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预备铃响后,一切恢复了沉寂,小声的讨论声和窃窃私语都消失了。
随后,转头往大门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头发用发胶梳的整整齐齐的,棕色皮鞋,手里拿着一个棕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作为教导主任中的“异类”,他既不是地中海也没有大肚腩,有的只是两鬓的白发。
他先扫了一眼教室,看到学生都在埋头苦读,心里很满意,放下公文包。
“各组的组长把作业交上来,没写或没写完的记录下来。”学生一齐抬头。
几个学生起身连着凉意同桌顾北顺,其余的学生把左手打开摆好的试卷递给组长。
各组长迅速确认无误后叠在一起,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顾北顺正好收到凉意那,蜈蚣说免了凉意这次。
顾北顺在想要不要帮凉意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蜈蚣就自己松口了,万幸。
两分钟后,一摞试卷整整齐齐地摆在讲桌上。
蜈蚣手里拿着张写着未完成作业的学生名单,瞄了一眼,皱眉头,正视台下几十名学生。
“离高考仅剩几十天,小小的一次作业都不能按时完成。你们想如何?”蜈蚣的眉毛气的向上斜起,本就严肃的脸黑的恐怖。
“黄宪起、原新国又是你俩!还没站够是吧?给我到外面站着。”蜈蚣盯着第一组角落里面吊儿郎当的男生。
“是是是,我俩马上出去!”俩男生还巴不得早点出去。
“等会,回来。”两个男生止住了脚步。
“把书一起拿出去。”两人男生拿着书,耸了耸肩。
蜈蚣盯着便利贴上最后一个名字,目光掠过凉意往后面看去。
“艾雨,你怎么回事,作业呢?”
凉意转回头,看到一个窝在第四组最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女生。
厚厚的刘海下搭着一副黑框眼镜,肥大的校服套在身上显得很滑稽。
她低着头慢慢地站起来,始终垂着头看向桌面,两只手无措的揪着桌下的衣角。
“我——,我写了。”
“写了?那作业呢?是丢了还是忘在家了?”蜈蚣一下子就吧唧了一长串。
“丢了。”女生细若蚊声的声音传出。
“胆子大了,还敢骗人了!”蜈蚣重重拍了一下讲桌。
女生显然被吓到了,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都快垂到胸前了。
“还嘴硬,把你家长叫来。”蜈蚣话一下,女生立马抬起头来,眼里蓄着泪花,睫毛上沾着眼泪。
“不要,老师是我错了。”女生哽咽着声音,全班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
“出去站着。”蜈蚣板着脸。
女生愣了一会儿,收好椅子,拿着书准备去走廊站着。
“等等,老师您如此武断不太好吧?”凉意站起来与蜈蚣对视。
“意哥!”小顺拉着凉意的衣袖小声的说。
女孩愣在那里,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蜈蚣厚镜片下,镜片下闪过一丝光。“凉意,你有意见吗?”
“对!请问老师,何以为师?”
“传道授业解惑也。”蜈蚣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所以老师想把不分青红皂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主观臆断教与我们吗?”凉意直直盯着蜈蚣的眼睛。
“当然不是,我为师者多年,见过的学生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你们那几个歪点子我还不清楚吗?”蜈蚣完全没乱很轻松的应答。
“您以偏概全,我怀疑你语文是否过关。”
“你如何知道我以偏概全。”凉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成功上钩,哦耶!凉意在心里默默比了一个得意的手势。
“在说之前,我想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您为何要请这位同学出去?”
“不完成作业,且找由头。”
“那是否只需要证明,她没有撒谎且完成了作业,便可免除罚站。”凉意一针见血。
“可以。”蜈蚣本就不是揪小辫子不放的人。
“那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因为今早我看到了。”
凉意照行旧例从后围墙翻进校,经过翠谭的时候发现一个女生半趴在草地上,椅子上铺着作业本,埋头写作业。
凉意不禁吐槽,真是蠢,不去教室写趴在这写多难受。
但初来乍到凉意还不清楚,柏尚中学有一条校规。
上课半小时前才会开教室门,课后半小时关教室门。除非有特别需要,可以向学校申请提前或延迟关开门时间。
制定这条校规的原因是为了合理安排学生的作息时间,不提倡整天窝在教室苦读,鼓励进行课外活动,全方面均衡发展。
虽然不能让学生完全按照学校的设想,但发挥着一定的作用,柏尚的学生很少有书呆子,几乎都有一门特长或兴趣爱好。
女生的橡皮掉了,她放下笔伏头找。
一阵风拂过,椅子上的纸随风飘舞。
待女生手触摸到一个正方形,略有弹性的东西,她惊喜的拿起一块棱角圆滑的白色橡皮。
耳边头发随风跳跃,调皮地蹭着她的脸。
她若有所知的侧头,眼睛蓦然瞪得浑圆,作业纸正飘在上方。
她蹦起来伸手想抓住纸张,奈何身高有限,不管跳多高离纸张还是有一段距离。
又来了一阵风,纸张直直地向谭边飞去,她在下面追着。
不多时,风停了。
纸张直落在了离谭边一米的水面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水侵蚀。
她蹲下身子,伸长手侧着身子,随时有可能摔下去的危险。
在尝试了若干次后,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当然,纸张也全部泡到水里了。
她站起身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可以施以援手的身影,但大清早的四周无人。
此时,作为隐形人的凉意眉头一横,耸耸肩,走了。
这女生不仅长的丑,智商还不成。
凉意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她咬了咬牙,脱下鞋子挽起裤脚试探的把脚往下伸,春季刚回暖的水还残留着刺骨的凉意,她不由哆嗦。
待脚探到谭底,她胆大的把另一只脚也伸进去,因搅动水面,纸张位置移了一段距离。
她伏身小心翼翼地捞起不能看的纸张,往岸边走。
她回到原地把湿漉漉的纸张放在椅子上,小心铺平。
低头一看,即便挽了裤脚,但水已经没过了裤子的位置。
看着时间渐逼近上课,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看着依旧滴水的纸张,她放下裤腿围着谭子跑起来,带起的风吹在她的身上怪冷的。
持续了十多分钟,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迈不动的脚步,摸了摸裤子,已经半干了。
看着还都是水痕的纸张,她趴在椅子上对着纸张哈气,但效果并不明显,她只能放弃挣扎收拾好东西回教室。
一到座位就立马把纸张摆在抽屉里,她不知道待会儿该如何面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