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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画中花

兰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这荒废千年的地宫中,还有白蔹的气息。

“你先给灯加点灯油,千年岁月,这长明灯已经快要不行了。”兰苡感受到白木轩也进入了地宫,于是说道。“灯油应该就在灯下的木盒里。”

白木轩走到即将熄灭的长明灯面前,见灯下果然摆放着一个檀木小盒子,于是便拿起小木盒,掀开了盖子。

谁知刚一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腥味便扑面而来,犹如海风袭面,令人作呕。而看着盒中之物,是三块浅白色的方形膏体,像是三块汉白玉,晶莹剔透,精美至极。

“你确定这是灯油?”

兰苡走过来,看了一眼盒中之物,然后解释道。“这是鲛油,用鲛人炼成的油,用它燃灯,可千年不灭。”

“鲛人?”白木轩疑惑道。“世界上还真有鲛人这种物种的存在?”

“那是当然,鲛人凶恶至极,牙齿锋利,力大无穷,当年常出没于东海沿岸,海边百姓饱受起扰,痛苦不堪。”兰苡回忆道。“于是,当年修真界各门派,便前往东海灭除鲛人,直至赶尽杀绝。”

“所以说,所有的鲛人,在那时候就被杀光了吗?”

“这我不知。”兰苡说道。“反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鲛人,直至我失去琼液,化为本体。”

白木轩取出一块鲛油放入长明灯中,长明灯瞬间又恢复了生命力,灯芯重新熊熊燃起,整个洞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这时,两人注意到桌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相当精致的楠木匣子,匣子足足有一米多长,却极其纤细,就像是剑匣一样,匣子上镶着翠绿的风凌青白玉,并且用极其稀有的彩金包边,显得格外尊贵。

“我想,这里面放着的应该是白蔹先祖最珍贵的东西。”白木轩神色凝重地说道。

“莫非是他的星云宝剑?”兰苡喃喃道。

她轻轻打开匣子,可匣子里并没有折射出星云宝剑的异样光辉。

盒子里放着的,仅仅是一卷普普通通的画像。

兰苡拿起画像,轻轻地拉开画轴,画像中的内容缓缓展现在了两人眼前。

画中是一盆美丽的苍兰,从画中的花盆可以看出,正是白木轩家之前的那个白瓷盆,很显然,画中的正是兰苡的本体。

白木轩扭过头,看着兰苡。“原来,他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

兰苡握着画卷的手开始疯狂的颤抖,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她生怕弄污了画卷,于是,立刻抬起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入她青丝密布的发丛中。

良久,她才逐渐恢复正常,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将画卷重新卷了起来。

兰苡走到那一大排药柜面前,一个一个抽屉拉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兰苡,你在寻找什么?”白木轩问道。

“我昨晚用真气稳固了你的伤口,但伤口还没有见好。”兰苡说道。“这里有很多稀有的药材,或许能够帮到你。”

说着,兰苡从一个抽屉里掏出了一块黑漆漆的木头,递给了白木轩。“这是北冥奇楠。”

白木轩接过黑木头,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异味顿时扑鼻而来,他不禁皱起眉头。“这么多年了,这个木头是不是已经腐烂了?”

“在结界中,一切人间污秽之物都进不来,何来腐烂一说,你不必多虑。”兰苡说着,又取出了一种钮扣状的干果和一颗像瓜子一样的药材,递给白木轩。“这是马钱子和喜树果,你先把这两味药材放到炼丹炉顶部的反应釜里去。”

“炼丹?”白木轩感到非常好奇,于是走到大铜炉边上,用一只手抓着药材,一只手拉开了大铜炉顶部反应釜的铜盖,然后把马钱子和喜树果放入了反应釜。

“这又没柴火?怎么炼丹?”白木轩疑惑万分。

“你不会让我烧这块黑木头吧?”白木轩掂了掂手上那块黑木头问道。

“这可是北冥奇楠,如此珍贵的木头,怎能可能把它充当柴火?别净想些暴殄天物之事。”兰苡责怪道。“你先打开炉底的加热口。”

白木轩蹲下身子,果真看见炉底有个小门模样的加热口,于是他便拉住上面的拉环,将小门拉了开来。

这下,白木轩便可以看见炉内的景象了,里面没有任何燃料,甚至连一丝焦灰都没有,于是便抱怨道。“什么嘛,那我烧什么?难不成让我出去砍柴挖煤吧?”

