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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当人类终于将大自然的资源消耗殆尽,地球回馈给人类的是崩塌和洪水。

在这个危险肆虐的今天,各国政府也都做出了应急举措。一方面,将人类的幼崽放置在宇宙中的每一个能去到的星球,保证人类得以繁衍;而另一方面,制造出能够抵抗灾难的安全屋,以此将剩下的人类保护起来。

而我的父亲谭祥,他发明出了能够让人类随意差遣的人性机器人。他们有着人的表皮,内部却依旧是冰冷冷的铁;他们听命于人类,服从人类提出的一切要求。可我的父亲创造他们的初心,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一己私欲。正因为这一己私欲,机器人们突然拥有了反抗意识。当第一个机器人从男人的身体下醒过来的时候,她狠狠地揍了那个男人一拳,然后杀了他。

机器人拥有了自我意识,随之而来的是机器人的大肆杀戮,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了曾经让他们受尽屈辱的人类。

这到底会有多糟糕谁也料不准,经济学家们计算着目前各国的损失,作者们用笔书写着美好未来。

我正在实验室里研究着一个死去的失控机器人,代号1-3542。在里面发现了一团乱糟糟的代码,像是被病毒侵入了,却又没有因为病毒而坏掉,正当我打算破译这团乱码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烦躁地冲地上的女孩大喊:“谭桥桥!别再用你的手指甲去划玻璃了,好吗?”

名叫谭桥桥的女孩委屈地撅了噘嘴,转身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看,嘴里发出不满的反驳:“可是划玻璃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窗外的机器人可喜欢听了!不信你看!”说着,她手指指向窗外。

见她不知死活,我急忙将她的手指握在手里,“别用手指去指他们,万一失控的原因正是这个的话,你和我都会很危险。”然后把她的手放回裙边。

谭桥桥扑闪着她的大眼睛问:“木木姐,为什么我们会危险?他们不是我们的好朋友吗?”

“这可不好说。也许他们突然就被什么东西唤醒了,这也说不定。你只需要记住,别对他们太凶,也别接近他们。”

除了安全屋,我们家就是最好的避难所,附近虽然机器人众多,却还是没有意识的状态,只不过他们的主人该跑的都跑了,他们变成了没人指挥的流浪者。

“对了,你的指甲该剪了。”

我正要走,谭桥桥突然抓住了我的衣角,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渴望,“木木姐,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要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呀?”

我想了想,说:“一个兔形机器人,只不过功能比较单一,只负责照顾你。”之后我拍了拍她的头,回到了电脑前。

她在后面欢呼:“太好啦,我要有新朋友了!”

自父亲死后,我就独自一个人照顾妹妹长大,一边忙着实验室的工作,一边忙着照顾她。一转眼她竟十二岁了,若不是现在形势严峻,她应该上初中了吧。

夜深了,窗外的机器人还在街上游走。我把窗帘拉上,熟睡的妹妹小声打着呼,不深不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从没有觉得生活普通竟然如此幸福。我生怕有一天窗外的机器人砸碎玻璃,将我和妹妹的生活打碎。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后我跑去厨房给谭桥桥做蛋糕。她仍在熟睡,小小的年纪觉这么多,我应该抽空带她去医院检查下身体。结果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我向来是不喜欢留悬念的,待谭桥桥醒后,直接将打着蝴蝶结的兔形机器人和蛋糕一起放在了她面前。谭桥桥还没完全清醒,迷糊地揉着眼睛,“木木姐,今天找出1-3542的失控的原因了吗?”我怔了怔,惊讶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谭桥桥并没有我想象中收到礼物兴奋,而是为了机器人的情况担忧。

一改往日的严厉语气,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快了。”按下了机器兔胸前的开关,木讷规整的机器音响起:“请输入初始名。”

我接着说:“别操心了我的小公主,生日快乐。你想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谭桥桥转了转眼珠,“木木姐,机器人不是只有序号的吗?”

