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夜起,华灯初上。
宫中一派喜庆,人来人往,忙忙碌碌,觥筹交错,不似往昔。
此时,是新帝纳妃,热闹非凡。虽为妃,却是皇后之礼,朝内朝外,五湖四海举国欢庆。
竞相恭贺,贺着喜,合着情,喝着佳酿,和着虚伪,阖上了前尘……
高堂之上,天地之间,谁的红衣痛了何人心扉,这故事匆匆忙忙谢了尘寰。
原来你不是那檐下燕,趋暖向南,去去就还。现在林浅浅才意识到原来他不是,亦不会。
红纸做底,金线嵌边,大大的喜字。红烛龙凤,相依相绕,随风妖娆摇曳。
一袭红衣喜袍,金龙刺裳,喜上眉梢,意气风发。笑意直达眼底,在千千万万引人注目下迎娶得倾国倾城人,听尽了奉承,品尽了香甜,齿唇留香。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美人在侧。
热闹中,没人注意到那一素锦衣衫丫鬟匆匆躲躲移步至。
拼尽了这辈子的勇气,赌上了往后余生,用尽全力冲刺到权贵面前。
交错急乱地步伐,每一次起落都是生命的流逝。
“咚!”
四肢伏地,“砰砰砰”扣着地面,全身颤抖。
“求……求皇上!救……救娘娘和……”
还不待她说完,两旁侍卫拔剑而架,大笔一挥,如拖死物一般,离了喧嚣。
狠狠把她甩到门外,冷眼一看,仿若没有温度一般,一闪寒光,红缨枪高举于顶,死死朝她戳去。
“啊...”
不用多想,生尽。
血流满地,无人知晓。
红纱绕柱,众人庆贺。
某皇袖袍一甩,酒杯狂揽,朝众人示意:“朕!如今可娶烟儿为妻此乃寡人之幸。为此下令各郡免税一年。”
众大臣连连跪拜,抱拳称贺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圣明,大江千秋万代!”
“英雄配美人,乃天作之合也。”
“祥云瑞气,吾大江之福音!”
“恭喜恭喜...”
……
西殿堂,清冷幽暗,门可罗雀。
自古红颜多薄命,皇帝皆多情,只见新人笑不知旧人哭,皆如此罢了。
林浅浅无力地摊在冰冷的床上,死死地咬紧牙关,大堂上的欢笑如尖锐的刀刃一般刺着林浅浅寸寸肌肤。
花落下泛开清澈的涟漪,林浅浅心间浮现了昔日往事,一滴清泪划过眼角:“没有,原来,他不会来……”
忆否忆否,在他眼里,自身和皇儿加起来比不上他新娶的佳人;自己对他的付出比不上那一声娇语嗔怒;自己血染铠甲为他夺得天下比不上那红衣墨发的动人;自己众叛亲离为他千千万万不过是一场笑语。
“呵呵...”
“好累……”
随着一声声欢呼,林浅浅的心里一次次酸苦,腹中是阵阵绞痛。
“呵呵...不会回来了吧...”
原来,泪不是咸的,它很苦很苦。
“啊!”
“娘娘,加把劲,再加把劲啊!等小皇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林浅浅攥紧床单,枕边湿寒,咬紧牙关,无力地应答:“但愿如此吧!”
一切早已变,桥上的人早已不见,路千里,头已尽。
“娘娘,快!头,头出来了!加把劲啊!”嬷嬷急得来回走动,双手颤颤巍巍。
西苑里的所以人一盆一盆的往外送着血水。有经验的人定会发现这是血崩地节奏。
与梁上的红绸相映,恰万分得当.……
如那年十里红妆,若那时千里浮尸似当初红唇如火。
恨只恨痴情错付,只怪自身天真痴傻,不过南柯一梦罢了。
忆往昔,历历在目。
那年花开,他摘花夹鬓,说她进了他的心扉。
那年许诺,他与她生生世世,白首不分离。
那年信誓旦旦,待他为皇,她定为后,一句君无戏言,一句妾等百年。
…………
那年多么诚恳,多么真挚,多么令人期许。
林浅浅拼劲全力替他谋划,哪怕自损八百也不留余力为他铺好康庄大道。斩断了亲思万绪,愿流离失所也不愿他前途受阻,因为有他足矣。
原来不过是自己的漫卷相思流。
林浅浅卖力奔走时,他和自己的好姐姐闺房逍遥。
林浅浅身怀六甲时,他许下天下和自己的好姐姐洞房花烛。
“甚是荒缪...”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明亮的眼眸幽暗了几分。
旁边的嬷嬷看着情况不妙:“娘娘,用力,用力!”
“小皇子马上出来了,马上,再用把力,娘娘...”
“他可是您的孩子,不要睡呀!”
床上娇人绝望的眼里闪了一丝光亮,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林浅浅再一次抓紧了床单,指甲戳着流血,眼神也不再迷离,坚定了许多。
反复地告诉自己,她的骨肉还要看看这世间的美好,那是她的宝皇儿,她自己的皇儿,她的唯一。
“呼吸...呼吸...呼吸……”
“娘娘,别睡啊,别睡...”
血腥弥漫了整个幽暗,汗泪揽括了所有冰冷。
黑色包含了这世间一切地世态暖凉,达到了统一。
豆大的汗珠从林浅浅的额头前滚落,玉指纤纤紧握,血红染红指尖,衣衫尽湿。
一片正红惹痛了她的眼,栩栩如生的凤簪啄着她的心。
“哟!好妹妹,你可要小声点,扰了陛下的清净,可怎么办?你不是最关心陛下的吗?”林烟儿捏着鸳鸯绣帕嗤笑道。
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风姿妩媚,看着狼狈不堪地林浅浅,嘴角满是不屑,眼角更是得意。
“我的好妹妹,为了你轻松点,我可是为你分忧呢,可要好好谢谢我的呢。”
林烟儿挪步走到林浅浅面前,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林浅浅的脸颊,很柔却万分尖利。
俯下身子:“妹妹,生孩子也没这么累吧!你的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看,姐姐多疼爱妹妹,为了你,我可是千辛万苦从王大夫那里求来的仙药。一粒入肠,就不痛了。多美妙,哈哈……”
林浅浅暗感不妙,拍打着那恶寒的双手,奋力挣扎:“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还有孩子。”
林烟儿温婉一笑,捏住林浅浅的下颚,笑得更加狠毒,轻声说道:“好呀。”
掐着林浅浅的脸颊,将所谓的仙药摁入了林浅浅的嘴里,过了许久,一抹黑血顺着林浅浅的嘴角流了下来。
林烟儿如同扔死物一般,把她抛到一旁。
“哈哈哈...这下,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