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躺在床上,静恬的睡着。空气如此好闻,没有红色的光,天灰板也是正常的灰色。床的一边开着两扇窗,灰色的光从外面调皮的射了进来,映在了房间里,也撒在了桌子上,他们仿佛把这里当成了床,留恋舍不得走了。
房间并大,但显得格外简致,地上铺着灰色的毛毯,摆着精雕的家具,还有美丽的装饰品,整洁的墙上镶了一个象的牙。
成玉从床上醒来,慵懒的用双手把身体撑了起来,然后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显得十分舒坦。
“咚,咚”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然后响起一个十分柔弱的女声:“成处长,您醒了吗?”
成玉摸了摸头发,声音却变得严肃:“进!”
”是。”门外轻轻的应了一声。
成玉把手放在了床上,神情缓缓变得严谨。
“嘎吱……”门便被温和的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素衣,腰间绑了一根黑带的少女走了进来,样子看来正值年少芳华,脸上还带着稚气带脱的涩。她的双手捧着一个装满黑色土壤的花盆。
“成处长睡得还舒服吗?虽然不想打扰您,但是工作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少女低头看向怀里的花盆,“上次我无意看见您往抽屉里放了一颗种子,我猜你应该是要种的,所以我把花盆给您拿过来了。”
成玉看向少女怀里的花盆,说道:“谢谢你,阿麦。”
“您不怪我打扰您就好。”阿麦回答。
“我很欢迎这种打扰,虽然第一次睡在这里,但是我感到很舒服,很安心,这份工作也让我挺期待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期待吗?”成玉笑了笑,转身从旁边的木柜里拉出了一个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颗种子,正是从雪山上带来的那一颗,它已经沉眠很久了。
“其实我不太明白成处长为什么会在审判大会那么说,甚至明华城的城民也都不太明白……但是在我眼里我尊重成处长,你看起来比上一任处长好。”阿麦走到木柜的面前,将花盆轻轻的放在了木柜上,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你说得是那个大腹腹的汉斯自长?胖得跟球一样,里面肯定装了很多废水。”成玉把种子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它看起来依旧那么润泽,仿佛有生命的在成玉手中颤动。
“他为人挺好的,就是脾气不太好,”阿麦弯下了腰,伸出双手捧在了一起,轻抿着嘴半视着成玉,“成处长种子可以交给我来种植吗?这样你有更多时间去洗漱。”
成玉轻轻摇了摇头,眼睛盯着手中的种子,轻轻的说道:“这是我很重要的东西,我会亲手把它种进大多的植物都生存不了的恶土里,然后我会亲自将它浇灌,很细心的那一种,它必定会生根发芽,必定会长出好看的花。”
阿麦笑道:“它一定很好看,跟魅萝花一样。”
“别拿它跟魅萝花,它不配!”成处长突然扭头看向阿麦,一张脸出现了怒色。
阿麦顿时惶恐起来,像胆小的兔子失受到了惊吓,,连忙弯腰认错,一张脸慌张无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成处长,我一时口误,我一时口误,实在对不起成处长。”
成玉看到了阿麦变得这么惊恐,变得有点余心不忍,下床扶起阿麦,说道:“对不起阿麦,肯定是我原先紧绷的神经在作怪,而且你还很小,有些东西不懂,是很正常。”
阿麦一脸愧疚的说道:“謝谢成处长,有时候我的嘴比我的心还跳得快。”
“跟我在一起,一些习惯会被改变掉的,当然那一定是不好的。”成玉问道,“你是明华城的原住民?还是被明华桀从沙罗里掳过来的?”
“是神官大人带我们进的明华城,就是上次的中元节。”阿麦回答。
阿麦刚刚说完,成玉便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说道:“可怜,或许你知道这个官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把武器,我讨厌它但是我必须拿起它,我需要用它打开彼间之门,然后亲吻沙罗的土地。”
成玉接着道:“所以你无需这样拘束,而且你看起来这么涉世未深的样子,你可以把我当成姐姐,学习我的处世之道,成长自己。”
成玉盯着阿麦俊美而肤白的脸庞,笑着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侧脸,阿麦一下变得害羞起来。然后成玉转身面前木柜上的花盆,伸出五指按在了花盆里的黑色土壤上,就像按到了一块坚硬石头,土壤未有任何的松软。
“阿麦我需要水。”成玉用五指拔开土壤,很硬,不容易拔开,土壤也像沙一样碎在指肚上,难怪大多植物在这黑色的土壤里都存活不了。
“我现在就去帮您拿。”阿麦说着,就急忙朝门外走去。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把我当成姐姐。”成玉扭头朝她淡笑道。
阿麦一愣,脸色变得微红起来,说道:“我真的可以叫姐姐吗……可您是处长。”
成玉耐心的说道:“那是一种武器,而且在你身上看到了原先初入明华的自己,只过你更需要保护与教导。”
阿麦脸变得更红了,但是从眸中能看深深的喜色:“……姐姐……我十分感谢您……那我现在就给您去拿水。“
“乖呀。”成玉笑了笑,回过了头。
“我会的。“阿麦的眼睛一阵闪动,便走了出去。
成玉拨开一层层像沙一样的土壤,手指都快被挖破了,才终于挖出了一个小坑,把籽如同婴儿般放了进去去了,然后覆上一层层黑色的土壤,籽便被完全给埋住了。
这时阿麦拿着两个木杯,走进门来,来到了成玉的身边,一双带水眼睛的看着成玉,说道:“姐姐……那个不知道您要浇一种水,所以我把水和魅萝水都给您端过了。”
