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婚礼当日,棠湖国际的宴会厅并不热闹,参加婚宴的,只有新人的同事。
双亲过世的聂海就算了,如若的娘家却也没人出席,就连她母亲都没有出现。
聂海一个人坐在新郎准备室,情绪复杂。
身上不菲的高档西装,剪裁得体,可想到发票上刺眼的价格,他自嘲的笑了笑。
三万块的喜服费,自己就占了两万多,取衣服时导购讨好的碎碎念,却像一把刀扎进了他的心。
“先生真是好命呢,太太真好,听说是为了不超预算,她特意给你定了这么好的礼服,自己却放弃了那款,只选了信价比最高的一款呢。”
聂海脑子里浮现出当时导购指着的那套礼服,单独的展示架里,模特身上精致迷人的鱼尾蕾丝裙惹得不少新人关注。
可他扫了一眼价格,却颓废的垂了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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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室外,闵文黑着脸,“你有必要么?”
舒逸宸呼出烟圈,“毕竟是如若婚礼,出了岔子欧阳非跟我拼命不可。”
闵文无奈的摇摇头,“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会,上次那个流氓抓住她的时候,明显状态不对。”
“那你就确定我没问题?”闵文反问。
舒逸宸笃定的点点头,“我观察好久了,兰兰不怎么排斥你。”
闵文气笑了,“你就这么一直躲着,怎么就能确定她还排不排斥你呢?我觉得她没问题了。”
舒逸宸抿了抿嘴,固执的摇摇头,“上次我碰了她,她发了脾气。”
闵文哑然,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新娘造型室,祁靖兰托腮看着天使一样的如若,情绪有些复杂。
没有亲人祝福的婚礼,条件中庸的新郎,如若一直都很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平静更让祁靖兰不舒服。
婚礼,不应该是幸福夹杂感动的么?
婚庆策划进来张罗伴娘去准备,祁靖兰站起身整理着身上层层叠叠的白纱裙,心里却有了一丝期待。
伴郎定的是舒逸宸,按照拿到手的安排,伴娘是要搀着伴郎的。
这段日子她纠结的事情,今天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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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靖兰大步走向准备区时,欧阳身旁那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却让她失望了。
闵文转身看着娇俏可爱的祁靖兰,“老三太紧张,只有换我上了。”
祁靖兰笑笑,没说什么,按照调节员的指示,走过去挽上闵文的左臂。
裙摆款款拖过反光的大理石地面,如若顶着素雅的白纱步履缓慢的走近。
欧阳戎心里酸涩翻腾,他努力弯起嘴角,“我们若若今天最漂亮。”
祁靖兰咯咯笑了,“胡说,我姐什么时候都最漂亮。”
如若红了脸,微微低头。
音乐声响起,宴会厅门缓缓开启,如若搀着欧阳,迈开了脚。
祁靖兰和闵文紧随其后。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如若垂睫,乖巧跟随欧阳的步速。
祁靖兰看着般配的背影,红了眼。
曾笃定会成为自己嫂子的女孩儿,今天要出嫁了,可她的丈夫却不是戎哥。
视线氤氲,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当她余光瞥见台下一身浅咖西装的舒逸宸时,水色顿时决堤。
祁靖兰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舒逸宸特别对待,是因为青梅竹马的过去,还是因为褪了色的情谊。
直到礼毕,祁靖兰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个婚礼,让她最亲近的闺蜜成了人妻,也让她意识到了舒逸宸刻意跟她拉开的距离。
后面的婚宴,欧阳喝的意识丧失,最后是被闵文和舒逸宸架走的。
如若一直挂着恰当的笑容,聂海眼底满是幸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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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祁靖兰一个人回到公寓,欧阳的房门紧闭,她站在门口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敲响房门。
难安的一夜,祁靖兰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空荡荡的。
实在没有睡意,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英翔校园的青葱岁月。
祁靖兰翻起身,拿着笔记本电脑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的打开了校园网。
鼠标点击进入英翔风采专栏,视线落在舒逸宸的寸照上。
她双击鼠标,新跳出来的界面,简介下的评论区热度高的吓死人,祁靖兰打发时间的翻看。
忽然,一句评论抓住了她的视线。
“嘤嘤嘤,不许你们说舒少乱来,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舒少虽然有些不好的传闻,但他很有原则的。只要是脏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碰的,还会刻意保持距离!”
祁靖兰瞳孔皱缩,她忽然回忆起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那晚,昏迷前男人邪魅的笑和幽幽的只言片语清晰再现。
指尖逐渐从冰凉转变成止不住的颤抖,祁靖兰猛的合上电脑,光着脚跑出卧室。
黎明前的公寓很安静,祁靖兰蹑手蹑脚走向书房,做贼一样没开灯摸到电脑桌边,戳亮了启动键。
黑黢黢的房间,祁靖兰的脸被屏幕背光印的有些骇人,紧绷的嘴角,视线僵直。
她翻开绑架事件的处理涵,派出所发来的邮件里,附件果真有体检项目的文件夹。
祁靖兰颤抖着点开,妇科检查的一栏,明晃晃的红章刻着“未见性·侵征象”。
她缓缓呼出的气还没出完,却被页面上的医院公章吓的憋了回去。
博弈医院。
那一刻,祁靖兰仿佛坠落深渊,寒凉席卷全身。
博弈医院并不在立案的派出所辖区,而作为私人医疗集团的也不可能属于事故鉴定医院,文件里又没有特别申请博弈进行鉴定的附件。
突兀混在案件资料里的检查证明,掩盖异味太浓郁。
如果是真的没问题,怎么会是博弈出这种证明呢?
祁靖兰想到唯一的可能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难道就是舒逸宸刻意躲避她的原因?是因为她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