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曹操起大兵五十万，分五路进攻荆州，我等如何应对？”
在小亭子里，刘备焦急的请来诸葛亮，问道。
听着这话，王卓然不由得把头扭过去。
自刘琦听从诸葛亮的话请兵驻守江夏已经一个月有余，刘备不久前去过荆襄，刘表问他是否应该派刘琦驻守江夏。刘备说江夏是重地，非公子亲去不可，又向刘表承诺，荆襄东南由刘表父子亲守，西北之地，他愿尽力。
近闻曹操大举南下，刘备即刻回到新野设防。
眼下曹军已经快到新野，刘备急忙将诸葛亮唤来，以求对敌之策。
“新野小县，绝非立足之地。近闻刘景升病危，”诸葛亮徐徐摇动着羽扇，“主公可趁此机会占据荆州，再招兵买马，抗拒曹兵。”
“唉，”刘备叹了口气，“我兄曾当面将荆襄九郡托付给我，让我自取荆州牧，已被我拒绝，如今又怎肯夺兄长之地？”
“今若不取，追悔莫及。”
刘备背过身去。“我绝不做此负心之事。”
“依我看，主公不取荆州，才是负了黎民百姓。”尽管内心波涛汹涌，王卓然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波澜。“倘若曹操攻打，定要弃新野而走。到那时，新野百姓将如何？”
“景升兄待我不薄……”
“今主公不取，日后必归曹操所属。”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到那时，不知景升更愿意其弟取荆州，还是被曹操占据？”
“这……”还没等刘备回答，门外一阵嘈杂。接着是关羽和张飞推搡着一个人进来了。
王卓然瞳孔一缩。刘表已经病故了。
“刘景升已病故了。”她声音低沉的说。
“你！”刘备猛然看向她，“我深知你与军师想要让我取荆州以拒抗曹兵，可景升兄对我不薄，你竟希望景升兄……你！”
“主公不必如此，”声音里的冷静让她有些惊讶，“很快便知道，刘表是否已不在人世。”
“芷涵。”她感觉到身边诸葛亮拉了她一把示意不要再说下去，可她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冰冷，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大哥。”张飞的声音传来，“蔡瑁遣宋忠前往曹营，被二哥拿获。”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刘备。
看好了吧，看看刘表是不是已经亡故了。
她心里猛地腾起一股怒意。
她看着刘备拿着信的手开始颤抖，他把信递给诸葛亮，然后转过身去。
她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主公。”她咬着牙说到，“信里是否说刘景升已经病故？刘琮是否欲献荆襄九郡于曹操？”
刘备猛然回头。“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看了信之后眼眶里充盈着泪水。“何以知之？”
她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愤怒逐渐退去，被一种叫做失落的情绪所替代。
不肯夺同宗基业，确实称得上仁义，可此时应该以大局为重。
一旁的诸葛亮此时也读完了信。“刘表病故，蔡氏竟不报丧于主公……”
“我兄若在天有灵，何不诛杀此忤逆之人！”刘备抽噎着说。
“事已至此，大哥不必过于悲伤。”张飞上前劝慰道，“不如先斩宋忠，然后兴师渡江，杀了蔡氏、刘琮，攻占荆襄，以抗曹操。”
“张将军说的在理……”她开口，刘备却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你等暂且退下！”
张飞一摆手，和关羽带着手下，押着宋忠离开了。王卓然想了想，转身欲走。
她现在留在这里已经没有用了。刘备不会接受取荆襄，一切都没有变化，想要蜀汉胜利，只能靠日后的努力了。
她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看起来，刘备并没有因为年轻了而改变什么。她原以为，二十多岁的刘备会在对待取荆州的事情上有与上一次不同的看法，没想到竟是如此。
刘备不愿乘人之危，王卓然理解。可如今他不取荆州，曹操便会取；若曹操取下荆州，刘琮和蔡氏都将命归于九泉之下。
“王卓然。”
她一怔。缓缓转身，“主公？”
“你为何如此清楚信中所写？”
她叹一口气。“刘景升病故，蔡瑁方可使宋忠前往曹营，送信请降。今刘琮年幼，必降于曹操。”她看了看身边的诸葛亮，他也没有离开，“我与军师欲劝主公取荆襄，是欲保全刘琮与蔡氏。刘景升曾把其子托付于主公，主公安忍不救？”
她深吸一口气。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何出此言？”刘备诧异的问，“刘琮虽投降曹操，却也保全了性命。”
“曹操是何等人？”她逼近了一些，“刘琮投降，曹操就不会杀他么？”她突然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目光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王卓然悄悄打量了那人一番，觉得并不认识。
“使君，”可刘备和诸葛亮似乎对这个人的出现没有太大的惊讶，他也没有介意王卓然的存在，“我自江夏赶来，刘景升病故，蔡氏篡立刘琮为荆襄之主。大公子请使君起麾下精兵，同往襄阳问罪。”
她抿了抿嘴，没有做声。
诸葛亮那扇子把那封信递过去。对方愣了一下，接过去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此信何来？”
刘备看了看他。“宋忠欲前往曹操处，被云长擒拿。”
“既如此，使君不如以吊丧为名前往襄阳，请蔡氏、刘琮出迎，当场擒拿。”他看向刘备，“如此，荆襄则归使君矣。”
此计甚妙啊。
但王卓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见诸葛亮已经走了过去。
“主公，倘若按伊籍先生所言，尚可有救。”
伊籍？王卓然有些惊讶的重新打量起那个人。
原来是他。王卓然有些懊恼，是啊，此时来找刘备的，定是伊籍先生啊。
之前在襄阳，蔡瑁欲加害刘备，想要先斩后奏，伊籍得到消息后，星夜前往告知刘备，刘备这才得以脱身。
不仅如此，进入成都后，伊籍也与诸葛亮等人共同制定了治理季汉的法律《蜀科》。
“我兄临终时托付于我，”刘备眼里已经饱含泪水，“今若执其子而夺其地，日后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与我兄相见？”
“……”伊籍明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卓然则偏过头去。
她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她是不想再说下去。
刘备是一个仁义君主，所以诸葛亮愿意辅佐他，王卓然也愿意辅佐他。在是否去荆襄这件事情上可能存在些问题，但这不影响。她一定会在今后，让荆襄这片土地属于自己的主公。
“若不依伊籍先生所言，曹军兵临宛城，何以拒敌？”
刘备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诸葛亮，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看了看伊籍，最后说道：“不如先走樊城以避之。”
“唉。”诸葛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那一刻，王卓然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无奈。
“报——”又是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曹兵以抵博望。”
“军师何以拒敌？”
“前番一把火烧了夏侯惇大半人马。”诸葛亮微微望向天空，转过头来，又是那副淡然的笑意。“主公勿忧。亮让他们再中此计。”
“既如此，应使新野百姓到樊城暂避？”
“这……”诸葛亮摇了摇羽扇，“好吧。”
王卓然没有再说什么，她看向诸葛亮。对方也正看过来，然后又看向刘备。“即刻调兵遣将。”
王卓然拱手告辞。她要回去，给徐庶写一封信，让他在樊城做好接应。
大战在即，她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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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籍：字机伯
主要成就：与诸葛亮、法正、刘巴、李严共同编制《蜀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