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岳融明白了艾斐的意思，简单说就是去帮Claire和Wendy干活，就当一种刷好感度和刷经验的投资，等到人家想要自己建立一个项目小组，顺理成章的调过去，在组内的地位肯定比现在高。而且以那两个人的脾气和能力来看，多半比在Garry这成长的机会要大。
当然这么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主要是时间和精力上，能否做到两边兼顾。同时千万不能让Garry知道，否则自己被Garry踢出组的时候，天知道Claire或者Wendy会不会来救他……
“谢谢你这个思路，我之前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岳融假装矜持地说，“我考虑考虑。”其实他并不知道要考虑啥，因为他跟Claire和Wendy两个人完全不熟，对她们的性格和工作状态一无所知。
不过他对艾斐有一种盲目的信心，她既然会这么说，必然不是无的放矢。在岳融心里，艾斐就是理性、冷静、目标感十足的新世纪职场女强人的优秀潜力股。
虽然每个人都可能带着面具出现在职场上，但对只有工作交集的同事来说，面具就相当于真实。
“有点冷……我先回去了。”艾斐端起了咖啡。
“额，好，我再坐一会。”岳融不想上楼听邓寒继续诉苦，“有空一起吃饭哈。”
“好。”
好像是有点冷，刚才居然没感觉到……岳融缩了缩脖子。
十一月末的云间之城，已经进入了初冬，没风的时候还好，风一起就寒意迫人。干枯掉落在地上的落叶尚未被清扫干净，和偶现的烟头碎纸混杂在一块，被风卷得嘁嘁喳喳作响。远处树木光秃秃摇摆着的枝头上，一只黑色远多于白色的喜鹊来回蹦跳，时不时地嘎嘎两声，完全感受不到它所代表的喜庆。
在这么凄冷而漫长的冬天里面，工作多一点应该对单身狗不是坏事……
理论上，岳融不算是单身。硕士毕业后，他和大学里的女友都选择了坚持自己想要的职业道路，女友去了南方城市的一家大型金融公司，而他留在云间加入了奇幻。几个月来，因为女友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从每天频繁联络渐渐变成每隔一段固定时间联络，这是双方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的必然，等到哪天固定的通话再变成随机问候，基本就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了。
南方的天气应该比这里好，云间的冬天经常被雾霾所缠绕，这也是“云间之城”名字的由来……额，艾斐为什么要这么建议我，她难道有什么目的？岳融的思维飘远了又迅速收回来，想来想去，不觉着自己有任何价值是可以被艾斐利用的，索性不琢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哪有什么可确定计划的未来呢？不过是随机应变而已。
喝光咖啡回到公司，邓寒还在抓耳挠腮地修改商业计划书，他也知道在“项目亮点”上，岳融实在帮不到更多，所以找的是Vivian帮忙。但Vivian肯定不会给他写PPT，顶多是口头给点建议，落实到纸面还得靠邓寒自己。
于是岳融又闲了下来，他伸长脖子望了望，Wendy没在公司，Claire在跟旁边的同事说着什么。
正好Garry也没在，不过要怎么开始呢……
正在犹豫和盘算，Vivian跑来找他聊天。由于财务顾问的大量工作需要外出以及沟通配合，所以“不在座位上”和“跟同事闲聊”算是投行部有别于另外两个部门的小福利，只要别傻到连找个正当理由都不会就行。
Vivian和岳融同岁，生日还小一点，不过本科毕业就开始工作的她已经是投资经理，比岳融高两个级别。本科和硕士进入这个行业的门槛可能不同，但起点差不多，只要是应届生，都不太能够跳过分析师这一关。
Vivian跟艾斐的职业高冷范完全不同，说话甜甜的很有亲和力，哪怕有时候犯点傻傻的错误，也能很容易靠好态度得到原谅，让邓寒时常羡慕不已。
她很热衷于分享公司八卦，相较于老实巴交的邓寒，具备正常听众反应而且看起来嘴巴挺严的岳融被她当作更好的聊天对象。一看Vivian略带兴奋地不像有什么正事要说，岳融心领神会，跟对方走到了走廊里大家经常用来讲电话的角落。
那里正好没人，Vivian一边警惕地观察，一边压低声音：“你听说了没，周老板的小三儿要进公司了！”