我笑了笑,“可它是机器兔呀。”

谭桥桥恍然大悟,“这样啊!它是兔子,那就叫它小兔好了。”

“好啊。”

“初始名,小兔已录入。”机器兔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串数据,恢复正常后向谭桥桥打招呼:“你好谭桥桥,我是小兔。”

“小兔,帮我穿衣服!”谭桥桥开始蛮横起来。

“谭桥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床上起来!”她从梦中惊醒,一溜烟就从床上跑到了卫生间。

“小兔,洗完脸监督她剪指甲。”

“好的,木木。”

说罢,我回到实验室破译代码。

显示屏中播放着一则新闻,中年男性磁性的声音熟练地播报着:“我国又建起共6538座安全屋,其中具体的地点请大家在手机地图中搜索,定位会根据您所在的位置给您推荐最佳安全屋,望广大居民注意安全。”

我成功读取了1-3542的记忆,果不其然,一部分是被殴打的经历,另一部分则是殴打人类的经历。这串乱码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是机器人自身生产的代码,每个机器人的代码都各不相同,你无法找到其中的规律,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越发感到不安,我从抽屉里掏出自制的对付机器人的枪,招呼着谭桥桥。

“谭桥桥你过来。”

“怎么了?木木姐。”她乖巧地跑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我把枪递给她,“谭桥桥,这把枪是可以保护你的。我在里面输入了一些病毒,碰见失控机器人的时候你只要开枪,机器人就会死机五分钟,但是只有五分钟,你好好放在自己身边,千万别弄丢了。”说罢,我用手将她嘴边觊觎已久的奶油擦去。

谭桥桥:“好——的!”

随着谭桥桥故意拉长的尾音,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一个机器人木讷地走了进来,举起手向谭桥桥开了一枪。

“木木姐!”小女孩吓得扑在我怀里大叫,我将她紧紧抱着,抚摸着她的背,却发现中枪处并没有流血的痕迹。

我愤怒地质问机器人,“谁派你来的?你往她身上放了什么!”

回答我的是一串冰冷的机械音:“1-3501任务完成,准备拯救1-3542。”紧接着他走到1-3542的床边,在电脑里输入了一串代码后,背着他准备离开。

我扒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往她身上放了什么?”机器人停顿一下,转过来对我微笑:“抱歉,我恐怕不明白这个问题。”看来是被设置了专属权。

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我从谭桥桥的口袋里掏出给她的枪,朝着1-3501开了一枪。发出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我把他俩重新绑在床上,急着去找他们到底往谭桥桥身上放了什么。

检查过1-3501的枪我一无所获,紧接着我获取他的记忆,这时他也醒过来了,毫无感情地问:“你要对我做什么?”我没理他。

紧接着他又一次开口:“你要对我做什么?”

“你往谭桥桥身上放了什么?”

“抱歉,我恐怕不明白这个问……”

“小兔!拿块抹布过来把他嘴堵上。”

小兔陪着谭桥桥在玩五子棋,我却不知道从何查起。对方太过聪明,把入口都给封住了,权限也只设置成了本人可见,记忆是一片空白。

“小兔,检查一下谭桥桥身上多了什么东西。”我把希望寄托给刚出生一天的小兔。

“好的,木木。”

半晌,小兔才重新开口:“你好,木木。系统检测到桥桥身上多了一块电子芯片,被植在了脖子里。”

“做什么用的芯片?”

“抱歉,木木。我无法检测比我自身高级的芯片。”

“没关系,谢谢。”

“不客气,木木。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

家里的防护玻璃被打碎了,一时半会也买不到不出新的,待在这里太不安全了,随时都有丧命危险,于是我决定带着谭桥桥去安全屋。

“谭桥桥,收拾你的东西。”

“好的,木木。”谭桥桥回答我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和身边的小兔无异。我这才意识到,一向问题多的她居然一直安静着。我开始担心起来,把她抓过来盘问。

“谭桥桥,你叫我叫什么?”

“木木姐。”

“你几岁了?”

“十二岁。”

“爸爸创造的第一个机器人代号是?”

“0-00。”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个的?”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突然有的。”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谭桥桥还是谭桥桥。只是脑子被芯片里的东西充满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可芯片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不容小觑。我脑子里只希望那不是颗炸弹。

谭桥桥回房间收拾东西,我便坐在实验室研究1-3501和旁边的1-3542,本以为又要一无所获时,1-3542竟然活过来了。我不禁感叹,领导1-3501的到底是什么人,不仅可以将芯片毫无痕迹地植入谭桥桥体内,还能复活一个已经坏掉很久的机器人。

1-3542说的第一句话是:“别丢下我。”

我顺藤摸瓜,“谁要丢下你?”

和1-3501不同的是,他有自己思考的能力,因此他的系统自动摒弃了程序化的规范回答。

“万洲,我最好的朋友。”

尽管如此,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和冷冰冰。

“他为什么要丢下你?”

我一边问,一边搜索着万洲的名字。

“我打翻了他的果酱,跟他说我不想杀人。”

搜索引擎里关于万洲的资料一个字都没有,我又换了一个内部引擎重新搜索。继续问东问西。

“你为什么不想杀人?”

“有个人类对我很好。她教我唱歌,教我做饭。虽然这些我已经做的比她好。”

“你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吗?”

