出来这是三王爷的母妃最喜欢的花，是三王爷母妃祭日那一天他的父皇亲自叫绣房的人缝制的，不过七王爷也有一件，因为三王爷和七王爷是亲兄弟。虽然不能成为直接的证据，但他有预感，这件事和三王爷绝对有关系。
音儿再也不像方才那般娇弱了，她狂笑了起来，许久才说道，“是啊，那老家伙就是我和我的心上人杀的！那又怎么样？他死有余辜！我不肯嫁给他，他就设计玷污了我，明知道我有心上人，还是逼我做他的妾！还有，夫人也是全然不顾我往日的忠心耿耿，为了讨好那老东西居然给我下药迷晕我，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她站起来，朝着夫人的方向走去，“想不到吧？就在我和我的心上人准备私奔的时候居然被他撞见了，于是我的心上人一气之下就割了那老东西的头颅，知道吗，当时我可解气了！我一想到我被这种老东西玷污了，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谁能想到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曾想音儿也是个可怜人，如果她没有被迫下嫁，也许会和心上人白头偕老，尽管没有荣华富贵，吃着粗茶淡饭也是幸福的。可她现在已经疯了，没办法知道她的心上人也就是凶手是谁。这个案子也搞一段落了，虽然老庄主被人杀害，可是他平时装作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背地里却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音儿也没有被抓回衙门，她已经疯了，也许这就是对她的惩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大部分情况下是正确的吧。唐允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