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若从空中俯瞰咸阳城,会发现一条银光自西向东穿过一片灯火熠熠的宫殿之间,就像银河亘空,颇为壮观。
除了此处,便是远处朝中大臣所在的地方有亮光,其余地带,太阳一落,便陷入了黑暗寂静,街上更是难得看见一个人影。
昌平君回到了府中,脑中早已平静了下来,想着刚才秦王的话语。
大王想要早日亲政的心思从未遮掩过,若不是某些人阻拦,加上大王的年岁已到了不得不加冠的地步,大王又何必到了如今才行冠礼。
今日大王突然召自己前往,对着自己说了那么多,还不就是希望自己在大王亲政后和吕相作对吗?如今谁不知道大王和吕相之间必有争斗,而且时间恐怕不远了。大王不想自己出手,就找上自己去和吕不韦斗,可这事又怎会如此之简单?
朝中吕相、太后、长信侯三人长期联手,不就是打着阻扰大王的主意吗?自己名为丞相,实际上却和吕不韦的相邦差的太远了,大王光是想要掌握住朝廷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三人在大王未亲政前就已联手,待大王亲政后,恐怕只会更加紧密。而且,大王可不能简单的将三人一杀了之,只能徐徐图之,否则秦国必定生乱。
只怕到时,大王的志向慢慢的就被消磨在这朝堂上了,又谈何一统六国。大王想要拉拢自己效力,就算自己全力辅佐,又怎能敌得过吕相等人?
可是,楚王啊!熊启一回想道这两个字,双手还会轻微颤动,自己虽为秦臣,却也是楚国之人。若自己被大王分封成了楚王,就算比不上周时,却也比一个丞相好啊。
熊启最后又想道,自己虽未立即同意大王,却也没有拒绝。大王也知晓此事不是那么快决定的,就看大王亲政后怎么对付吕相等人了。
……
咸阳宫中。
力甲身体蜷缩着,待眼前侍卫走过后,才缓缓向着目标移动。力甲本就是猎户出生,自小在林中长大,从小自己听力和视力都比常人要好,而且翻墙越院比起爬树可是简单多了。
况且这咸阳宫虽守卫森严,可自己早已将这宫中地图记在脑中,因此虽行进缓慢,却也十分顺利,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和力甲想象中完全不同。
不到半个时辰,力甲便来到一处小院外,趁着四下无人,力甲快步翻过院墙,落地时向前一滚,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隐蔽的来到门外,尽管那人说过这个时辰院中无人,可自己也不能大意。仔细观察片刻后,力甲才将们推开一个小缝,闪身进去后顺手将门关上,轻步来到一处案前,谨慎的拿起放在盒中的一方印玺。确认了一眼后,掏出放在身上的印玺。
力甲看着这两枚印玺,心中想道,若只看外表,恐怕根本分不出真假。将带来的印玺放进盒中,力甲便退出房中,顺着夜色原路返回。
同进来时一样,力甲寻到一处车前,弯身钻入车下,将身体陷入凹进去的地方,便不再动弹。
放缓了呼吸的力甲不一会便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收起了心思小心戒备着,只听脚步声走到车前摆弄了一阵,便驾着车,朝着宫外驶去。
当马车远离咸阳宫后,力甲有些发酸的双手一松,轻轻落在地上,即刻遁入夜色之中。
半个时辰后。
力甲来到距咸阳宫十多里外的一片树林之中,顺着约定的记号找到一位带剑武士处。
“东西拿到了吗?”
那人声音沉闷,用黑巾蒙着面。力甲有点不敢看他那双眼睛,从怀中掏出东西回到:“拿到了,和计划一样。”
那人接过印玺,借着微弱的星光查看一番,点点头道:“做的不错,拿着。”说完拿出一个布袋,丢给力甲。
力甲接住布袋打开一看,顿时眼露喜色。
“记住了,现在就离开咸阳,忘记今晚之事。”
“明白明白,我现在就走。”力甲笑着说道,脑中已经幻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蒙面武士眼神冷漠的看着力甲转过身,待其刚抬起一只脚时,“呛~~”的一声快速拔出手中的剑,用力向前刺出。只听“噗哧”一声传出,手中的剑准确的穿过力甲的身体。
力甲眼睛突起,恐惧的看着从自己胸前刺出的剑,剑尖处还在滴着血,一滴,两滴……
见力甲身体软下不再动弹,蒙面武士将剑抽出,对着力甲倒下的身体又补了一刀,接着拖动尸体来到不远处的早已挖好的坑旁,将尸体丢了进去。随后蒙面武士清理好痕迹,转身离去。
……
日出东方。
咸阳城中人影渐渐多了起来,鱼招也早早的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收拾妥当后便出门朝着市走去。咸阳城中各处人们都如鱼招一般,开始了新的一天。
咸阳宫里,李信眼睛正视着前方,身姿挺拔的守卫在秦王寝宫之外,心中默念着,时间到了。果然,刚一想完的李信便听见大门处传来脚步声,然后便看见身穿黑色玄衣的秦王从自己旁边走过,李信随即和其余几名侍卫跟上,护卫着秦王周围,朝着遐定殿走去。
与此同时的相邦府中,吕不韦待婢女服侍这自己穿好衣物,洗漱完,挥手让婢女退下之后。才对着早已候着的老仆问道:“何事?”
“主君,宫中已经得手,痕迹也处理干净了。”老仆说道。
“长信侯可有动作?”
“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有了消息马上禀报。”吕不韦说完便朝外走去,身旁老仆应了一声后抬脚跟上。
……
雍城。
嫪毐昨夜快到丑时之后才上了床,可是因在心中有事,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直到丑时都快过了了才睡着,因此早上嫪毐起来后,还将一名婢女斥责了一番。
待用过朝食之后,嫪毐便看见有仆人走过来,说子齐先生求见。
清洗了双手,嫪毐心中暗道,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