“哈？”岳融一脸懵比，“我当然没听说了，这种事我哪里听说去……不过这跟咱们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据说那姑娘进哪个部门还没有确定，几个老大肯定谁都不想要又不好明说啊……万一进了投行部，那岂不是我们什么事在老板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了……”Vivian一副着急的样子。
“想多了吧，老板哪有时间听我们这些底层员工的事……”岳融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点不敢确定，这种事就跟中大奖一样，平时没空搭理你，但要赶上倒霉是谁也说不准的。
“而且张总已经不管公司的事儿了，估计是离婚了已经！小三儿上位的故事要成真……这来了就是位姑奶奶，万一进了咱们组，谁敢让她加班干活啊……”Vivian哀叹道。
“打住，这你真是想多了，人家就算来了投行部，也不会进咱们组……”
“啊，也是，你说的对。”Vivian一下子反应过来，就Garry这样的脾性，把人家安排进这组不是找麻烦吗，王杰瑞那么精的人，不会这么做。难不成身在Garry组反而成了避祸的好事？她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自伤。
岳融想了想说：“我还是觉着你不用太当回事。反过来想啊，她要真来了投行部，那我们有什么优点长处不是也更有机会让老板知道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长处……”
“额……”岳融一时语塞，换了个话题，“这八卦你到底是从哪听来的？”
“当然是数据部的眼线了。”Vivian神秘一笑，“会把这些高层的事跟底下人念叨的，只有飞嫣总了。听说她挺愁的，我估计那姑娘去她们部门的可能性最大……”
Vivian还在估计的时候，这事早在高管会议前就已经确定下来，此时都开始走入职流程了。无论从关系亲疏、可靠等各种角度衡量，新人加入李飞嫣的数据报告部都是必然的选择，李飞嫣只能发发牢骚而已。
一直以来，尽管李飞嫣在张瑶面前帮着老板做了不少遮掩，但真正面对面见到这个女孩还是第一次。张瑶昨天开完高管会议就彻底离开公司，离婚手续上个月已经办完，现在这段关系可以正常的摆到台面上，李飞嫣明白，自己在这件事里的角色也需要重新摆放了。
如今她是这个叫莫琦琦的应届毕业生的顶头上司，而老板周海也特意交待过：对她就跟对一般的新人一样，不要区别看待。
当然不可能一样！李飞嫣才没时间跟一般的新人说废话，身为部门老大，她很在意跟底层员工保持距离感。尽管数据报告部现在才五十人左右，但管理架构可是为将来扩充到五百人打基础的，那是一点都乱不得。
莫琦琦和她想象的不同，清秀，谦逊，有礼貌，仿佛完全不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跟自己有什么关联，称呼“飞嫣总”时的语气亲近又不谄媚。
是个厉害的女生啊，怪不得……李飞嫣恢复了一些惯常的冷傲神情，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人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尤其是，能不能通过她介入到自己最渴求的投行业务当中去。如果让莫琦琦表达在数据部开展财务顾问工作的想法，以王杰瑞那个人的性格，应该不会冒着得罪老板的风险反对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至少得让这姑娘踏实工作一阵。李飞嫣把手下的产品总监陈先友叫进来，吩咐道：“这是新来的莫琦琦，明天开始在你们组做产品助理，你好好带她一下……行，你俩都没事了。”
莫琦琦跟着陈先友一前一后从李飞嫣的办公室出来，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好，李飞嫣根本没想着给她介绍一下陈先友的职位和名字。好在这位陈总监不是第一天在李飞嫣手底下做事，先自我介绍道：“我姓陈，负责报告产品组，咱们组的主要工作是研究游戏和影视行业，定期出行业研究报告，也给有特定需求的客户写定制报告。”
莫琦琦面带腼腆地微微欠身：“陈总好，您叫我莫莫就行，以后就跟着您和咱们组的同事学习了。”
“嗯，好的好的，有事就说，咱们组里这些人都比较简单，很好相处。”八卦都传到别的部门了，作为数据报告部的骨干，陈先友对莫琦琦的身份更是心知肚明，丝毫不摆架子。不过他本身也确实是个好脾气的人，公司里都说，要是脾气稍微冲一点，还真挺难跟李飞嫣长时间相处的……
“谢谢陈总。”用余光扫过陌生的办公环境，莫琦琦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