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秋,啊秋!”薛怜揉了揉鼻子,满脸疲惫。
昨日落水,无人营救,他只得在那位京都姑娘离开后,自己游上岸。
现已入春,天色还是有些凉,他便十分走运地感染了风寒。
“唉……”薛怜叹了口气,抬头望天空。
本打算攀上高枝离开此地,谁承想,那位京都姑娘对他没有半点意思。
昨日她分明察觉到他也落水了,却始终未管,连余光都不曾施舍给他。
难道就无望了吗?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家中姊妹的丑陋嘴脸,以及母上厌恶的神情,薛怜摇了摇头,微微阖上双眼。
甘心吗?
不,他不甘心!
他不愿日日低三下四,卑躬屈膝,不愿为了生活向那些人讨好,甚至,出卖自己的色相。
凭什么他薛怜就要过这样的生活?
凭什么他寒窗苦读多载,却因为她们的一句话,便没了大展宏图的机会?只因她们一句话,他就要日日笑脸相迎侍奉?
倏地睁开眼,薛怜的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根高枝,他攀定了!
“郎君,麻烦通报一声,薛家薛怜前来归还念与姑娘物件。”
东靖将军府上来了位天仙,这是城中传遍的。稍稍派人打听,便可知,这天仙姓甚名谁,只是,其他信息,无人得知。
薛怜昨日送吃食给江三姑娘时,“不经意”问了一嘴。
那江三姑娘并不貌美,家中也不甚富裕,独独爱打听八卦。城中发生何事,《安顺早报》都犯不着买,一早来寻江三姑娘,保准比那早报还明了。
正因如此,报阁买卖日益衰落,江三姑娘一日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不再轻易向人透露要闻。
若非前些日子,江三姑娘无意间尝到他亲手做的吃食,甚是喜爱,他定无从打听。
守门小童睨他一眼。
“所还何物?”
薛怜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物件用一方洁白手帕包裹,童子辨了辨,倒真像那位姑娘的物件。
摆了摆手,示意薛怜进去,薛怜忙塞给那童子一个小荷包,低声语。
“郎君辛苦了。”
那童子余光触及到荷包,眸子顿时亮起,看待薛怜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倒是个会来事的。
后院。
凤念与听下人禀报,有人归还失物。
失物?她昨日丢了东西?
为甚她不知?
“知道了,将他带来。”
话音刚落,许嘉庆的声音便响起。
“将谁带来?可是有人恼你?”
许嘉庆一席玄衣,也不知是否是有意而为之,与凤念与的一身月牙白相称,花纹亦有同工异曲之妙。
若不知情,定能将二人认作眷侣。
见此,许嘉庆甚是满意。
青竹那小子,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一旁的青竹见他面露悦色,知他是满意,心下松了口气。
公子真是愈来愈难伺候了,不单要照顾他的起居,还要出谋划策追女子。
莫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他一万年单身老狗,哪里有经验!
所知的不过是话本子得来,话说,前几日推荐给公子的话本,他是否认真学习了?
“东西留下,赏几两银子,差人将他打发走即可,何必见他。”
听一旁的桑闲陈述,许嘉庆不以为然。这种人,顶多是图几两赏钱,没甚意思,他见多了。
薛怜(一脸鄙视):格局小了。
“姑娘。”
没多久,薛怜便被带来,微微欠身,向凤念与行了个礼,而后,才向许嘉庆行礼。
许嘉庆未多想,凤念与倒是注意到了。
这人有意思,在东靖将军府,不先向主人行礼,倒先对着她这个陌生人行礼。
薛怜从怀里掏出那包裹了物件的手帕,轻轻打开,一枚香囊静静躺在他葱白的手上。
桑闲一眼便认出,那是她前些日子才为姑娘做出的,没想到昨日她戴了不到一天,就丢了。
上前,桑闲愤愤然,欲拿回香囊。
薛怜身子一躲,朝凤念与走去。
“既是我拾到了,也应当由我亲自归还。”言罢,薛怜微微一笑,拿着香囊继续走向凤念与。
左手藏于袖中,轻轻拈出一粒珠子,薛怜眸中暗光闪过,唇角勾起。
一步,两步,三步。
“哎呀……”
薛怜朝凤念与扑去,两手想顺势抱住凤念与,不曾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后坚硬的胸膛,让薛怜脸色渐渐僵硬。
许嘉庆自薛怜来,便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长相清纯无辜,双目含情的公子,有些不对劲。
许嘉庆看到从他袖中落地的珠子,就隐隐猜到他意图。
果不其然,薛怜朝着凤念与扑去了。
许嘉庆心下呵呵一句,大步向前,在薛怜碰到凤念与之前,先一步将他接住。
“还请公子小心些。”
许嘉庆警告地看着他。
把你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别打她主意。
薛怜一眼便明了他的意思,不作答,只娇柔一笑。
一旁凤念与还未从薛怜扑向她回过神,许嘉庆已经和他抱在了一起,躲在许嘉庆怀中的薛怜还娇羞一笑。
凤念与仿佛瞬间化身哥伦布,发现一片新大陆。
“原来……嘉庆你好这口。”凤念与感叹道。
许嘉庆满脸问号,看看凤念与,又看看薛怜,这才明白凤念与所说何意。
许嘉庆面色一黑,松开环着薛怜腰部的手,退了两步,招招手,青竹走上前。
“把这位公子好生送出府!”言语中透露着咬牙切齿之意。
原本靠在他怀中的薛怜身后突然一空,踉跄了下,又闻此番言论,心下十分不爽。
顺势也跟着往后一靠,又稳稳躺在许嘉庆怀中,亦是不管许嘉庆全然黑透的脸。
青竹领了命,要带薛怜离开,一转头,薛怜正身躺许嘉庆怀中,眼睛紧盯着凤念与。
青竹一呛,摇了摇头,这薛怜公子,怕是心思不纯净。一会得差人多塞点银两,让他断了心,别再来闹。
不行不行,那群人不靠谱,还是他亲自劝说吧,也省的那群人收不住手,一时多给了。
素日里十分节俭的青竹,将每一文钱都花在刀刃上,丝毫不肯多用。
唉,为了公子的人生幸福,他已经牺牲了太多。事后他定要找公子讨个公道,给他多加些月俸。
这边薛怜一副我见怜忧的模样,眼角泛红,似乎还挂起了泪珠。
“念与姑娘~”甜美娇柔的声音响起,凤念与打了个寒颤。
呕呕呕。
听说现在很流行这种娇弱男子,可惜她欣赏不来,甚至有些反胃。
“姑娘~~咳……咳……”
薛怜喊了两声,突然卡壳。一口口水将他呛着,当即猛烈咳嗽起来。
凤念与简直没眼看,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半晌,凤念与盯着许嘉庆,幽幽开口道:“若嘉庆真心喜欢,养在府上也未尝不可。”
此时许嘉庆已十分嫌弃地松开了怀中美人,薛怜不防,一下子跌倒在地。
我**你个**!
本来未抱到凤念与,他就很难受,如今又被摔了一通,他心情如何能美妙,但面上只得笑盈盈。
只是,那笑颜如今有些许勉强。
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活该嫁不出去!
幸亏他不喜爱男子,如今思的,独有念与姑娘。
这样想着,薛怜的目光又移向了凤念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