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悦榕没有多言直接纵身跃下。
樊蓁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冷面铁树孔老二的名头真的不是概的,让他多说半句话比逼他吃土还要难。但凡孔悦榕这张脸这身姿长在别家的正常公子哥儿身上,那怕是早就是京城第一,不对整个郑国第一偷心盗贼了。
她边想边叹了口气,跟着孔二纵身跳下。
樊蓁轻功极好,落地时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黑幽幽的船底让她不寒而栗,还好上头厢房有几束光照进来,不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闭舱里她难免有些心悸。
“孔二公子,你可带了火?“樊蓁问。
“没有。“孔二借着厢房的光线勉强地审视着周围。
“那你查什么呢?这什么也看不见。“樊蓁在孔府的这一个月与孔悦榕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平时同孔斯年在一块儿玩儿时更是难得见到他的人。大多数时候与他们在一块儿的就是孔四公子孔悦槟了。
平时不与孔悦榕来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同他讲了几句话,她才觉得甚是憋屈。孔悦榕惜字如金好不容易才憋出两个字的模样她看着就有些难受。
“夜明珠。“孔悦榕说。
“你说什么?“樊蓁没听清。
“你的夜明珠呢?“孔二重复到。
樊蓁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有夜明珠?“
孔悦榕不接话,只是继续探查着周围。
樊蓁撇撇嘴,只觉得自讨没趣。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幽幽的光线便从里面蹦出,光缓缓蔓延到床底的每一个角落,周围的景象突然清晰起来。
两人顿时被周围的景象震住了。
弓、弩、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他们能想到的兵器应有尽有,小山一样的堆满了整个船底。
“这......“樊蓁突然觉得大事不妙,私运兵器,这是要打仗了。
“吱吱吱,吱吱吱。“
怎么会有鸟叫?虽然声音很是微弱,而且混杂在外面吵闹的人群中,但樊蓁还是捕捉到了。
“走。“孔二一把抓住樊蓁的胳膊便跃出船底回了厢房。匆忙关好暗门把柜子摆正后就抓着樊蓁出了厢房。
两人刚混入人群中,樊蓁边看见有个小厮走进了厢房里。
“没想到樊姑娘竟然和二哥同行,还好大家都没注意到你们,不然京城里一半儿姑娘的芳心都要碎一地啊。“孔悦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二人身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孔二还抓着樊蓁胳膊的手。
“得罪了。“说着孔二松了手,一点儿要接孔四话的意思都没有。
“刚才是你报的信?“樊蓁问。
“如假包换。“孔四边说边转这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尽是云淡风轻,就好像天塌下来他也会不慌不忙地喝茶下棋一般。
“原来这么久你都在装傻。“樊蓁没好气的说,这一个月她到处打探情报,然而孔四永远都是一脸无辜的模样看着她,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般。
“这都是为了你和斯年的安全,事关重大,我们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牵扯进来,只能如此办了。可惜我们还是低估了你,这不就被你发现了。“孔四的嗓音就如同清晨的鸟鸣一般悦耳,让人听了只觉得如沐春风,无论如何也提不起脾气来。
樊蓁翻了个白眼,“斯年怎么样了?“她探头探脑地想越过层层人群看看前面的情况,可这时过来看热闹的人比方才多了不少,她怕是难以挤进去了。
“可是把方家五小姐揍得不轻,三哥已经去前面了,想必等回了家又得被罚跪祠堂。“孔四笑着说。
“是为什么打架?“樊蓁问。
“你来京城一个月了,听说过赵辛赵大人吧?“
“我知道。“樊蓁点头,二品大员赵辛,据说很是好色多情,妻妾成群。而且膝下子女众多,多的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认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赵家十四小姐赵梦是个妾室生的,芳龄十二,是个胆小怕事任人宰割的。她呢算是跟斯年有些交情。你也知道斯年那个脾气,看不得别人受欺负,方家那个最喜欢仗势欺人,方才斯年上头船寻我,正巧碰上方五小姐仗着纯和县主在对赵梦百般嘲讽,而且斯年同那个方雅渝本来就不对付。“
“为何不对付?“樊蓁问。
孔四听了饶有兴趣地看了孔悦榕一眼:“都怪二哥生得太好,早些年宫里设宴的时候方五小姐对二哥是一见钟情,接着就求着她父亲方大人非要来我家开的课堂听学,但她来了又不好好上课,只知道成天缠着二哥,不守规矩。加上她又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斯年最讨厌她这样的人,这一来二去就......“
“原来还真有人喜欢阎王啊......“樊蓁小声嘀咕着。她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回头一看孔二正背对着她不动声色,倒像是没听到的样子。可能是她做贼心虚吧。
“你可别小看我二哥,虽然他这个性子有时候连我都受不了,但每年来我家说亲的人把我家门槛儿都快踏破了。“
“真的假的?“樊蓁不信。怎么会有人自讨苦吃?她方才不过是跟他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这时人突然纷纷散开了,三人寻着望去,只见方二公子方盛榭怀里抱着方雅渝火急火燎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方雅渝此时已经是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方盛榭边跑边叫唤。
孔斯年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的站在他们身后,一旁是脸比碳黑的孔家老三孔悦桉。
“这不会给孔家带来麻烦吧?“樊蓁问。
“这还好,斯年和方雅渝是死对头这是全京城知晓的事情,平时就经常打起来,就是这次斯年下手狠了点儿。“孔四说。
“看来我哥教的不错。“樊蓁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但是这次我爹怕是要罚得重了。“孔四唏嘘到,“你别看斯年打遍京城无敌手,其实她精着呢,谁能打谁不能打她心里清楚得很。“
“此话怎样?“樊蓁饶有兴趣地问。
“我爹同方大人一样都是朝中三品大员,但不同的是我们家还有一个爵位。再者我大郑国崇武,我们家是武将出身,虽然近几十年来没打过仗,但军中仍有许多将士是忠于我们孔家的。“
“也就是说,其实方家还是惹不起孔家的?“
“正是如此。你想那么多人欺负赵梦,怎么不见斯年去打纯和县主?“
“纯和县主是......“
“睿王之女,皇亲。“
樊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想到斯年还有这份小心思。“
“斯年虽然总是闯祸,但心里还是明白不能给家里找那种麻烦的。再说她从来不欺负别人,每次闯祸都是事出有因,所以我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她这条小命,早就被摆在我家祠堂里了。“
没过多久船就靠了岸,谁也没想到这场诗会会以为了救方雅渝的小命收尾。
天还没亮这场诗会斗殴就传遍了全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话都说不全的孩子都能说上一嘴。
虽然有不少人唏嘘孔斯年是个闯祸精,但大多数还是指责方雅渝仗势欺人,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