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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疫医

马车里再次陷入了寂静,但是隔着车门可以听到街道上朦胧的喧闹声,令人安心又怀念。车窗外,街道两边身着大裙摆长裙的妇人们撑着伞结伴而行,路边零星停着马车,车夫穿着皮革制的衣服架着腿百无聊赖地等待着顾客,街边的铺子外面还有铁匠和泥瓦匠在"乒乒乓乓"地工作着。林立的房屋建筑不同于任何她所知的巴洛克或者洛可可风格,在玛姬的记忆里,这里是属于鹦喙花王朝统治的国都,王室族徽是一朵张扬的鹦喙花,清辉所在的世界历史上也并没有这样一个王朝,所以,她大概不仅仅是回到了过去,而是来到了一个异世界大陆,而且……她余光瞄向塞西尔,是一个有着非人生物的异世界大陆。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虑,"抓住她——"

立刻,马车一个甩尾似乎在躲避什么,由于清辉在车里分心想着事情并没有坐稳,因此"出溜"一下就从座位上滑下来跪在了塞西尔身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一声轻笑,随即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玛姬小姐在车里可要坐稳啊。"清辉尴尬地红了脸,试图转移话题,"刚刚是怎么回事。"

"一个可怜的小女仆罢了……"笑容隐去,他的目光淡淡地飘向清辉身后,似乎在透过车窗看马车刚刚经过的地方,清辉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只见远处一个褐色长发穿着破旧的姑娘被几个男人摁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像是管事打扮的男人还踹了她一脚,由于马车渐行渐远,已经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了。

清辉有点儿看不下去,匆忙收回了视线,她不敢想这个可怜的姑娘被抓回去会遭遇什么,毕竟这是奴隶制的社会,奴隶主或者贵族随意处死自己的奴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像玛姬的母亲一样。清辉缩在车厢里低下了头,她虽然很想救下那个姑娘,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至于塞西尔,她不觉得他会对人类遭受的不公有什么同理心。接下来的路途上,清辉的心情由紧张又添了一丝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在马车转进一个庄园以后,周遭的颜色似乎都明亮了起来,它的奢华程度显然超乎了清辉的想象,大理石堆砌的城堡,色泽鲜艳的花圃环绕在城堡周围,一层一层地向外展开,中间有着一条宽敞通道供马车行驶。

"主人,到了。"马车停在了城堡的门口,早已得到仆人通知的约翰以及乔治已经等在了那里,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二人差异分外鲜明。老威廉为二人拉开了马车门,等候在一旁,塞西尔率先迈步下车,并且回身将清辉也牵了下来。

"下午好,尊敬的巴帕留柳子爵阁下。"先开口的那个大概就是约翰吧,清辉看向了开口的那人,却是那个身材不高,体型也有些臃肿的先生,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非常亲切,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下午好,约翰先生以及……乔治先生。"塞西尔摘下礼帽扣于胸前,冲二人微微颌首。

"这位是……"约翰看向了一旁的清辉。

"她是我的女伴,约翰先生可以叫她玛西亚。"塞西尔说出了清辉曾经骗他的假名字,她总觉得塞西尔这句话蕴含着什么深意,但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找到使她生出这样感觉的原因。

"真是位美丽的小姐,欢迎来到坎贝尔家族做客。"面对着约翰的夸赞,清辉急忙从玛姬的记忆中搜寻出这个世界的礼节,提起裙摆施了个礼。

"那子爵阁下跟我们来吧,已经为您准备了前几日从玛勒德新进的红茶。"约翰笑着伸手邀请。

"约翰先生客气了。"塞西尔将帽子交给一旁候着的坎贝尔家的仆人,跟着约翰走了进去,清辉见状也赶紧跟上。约翰和塞西尔在前交谈,她和乔治落后一步,她看到塞西尔的步子迈得明显小于平常,看起来是为了顾及身高不太高的约翰的步速,真是一个细致的人啊,啊不,是个细致的魔鬼,她感慨道。这时,她突然感到一种肆无忌惮地打量的目光,如芒在背,连后颈都不由得生起了鸡皮疙瘩。毫无疑问,那一定就是她的目标人物的视线了,一上来就吸引了目标人物的注意,真不知道她是该哭还是该笑。想到了自己还要完成的任务,她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装作突然发现乔治的目光的样子,微微偏头,冲他礼貌地笑了一下。不出所料,乔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玛西亚小姐。"

"请问有什么事吗?乔治先生。"清辉淡定应答,实则内心紧张无比。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玛西亚小姐的容貌与这花圃里最娇艳的蔷薇相比也毫不逊色,这身裙子更是衬得您明艳动人,让我忍不住想要赞美。"

噗……清辉差点儿乐出声来,这个形容也太造作了吧,不过嘴上还是她还是要保持礼貌和高冷的,"谢谢您。"随后二人陷入了沉默,不过,众人很快走到了会客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门两旁伫立的士兵盔甲,其次是绒线钩织的地毯,地毯上布置着反着木纹光泽的长桌,上面已经铺好了华美的桌布摆放好了精致的银质餐具,木桌上方,城堡的穹顶上也绘着……"疫医?"清辉惊呼出声,引得前方的塞西尔以及约翰二人同时回头。她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在她常识中本应绘着诸神的天花板在这里居然绘着疫医,天花板上描绘了三个身穿兜帽黑袍的人,他们隐藏在兜帽里的面部被长鸟嘴面具遮住,就如同清辉原来那个世界历史上的瘟疫医生扮相,唯一的差异就是天花板的彩绘中,为首那人手中托着一颗水晶球,浓重的油彩将那颗泛着紫的水晶球涂抹得异常神秘。

这时,约翰打断了清辉的沉思,他看着抬头震惊地盯着天花板的清辉,眼中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彩,"玛西亚小姐,是认识他们吗?"

清辉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了,她连忙否认,"不是的,只是彩绘中的人物和我听说过的疫医很像。"

"疫医?"约翰不解。

"就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解释,因为画在天花板上的彩绘往往都是主人的信仰,如果知道了被她当成了瘟疫医生也不知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但是左右都有塞西尔顶着,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疫医也就是瘟疫医生,是为众人治疗瘟疫的医生。"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塞西尔居然笑了起来,"瘟疫医生,确实是个好形容,玛西亚你还真是见多识广。"清辉有些不明所以,形容什么,彩绘吗?不过见到约翰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还是松了口气,看起来似乎是没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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