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温暖柔和的初春阳光,照应在身上,让人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自然的倦意,伸展腰身的老人缓缓的站直身体,遥望着远处的山峰,目光柔和,满面笑意,“时光静好,可惜我老喽、老喽,”缓慢的用手捶打着腰背。
站在不远处的女子,看着这位身老却不失矫健的老人,故意滑稽的动作,轻起嘴角微微一笑,顿时如三月花开美丽动人。
女子轻轻的说道:“师傅、还是我来吧!”便上前为老人轻轻捶打腰背。
老人顿时缓缓一笑,“我的好徒弟,你呀整个心思都在那个臭小子身上,自从那个臭小子上了山之后,你不是疯魔般的练功,就是静静发呆,这心里那还有师傅,唉!”
女子依旧不缓不慢的为自己的师傅捶打腰背,却佯装生气哼道:“师傅,不许你说他,他哪里不好了,再说了,萱儿心里怎么会没有师傅。”
“好、好、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偷走了傻丫头的心,”说着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师傅,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已经痊愈了,不知有没有想我。”
“不说他还好,说起了他,你就像变了一个人,傻丫头,老人随即有摊开双手,无奈一笑。
老人看着低下头的女子,满目愁容,曾经满脸笑容,无牵无挂的女子哪里去了,事事难料,事事不如人意。
“师傅你说他如今会不会有危险,他要走的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萱儿还是放心不下。”
“傻徒儿,杞人忧天,别忘了他可是紫薇命格,岂会是他人能够左右的,放心、放心,要说这小子唯一不好的是应该担心他的桃色劫,世间唯有情字最伤人,也唯有情债最难还的清。”
“不过他并非是滥情之人,只要他日后真心待你便好,否则为师定饶不过他,”说着便看了眼自己的徒弟,原本的威严,瞬间变成了笑脸。
又说道:“这小子需要抵巇,所谓抵巇,可抵而塞,可抵而却,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抵之以时,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谓之谋,巇者、罅也,罅者、涧也,成大隙也,空隙,漏洞,弥补空隙漏洞。”
“师傅,萱儿该怎么帮他。”
“帮他”老人摇了摇头。
“傻徒弟,如今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切莫急躁,一切自有天意,如何抵练他的本心,全看他自己,一念之间成仙成魔,如今虽说天下诸子百家,深得人心者,方能得天下。”
“回头看来,其父不必多说,兵家当世难得奇人,为我大威尽忠职守,恪守本分,佛道两家,皆是主动示已好意。他一路行来所作所为,不得不说是一步一棋,千里之路始于足下,让他成长不少,可这也恰恰是所有的弊端,落子尚浅还未根深蒂固,又岂会显现成效,又会有几人能容他满盘落子,西北李家当真可以独树一帜吗?”
师徒二人各怀心思远远的眺望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峰,一峰高过一峰,层峦叠嶂。
“师傅,萱儿相信他,他一定会好好的活着,萱儿不在乎他站的多高多远,也不去管他谁家天下,萱儿只愿与他执手白头。”
老人转头看来,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只是凝望着,相处很久的徒儿,只是此刻却又觉得有些陌生。
“你我师徒,便静等他搅乱着一世浑浊,也许便会清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心只为黎民百姓,却遭来各方猜忌,手握重权却不思百姓疾苦,只为权势忙碌,内结权臣外交山林,如今却勾结魔人,毁我大威江湖,这大道如此,为何不清,”老人也是越说越激动,满腔的不平,“真希望李家小子可以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此时换做女子静静的看着与自己相处很久的师傅,曾几何时老人不问俗世,一心向道,如今为了自己这个徒弟,也是心系天下,忧虑江湖。
女子掺服起自己的师傅,便不再多言,就这样陪着自己的师傅,一起举目远眺,看着云卷云舒。
一路北上的风老前辈,风余修,去过了曾经想去,却不敢去的地方,回忆痛心扎人,欢喜忧虑,明明想见,可看过了之后便只会满脸愁容,又不知该如何自处,却也是悔不当初,人生偏偏不可从新来过。
老人一路走走停停,走的很慢,老人拿起酒壶仰头喝起,只是半天也没喝到,老人也笑了笑摇摇头,“没了、没了,倘若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该皱眉了,欠你的是还不清了,那便欠着吧!说话间仿佛一侧的青石上坐着一位紫衣女子,女子依旧芳华正茂,老人望的入神,持酒壶的手,久久不远落下,生怕打扰到此刻的宁静。