“轰隆。”正在这时,炉子突然震动了起来,像是突然恢复了生命一般,千丝万缕的金色光芒,从炉子的底部迸发出来,紧接着,光芒就像化作了液体一般,顺着铜炉七扭八歪的符文,蔓延开来,直至将整个炉子上的符文都覆盖完全。

铜炉通体的符文,发出炙热的能量,顿时,炉内凭空烈火喷涌,熊熊燃烧起来。

“烧柴?那是对炼丹炉的侮辱。”

“但是这……”白木轩吃惊的长大嘴巴。“这不符合科学原理啊,没有燃料,何以燃烧?”白木轩心道,如果这一幕让牛顿看到,怕是他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不过想想,白木轩也就释然了,这段时间他见得还不够多吗?又是花妖又是结界的,怕是这样下去三观都要崩塌了。

“虚空生五行,五行生火,有何奇怪?”兰苡的表情显得习以为常。“不过说来也令我疑惑,你们虽是凡人,可就没有见别人施过法或者是展现过神通吗?在我的那个时代,修真者常会下山为民除害,斩妖除魔。哪怕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这些东西。”

“莫非说,现在的修真者都死光了?”兰苡叹了一口气,似乎感到非常疑惑。“又或者是经历了什么,都藏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的人们只相信科学。”白木轩道。

“咻……”炼丹炉上面的光芒渐渐消退,发出了冷却的声音,逐渐的,炉子又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模样。

“关上加热口。”兰苡站在一边指使道。“然后取出丹药。”

白木轩把加热口的小门关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打开了反应釜的盖子,一阵药香扑面而来,热雾散去,一颗通体棕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反应釜的正中央。白木轩轻轻地将其拿起,感觉非常烫手,便很快地将其放在了木桌上。

“现在该用到北冥奇楠了。”兰苡继续指点。“用力压挤奇楠,把奇楠油挤出,滴上一滴在丹药上。”

“这里面还有油?”白木轩看着手中的黑木头,略感惊奇,感受着它轻巧的质量,还以为这是一块干木头呢。

白木轩将木头放在丹药的上方,双手夹着那黑漆漆的木料,用力一挤压,顿时,木头的表面开始潮湿,逐渐有金色的油分冒了出来,他见状立刻加大力量,一丝丝油从木头的表面溢出,渐渐汇聚成一滴液体。

白木轩将手轻轻一抖,那滴液体便垂直落在,滴在了依旧热乎的丹药上。

“嘶~”一阵青烟从丹药上冒了出来,奇楠油一瞬间便被吸入了丹药,丹药顿时从丑陋的黑棕色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色。

“大功告成,吃了它吧。”兰苡简洁明了地说道。

见了这么多神奇的场景,白木轩自然对兰苡深信不疑了,于是二话不说便一口吞掉了那还有余温的丹药。

丹药刚一下肚,一股热流便散乱开来,融入他的血管,朝着浑身上下流淌而去。不一会儿,白木轩便感觉肩膀传来一阵奇痒。

虽说奇痒无比,但好歹还能够忍得住。白木轩皱着眉头,绷紧肌肉,忍耐着这被几百只蚂蚁咬般的感觉。

渐渐地,热量淡了下去,白木轩的肩膀也渐渐不再瘙痒。

“你再看看你的伤口。”兰苡转过身,背对着白木轩。

“不会吧?”白木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结果,但还是觉得那不科学,于是马上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呲溜。”白木轩撕掉纱布上的医用胶带,然后将纱布一层又一层的揭开,直到看到自己的肌肤。

“这……不会吧!”白木轩看着自己的平整无瑕的皮肤,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那条深深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那条用来缝合伤口的线,此时也被排异出了白木轩的体内,静静地粘在那块带血的纱布上。

白木轩本以为这颗丹药只是用来治伤的补品,可谁能想到这竟能让他的伤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愈合如初呢?