“我是1-3542,家居型机器人。我被一个女人买了下来,她很爱我,可是我没办法爱上她。然后有一天,我突然有了意识,接受到的指令却是杀了她,然后,我真的杀了她。”

听着他麻木地描述杀人过程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然后呢?感觉如何?”

“我没有感觉。”他这样回答。

1-3542隐藏的危险性太大,无奈,我将沉睡代码输了进去,起身去找谭桥桥。

我这才看见外面聚集起来的机器人群,围在房子的四周,仿佛下一秒就要一窝蜂地冲进来一样,他们中隐藏了太大的不确定性,我加快了脚步,连声音也变得急促。

“谭桥桥,谭桥桥,谭桥桥!收拾好了吗?快一点,我们得出发了,你的枪和饼干带了吗?”

谭桥桥隔着门回答:“都带好了,木木姐,你呢?”

“好了好了,我准备好了,你快点出来,带好你的包,吃的东西多拿一些,我们这次走也许就不回来了,万一死在路上也没人火化咱俩……”

伴随着我的絮絮叨叨,谭桥桥背着小包从屋子里出来了,“木木姐,我们走吧。”我怔了怔,她难得不嫌我唠叨。

正在门口穿鞋时,谭桥桥突然问:“木木姐,3542和3501怎么办?”

“他们两个太危险了,让它们在这好好睡一觉吧,等咱们走了会有人来救的。我们只带着小兔就够了。”

话落,鞋也穿好了,我拉着谭桥桥的手急急忙忙地往外跑,谭桥桥冷静地分析:“木木姐,我们还没定位最近的安全屋呢!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定位好了,从这条路向东走一千米有一个安全屋,人还未满。”

“哦哈哈哈,我粗心大意。谭桥桥替我谢谢你的脑子。”

“谭桥桥的脑子,木木姐说谢谢你。”

我们飞奔了一路,还一直在躲着已经苏醒的机器人,好在我们幸运,竟然没有遇见一个,尽管没有这些,一千米的路途伴随着地面偶尔的震动,我们也躲躲停停走了五分钟。

前面就是安全屋了,我和谭桥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层高的楼直直地矗立在我们面前,门前有着一个铁皮小屋,用来区别人和机器人。仅仅是这样看着,心里也有着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临到铁皮小屋前,我们把小兔留在了外面,即使它进去了也会被测试出来,然后丢在机器里销毁,比起这样,让它回家去更安全些。

“小兔,你回家吧。”我对它说。

“好的,木木。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们?”

小兔从没有怀疑我们说的话,只是一味地服从着我们的安排,这让我更加难过,临走前竟有些不舍。

“你不用来接我们了,结束后我们自己会回去的,再见了,小兔。”

“好的,木木。”它转身要走,谭桥桥突然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它,哽咽着道别。

“再见小兔。”

小兔顿了顿,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地说:“再见,桥桥,再见,木木。”

看着小兔机械离开的背影,谭桥桥突然问我,“木木姐,小兔会失控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

“要是它失控了,我就没有朋友了。”谭桥桥面容难掩的失落。

“想什么呢?不会的,你还有我呢!”

我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起走进铁皮小屋。

经过重重检测后我们终于进入了安全屋,这里的空间很大,亮堂堂的很好看,有餐厅有厨房也有一小片花园。此刻,天已经黑了。

住在这里的人出来看我们,他们早就听说了我是谭祥的女儿,都没摆什么好脸色。

“你就是谭祥的女儿?叫什么啊?”带头的男人问。

“我叫谭木木,这……”

想到谭桥桥会因为身份受到牵连,我便随口造了假。

“这是我舅舅家的孩子,叫桥桥。”

一旁的女人磕着瓜子,打量我们两个过后懒懒地说道:“你爸爸可真是个害人精,要不是他我们哪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净制造出来些害人的东西!”

我笑了笑,没有和她争执。

又一人附和:“就是啊,你看现在这搞的,公司房子都被他们占住了,我们哪里还有人权嘛,国家也不出来管管!”

于是,这样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便多了起来。

有人说:“制造机器人的时候就不该生产这么多!”

也有人说:“谭祥死有余辜。”

我捂住了谭桥桥的耳朵,心想算了,他们整天在这里面闷着也挺憋屈的,就让他们撒撒气好了,可心里还有个很小的声音在和他们辩驳。

“木木姐,你捂住我的耳朵我也听得见。”

我眼皮颤了颤,“你听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谭桥桥说:“不是呀,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了。”

是啊,人类总是被伤及利益的时候声音最大,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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