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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今生)三月三,上巳节。

九百年后

人世间,中原四分而立,皓月国为首,沄国其二,无心城与逍遥国为次。

沄国,丹阳城。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三月三,上巳节。

农历三月初三,草长莺飞,柳绿花繁。

丹阳城中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消灾除邪的祓禊仪式。

丹阳沈家府上的老爷沈靖安,正站在偌大的院落中,手中把玩着老物件,微微皱着眉头,口气如同往常一般,淡然自若地对一群家仆丫鬟们训话道:

“你们老爷我受了邀请,现在得出门,要去主持祓禊仪式,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看好小姐,别叫她再偷跑出去,不然挨板子的可是是你们!”

现下虽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沈靖安仍是裹得跟粽子似得,只因他心中时时记得先夫人说过,春捂秋冻不生杂病,他穿着的厚厚的夹袄,虽然面上严肃的训着话,别让女儿跑出门去,但他的眉眼之间却全是对女儿的疼爱之色。

站在下方的家奴们都低了头,耷拉着脑袋,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为难之色,心中苦楚,每次小姐犯错了,受罚的都是他们,可是偏偏这小姐每次都能折腾出事情来,不过幸而只要最后小姐安好无恙,沈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苛责几句罢了,并没有真正重罚过谁。

只是这沈家的小姐沈蝶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想看住她,难,难,难。

果不其然,就在训话的这当口……

东侧院正房堂屋后大门紧闭的厢房中,那个名唤沈蝶儿的小姑娘,正一边剥着自己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衫,一边抱怨吐槽道:

“真是热死了,抬个手都抬不了,又热又闷,爹爹非说什么春捂秋冻不生杂病,自己捂着就算了,偏要人将我每日也穿的这般厚实,真是凭实力坑女儿!”

沈蝶儿将那堆剥下的衣裙麻溜滴塞进了被子里,换了身轻便的装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是熟练的避开一切阻碍,绕开仆人,匍匐前进……跳跃障碍,最后从后院翻墙出去了……

顺利跳下墙的沈蝶儿,拍了拍手上沾的灰,砸吧砸吧了嘴,自言自语赞叹道:

“今日本小姐翻墙的速度明显破了上次的记录,这样下去,我肯定能练就爹爹书房中那本侠客道上记录的轻功了。”

嘀咕完,她得意地挑了挑眉,转身看着方才跳下的高墙,她抬了抬眉眼朝着蓝天白云,咧了嘴角,笑着憧憬道:

“本小姐飞檐走壁指日可待。”

此时天空中的一片云彩似乎也关注到了这个可爱的小菇凉,缓缓的朝她飘了过来,恍惚中感觉这片云彩似乎在……咧嘴笑?

那朵名唤小白的云彩欣喜的从远处飘了过来,快一千年了,这次它是真的找到它的小主人芷蔻公主了吗?

沈靖安训完话,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带了四五个随从,慢慢悠悠地坐上八抬大轿出门了,在训话之前,他已经去看过他的宝贝女儿,正穿了十分暖和的一身,在房中看书,乖女儿最近越来越乖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家仆丫鬟们抖擞了精神,各司其职,各就各位,看门的看门,把守的把守……俨然还不知,那位需看管的“重犯”沈大小姐沈蝶儿,已经在丹阳城大街上,阔步向前迈了……

沈蝶儿,沈家独女,今年虚岁十三,因在其出生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周身银光闪耀的蝴蝶,在沈夫人跟刚出世的婴儿身边,久久盘旋,不愿离去,沈老爷见这蝴蝶似有灵性,很是欢喜,便给那刚出生的婴儿取名蝶儿。

而那沈夫人当年生下沈蝶儿之后不久,身体虚弱不治,撒手西去了,只给沈老爷留下了一句,千万要好好照顾她拿命换来的女儿。

……爱屋及乌的沈老爷,也没有再娶的念头,独身一人至今,只想好好把女儿带大,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只是这沈蝶儿自打能走路开始,上能爬墙上树,下能钻洞逗狗,整个沈家是鸡飞狗跳……没办法,唯一的宝贝女儿,只能宠着。

五岁那年,沈老爷带着宝贝女儿上了回街,沈蝶儿才恍然大悟,原来,除了自个家中偌大的沈家院子,还有这么个,十分有趣的花花世界……从此之后,只要有机会,不,没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只要能出去就行。

沈老爷也不是不让女儿出去,只是女儿每次出门,他恨不能家中百八十个家奴一并跟了去,每次出门的时间也不能太长,生怕出了幺蛾子差错。

可是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喧哗的大街上商贾云集,货殖繁兴,屋檐下一排排的大红灯笼透着红色的喜庆,各式各样的小店里的布衣伙计招揽着客人,迎来送往,四处充斥着小贩商人们热闹卖力的吆喝声……

沈蝶儿大摇大摆的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喜形于色,蹦哒着欢悦的步伐,遇上个正在叫卖糖葫芦的老翁。

“哇,糖葫芦,老爷爷给我来一串。”

沈蝶儿边说边立马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取了串糖葫芦,便便朝嘴里塞去,那白发苍苍的老翁接了那锭银子,捧在手心里,哆嗦着很是为难的小声说了句:

“小姑娘,这,找不开啊。”

沈蝶儿嘻嘻一笑,挥了挥手,声音粉脆的留下一句:

“不用找了,老爷爷。”

那老翁出神的望着手中的那锭银子,懵了半响……

沈蝶儿左手得意忘形的甩着钱袋子,右手拿着糖葫芦,大摇大摆的啃的好不欢快。

却不知,那被甩晃的织云锦做的钱袋子中,银子铜板的碰撞声,以经成功引起了一伙贼人的注意……

这伙贼人本是想趁着上巳节人多眼杂,偷点小钱,没想到一个穿着贵气,出手大方的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那几个贼人相互给同伙使了眼色,心照不宣的跟在了沈蝶儿的身后,准备侍机下手。

一队载歌载舞去祓禊的队伍,在人群的欢呼包围中,朝着郊外的楚河走去,沈蝶儿被蜂蛹的人群挤了进去,她丝毫不知危险正在靠近,跟着人群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与愈渐扩大的队伍融入一起,朝着楚河而去。

————

古时以三月第一个巳日为“上巳”。巳日多逢三月初三,魏晋以后,上巳节定为三月三,后代沿袭。“上巳”在汉代定为节日。

《后汉书·礼仪志上》记载:“是月上巳,官民皆絜(ji,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chn,病),为大絜”。

祓除也叫祓禊,即去水边沐浴。“上巳节”正处于季节交换,阴气还没有完全褪去,人容易患病,去水边沐浴可以祛除病痛和灾祸,并祈求福祉降临。

魏晋时代,“上巳节”除了要祓禊之外,还演变为皇室贵族、公卿大臣、文人雅士们临水宴饮的日子,这成为“上巳节”另一项重要习俗“曲水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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