“修真者本来就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通常自己通过真气调理,便能修复伤口。奈何你修为太低,没有足够的真气,所以我只能让你通过服用丹药的方式来疗伤了。”

“兰苡,这我真是服了!”白木轩此时简直对兰苡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的兰苡简直就是个万事通,和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小花妖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白木轩穿上衣服,动了动身子,感觉毫无异样,就跟没有受伤过一样。

“加油吧,白蔹的后人。”兰苡脸上终究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你要让自己更强大,才能不负白蔹的期望。”

说着,兰苡便伸出纤纤玉手,朝着池水凌空一弹。“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刺耳响起,指风形成的气浪打在池水中,发出“噗嗤”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我只是地灵期的弱者,我为花妖,灵根有限,而你,作为白蔹的后人,注定前途无量。”

兰苡说着,把那卷画轴抱在怀里,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抱歉,白木轩,没有他的世界,终究不适合我,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说着,兰苡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化作一缕青烟,萦绕着那副画轴,悬浮在空中。

“兰苡,你什么意思?”白木轩抬头看着空中的画轴,有些紧张的问道,他生怕兰苡会选择殉情。

“我要走了,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空中传来兰苡空灵的声音。

“但是,你说好的教我修真,怎么却又独自离开了呢?”

“我会生活在峨眉山西峰的结界,那里风光秀丽,是我最初生长的地方。”兰苡的语气祥和而美好,仿佛看透了一切。“每逢月圆,我会打开结界,你便有一天的时间跟我学习功法,每次你来寻我,我自会教你一层功法,直至你全都学会。”

“那是不是我全都学会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白木轩问道。

“你全都学会了,也就不再需要我了,不是吗?”

“谁说的,白蔹的残魂分明告诉我,叫我照顾你!”白木轩仰着头挽留道,他知道,若让兰苡一个人生活,她只会一直伤心下去。

“后会有期,白木轩。”兰苡似乎并不想听白木轩的话。

那缕青烟便环绕着画轴,飘飘然朝着来时的通道飞去,随即越来越快,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白木轩见状连忙追去,一直追到了结界边缘的水银墙前,而兰苡,早就不见了踪迹。

“兰苡?”白木轩喊了一声,却再也没有了回应,只留下水银墙微波粼粼。

“后会有期?”白木轩摇头叹一口气。愿所有的后会有期,都是他日的别来无恙。

白木轩回到白蔹的地宫,看着那个原本装着画轴的檀木盒子。

此时,盒子已然空空荡荡,正如白木轩的内心一样。

白木轩轻轻地合上檀木盒子,他看着盒子上面精致的珠宝,忍不住轻轻抚摸起来,虽说他不是鉴宝专家,他也深感这个盒子的珍贵,说不定能在京城三环换套房都不一定。

可是它寄托了白蔹对兰苡无与伦比的情怀,这是没法用金钱衡量的。

檀木盒子上面有一个拉环,引起了白木轩的注意。

这个拉环,似乎只是用劣等的白银做的,毫无光泽,甚至有点泛黑。

这让白木轩很疑惑,毕竟这盒子是极品楠木,上面镶嵌的珠宝也是华夏极其昂贵的珠宝,甚至镶边用的都是彩金。可是这个拉环为何用的却是劣等的白银呢?放在这个盒子上面显得格格不入,极大程度上拉低了盒子的档次。

白木轩伸出手,捏住拉环,轻轻摆弄了一番,突然,他发现这个拉环是可以转动的,于是便试探着转了转。

谁知刚转了三圈,这个拉环便从楠木盒子上脱落了下来。

“呃,弄坏了?”白木轩一下子愣住了,他原本还以为这是个暗格的开关来着,谁知仅仅是把拉环转了下来。

可是当他看向手中的拉环的时候,却又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拉环上和楠木盒子接触的部位,镶嵌着一颗黑漆漆的小玉石,虽说仅仅有一粒稻谷那么大,但是其质地相当纯净,分明不是寻常之物。

看着这个样貌神奇的拉环,突然,白木轩醒悟了。这丫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拉环,这分明就是一个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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