天空云卷云舒,时间悄悄流逝,不知道老人坐了多久,看了多久,直到一位手里拿着木杖的老人,出现在了眼前,老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也是不言不语,不去理会这位手持木杖的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看了眼风老前辈,“几十年不见了,岁月不曾轻饶过谁,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坐坐。”
“不是来看你的,老不死的,喝口酒我便走了,你忙你的,不用招呼。”
“酒没了吧!”身后跟着的一位小童便上前来,呈上酒壶。
风老前辈看着酒壶,虽然未曾打开,可是壶中香气,却是难以隐藏,“酒可以喝,不过架还是要打的,你也说了十几年的旧账了,也该了结了,”拿起酒壶仰头便是一口。
白发老人,与退回身后的小童皆是一笑,老人示意小童退下,孩童气息颇重的小孩,一个鬼脸之后便欢快的跑开。
白发老人又开口说道:“如今你我皆是过了花甲之年,甲子一轮回,而你我却偷偷苟活,犹如做贼,窃取这天地之气。”
“你老不死的,与我无关,老夫我一身浩然正气,与你这龟缩一地的老不死的不一样,同为修炼你却视为做贼,怎么老天不赏口饭吃,难道要饿死不成。”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好,好,不说这些,说说你的徒弟如何。”
“我的徒弟,怎样这就羡慕了,你不服气。”
一身莲花道袍的白发老人,笑容更加灿烂,随即也是坐在了大青石上,巧合的是,坐在了方才风老前辈一眼入神的地方,只见风老前辈微微皱眉,便又舒展开来说道:“送我三十年珍藏佳酿,不就是不想打这一架,不过告诉你,不可能。”
白发老人不等风老前辈把话说完,便抬起手掌说道:“送你酒喝,只是觉得这酒适合你,恰巧你又没酒了,当年的恩怨,不论对错,你放不下也无妨,我却早已放下,人死不能复生,不过还是要劝你早些放下。”
“你别说没用的,打过了再说,”便封好酒壶,放置一旁,这便就要动手。
只是白发老人依旧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满脸笑容的看着风余修。
气势逼人的风余修看到白发老人,无动于衷之后,瞬间气机四散,归于平静,说道当真不打。
白发老人,依旧满脸笑容说道:“如今七品上镜之上另有天地,我想你也是窥探到了,只是你我如今都也是过了花甲,在与人轮胳膊动腿的,那自然是让人笑话不是,当年的恩怨你若还是要论个对错,分个是非,你有一位得意的弟子,不巧我也有一位,可以让他们分个高下。”
“呦、我说,老不死的开窍了,啥时候收的徒弟,我且瞧瞧,”风老前辈一脸笑意的说道。
只见白发老人不为所动,又缓缓说道:“你意下如何,如若你的弟子胜了,那我便命我的弟子护他三年,倘若我的弟子胜了,那当年的是非对错,既往不咎,至于牵扯了哪些人,你愿意去找他们我自然是不会阻拦。”
“老不死的,当年你的横扫八荒也是冠绝天下,立誓不收徒的你也是转变的快,你的徒儿尽得你的真传,老不死的你可真的心大。”
“比什么,你一句放下了,就让我不去追究,当年我剑心被毁,一路被人追杀,她也香消玉殒,你身在何处,可曾为她主持过公道,罔她还念道你这师兄。”
白发老人脸色阴晴不定,只是依旧不语。
风余修看着白发老人说道:“我说姓任的,打还是不打,来个痛快的。”
只见白发老人又回归平静,“世间千万事,我皆平常心,无我烦忧事,事事可顺心,一切皆无事,何处来忧愁,我任义悟道有四,初为闻道,次为知道,在为见道,终为得道。世间种种事,一朝皆知道,世间种种事,不求皆得道,一切顺其自然,无欲无求。”
“我的耳朵,啊,我的耳朵,耳朵受不了,受不了,”风老前辈洋装很痛苦的样子。
只见风老前辈又喝起了酒,“我知到你为她其实是做了些事的,这便是我今日不与你动手的原因,不过有些人我还是需要亲自拜访,你阻拦也无用,”说着便握紧了拳头。
“当年你怎么说也是打杀了些人,那我自然不好再去,所以你放心,不过你不敢去的地方我去便是,”说着老人起身便要离去。
只是转身之后又说道:“那就留给他们,让他们打一架,不过不分对错,之争高下,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便缓缓离去,只是看似抬脚走的缓慢,却也是身形越来越远,片刻之后便是目光不及。
望着远去的身影,手持木杖满头白发的老人,也是缓缓说道:“放下了,放下了便好,只是别死了,你若死了这天下该多无趣!”
谁又曾想到,这样一位面目和蔼的老人,当年一怒也是杀人何止百千,冲冠一怒皆为红颜,也为至交好友剑毁身残,如今早已放下了手中的剑,宛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木杖与地面发出铛、铛的声响,响在着迷人的午后。
此时远处的青石之上,站着一位双手环胸,背附长剑的白衣少年,少年是被老人捡回来的,不打算传他剑法的老人,如今也传授于他,而且是倾囊相授,二十几年的岁月,老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是满脸欣慰。
如今过了二月二便也是十八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眼眸漆黑深邃,像是可以看清一切的险恶,只是白皙的脸庞,却让人又不得不与山下富贵人家的花花公子,联系到一起。
少年凝望着山下,眺望远方,今日自己便要下山,要去找师傅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与他一战,虽不曾见过,却也听到传闻不少,只见少年一个闪身,消失在深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