“自然是我喜爱之物。”成玉扭过头接过了装着白水的杯子,把杯中的水轻轻的浇在了黑色的土壤上,水便一滴滴的浸进了土里,沉没,留了一片湿润。
水浇完了,成玉仍看着花盆,只是木杯伸了出来,阿麦连忙小心翼翼的接住。
成玉然后抱着花盆放到了窗边的桌子上,置在中央,也让它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阿麦一直在盯着成玉,她看见成玉抬起了头,看向窗外,灰暗的天空下压着一排灰色的石屋,它们的窗棂都是紧闭着,在无神的沉睡,只是岁月的流逝,无声给它们刻上了“灰旧”二字。
底下的灰色的街道,人稀稀疏疏的来往,各种人都有的。两侧已渐枯败的树木,无声的在喘息,没有人会去看它们一眼,直至风会吹化了它们的身体,而行人仍会在这里街道上走着。
成玉潋滟了眼神,“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唯从门透出了光,她伸出手解下了自己的亵衣,边说道:“该死的,我得马上工作。”
阿麦睁大了眼,不可思异的看着成玉裸露出来的身体。
成玉换了一身灰色的袍子,上面纹了一对七彩斑斓的翅膀。然后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一楼,紧跟着阿麦也走了下来。
一楼的一旁花架上放着一盆灯笼花,幽幽的发着红光。周围放了一些乱七八糟,很久没有用的东西。门是敝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灰暗的风景。
隔大门不远的右边还有一个房间,上面写着交易室,门挂了一个钟,马上指到十二点整了。
成玉抬头看了一下时间,便打开交易室的门走了进去,阿麦跟了进来。
交易室里靠着三个庞大的柜子,布了许多柜口,每一个柜口的沿头上都刻了字,例如什么翎毛、兽耳……之类的名字。成玉往左边走去,夹在两个柜子的中间,来到了一张长桌前,它的面前是一堵墙,但是又不全是,对着桌子的地方是一块厚厚的正方形的黑色木板,在木板的边上上还插着一根不是很长的黑色木杆。成玉低头看向桌子,她发现除了桌上一边放着的几个薄册,桌子上更多了一个被黑布盖住的方形的东西。
成玉盯了几秒,伸出手摸向那块黑布,慢慢的将它移开,而这时,阿麦慢慢走向成玉。
黑布的最后一角也被成玉的扯了下来,一只小小的像黑色宝石的眼露了出来,蒙生生看着成玉,胆小的将身体蜷缩了在一起,它是一幼小的阎曼,被关在这个黑色的笼子里。
“阎曼所给送姐姐送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阎曼呢。”阿麦走上前朝成玉轻轻的笑道。
成玉把手贴在笼子的铁丝,看着笼子里的这个幼小的生灵,说道:“它嘴里的牙一直都有,只是还没有成熟,等到某个时刻它能人咬得很惨,甚至让人死。”
小阎罗看着成玉贴在铁笼上的手,作出了胆切又想亲近的姿态,想往前引,却又害怕,看起让人十分怜悯。
阿麦看了一眼幼小的阎曼,然后看向成玉,轻轻说道:“姐姐……或许你成为了它的主人,你刚刚所说的话的都是能与之相反的,这是我从心里所想的话。”
成玉仍看着阎曼,将卡着门的铁丝慢慢抽了出来,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但有一天我不是它的主人呢?我会见过很多这种事。”
“但是姐姐,我想感情不会磨灭,一点一滴会深入人的心里,不会因身份而改变,或者说不会因任何一种变故而改变。”阿麦回答。
成玉将铁丝完成抽了出来,将小小的铁门给拉开了,笑道:“你真的这么认为?”阎罗把手掌伸进了笼子,阎罗从试探的朝成玉的手掌靠近,扭着脆弱的身子。
阿麦不假思索:“当然能。“
“来明华城这么久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曾有过一个短暂的朋友,他曾欺骗我,被我吓破了胆,但话说回来,并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每一只阎罗都一样,她们都有不一样的性格,这次我选择相信你,因为我已经今非惜比。”成玉淡淡笑道,看着才几寸长的阎罗滑腻腻的爬了自己的手指。
“它很喜欢您。”阿麦看到阎曼主动爬到成玉的手指上,高兴的说道。
成玉将眼睛再前抬了抬,看见笼子的左上侧还有一个像沙漏的物件,它的底座是方形的,并且装在一个被钉子钉住的三角架上,让它无法被拿出来。
白色的水晶球里装着大半的紫色魅萝水,占据了水晶球里三分之二的空间,然后水滴通过狭窄的几乎看不见缝隙的管道挤入下方的方形水晶壁里,几乎要一两个小时可能才会掉入一滴,底座里已经滩了一小片的魅萝水。
成玉冷笑道:“谁这么体贴,连中元水漏都给我装好了?”
没想到这时阿麦回答了,说道:“是我……是我从集市里买来的,因为我知道姐姐可能会需要它,等它流完最后一滴魅萝,中元节也就到了。这和职位并没有太大关系,看到姐姐的第一眼我就决定要买它,我很喜欢姐姐。”
成玉微微一愣,“叮咚!”门外响起钟声了。
该工作了。”成玉用另一只手把小阎罗提了起来,重新放回了笼子里,不轻不重,然后用铁丝卡住了门,阎罗睁着小小的眼睛迷茫的看着成玉。
“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成玉说。
“姐姐说得对。”阿麦附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成玉将笼子放到了一边,转身朝她柔和一笑:“你比它更可爱。”
成玉回过头从容的坐在了身下的椅子上,而阿麦的俏脸又飞上羞涩的红,微微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成玉倾出身子拉下了木窗边的拉杆,“木窗便“嘎吱”一声响的开始缓缓便上升,将外面的灰色的风景给暴露出来,吹进了一股气。
这时阿麦说道:“姐姐我先去打扫卫生去了。“
“去吧,你会打扫得非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