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惜的，老匹夫没有自知之明。不过表妹你还是一如既往狡猾。”林彦望着赵昌被拖下去的背影，转头打趣道。
纪云然知道他说自己刚才故意装被暗器上伤了。
“表哥的戏文也是一如既往唱得好。”纪云然回敬道。
“表妹啊，我怎么听说你这些年过的半死不活，怎么今天一看倒是缪言了。”林彦扫了她两眼，笑哈哈道。
“的确如此。不过走出皇宫也就活过来了。你说静德妃死在京城之乱怎么样？”纪云然故意问道。
“表妹啊，你侄子还小呢！”林彦立刻哭丧着脸道。
纪云然呵呵一下，真是好表哥！
沐平听得左一句表哥右一句表妹，最后这样胆大包天的话都能说出口原本苍白的脸更白了。
纪云然转头跟他道：“沐小将军，你还撑得住？”
沐平点点头，自己另外两个义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若是不出面劝降可怜了那几个无辜侄儿了。
赵昌已捉，沐平再出面，那就好办了。
纪云然望着漆黑的天空，问道：“表哥，今夜月夜风高不知道多少人会参与。”
林彦将枪一戳，立在前方道：“来几个杀几个。我们林家不是吃素的。”
“那走吧。”纪云然道。
黑夜中两人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京城附近山林中，黑色如同浓墨，渐渐起伏不定。原来整片密林都是夜行者。
领头人皱着眉等着，等着。
这时，远处一人快速奔来，转瞬间来到面前，“头领，赵昌失败了。主上有令撤！”
领头人迟疑片刻问道：“那人呢？”
“主上说那人成不了气候。”黑衣人说道。
“赵昌这个废物！亏他认为自己是大顺第一猛将。可恨！走！”领头人怒骂一句后只好撤离。
转瞬间数百人消失在山林中，仿佛未曾出现过。
黑云渐渐笼罩月光，似乎意味着接下来腥风血雨。
“表妹，听说之前抓获一个前朝杀手。”林彦皱了皱眉，问道。
“嗯。生在大顺，本想享受太平盛世。谁知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纪云然说道。也不知乾明帝得罪了哪路神仙，先帝在世倒是风平浪静。
“今夜他们会来吗？”林彦有些心颤，祖父化为灰烬午夜梦回依旧历历在目，这个仇是林家血脉之仇，更是家国之恨。
“我若是他们自然会。就算赵昌被抓，添堵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纪云然说道。
林彦沉默了，两个人飞快跑出了三条街。
“表妹你刚才说他们一个接一个蹦出来为何？”林彦突然问道。
“一来，先帝几个儿子太强，当年夺嫡虽圣上赢了，但那些人总有些不服。不说别的，几大世家个个都有女子入宗室，圣上夺嫡之后连带他们也不太好过，这些年又不得重用。除却太后一脉。所以这便是有心之人机会。”纪云然说道。
“二来，北漠新王南疆新帝，这些年随着过去主事人更替，这些新主跟我们圣上一样从夺嫡中杀出血路，各个雄心万丈，怎耐得住寂寞。”纪云然继续说道。
“我突然有点同情圣上了。”林彦叹道。
“这个天下若不是圣上，换先帝任何一子都未必能稳住江山社稷。”纪云然想了想赞叹道。乾明帝心性远超其他几个兄弟，当年太子太妇人之仁又一心妥协几大世家和各大门第，其他几个要不心狠手辣要不贪婪自私。
除去私心，乾明帝在位一天，大顺安稳一天。何况，后宫子嗣单薄。
这么一想，有些啼笑皆非。史上哪有君王能痴情？江山和钟情只能选一。
望着夜空忽明忽暗的星光千古不变，而自己人生却走一步看一步。
“表妹，你别想那么多。曾经有算命说你半生坎坷，半生顺畅。熬过去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林彦看出她有些沉默，突然道。
纪云然微微诧异，“表哥你什么时候信算命的？以前没听说啊。”
“嘿嘿。前面就是内城了。小心！”林彦岔开话题道。
月光下，宫门禁闭，安静异常。两个人对视一眼，隐入黑暗。
纪家，一中年男子一身锦袍在忽明忽暗的灯下面容迟疑不定若隐若现，此人正是纪云然父亲纪川。
“阿爹，你想好了吗？”书房门被咯吱一声轻轻推开，进来一海棠锦绣裙少女。
“你阿姐……她……”纪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阿爹，阿姐太没用了。”少女冷笑一声道。
“你阿姐受了不少苦。”纪川皱着眉说道。
“她受了不少苦？她哪个不是自己闹出来的？但凡知道纪家现在日子，就应该努力获得圣宠。她知道云舒姐姐带着几个孩子在边关吹着寒风吗？”少女怒气冲冲道。
“好，就算云舒姐姐是大房的，和她隔着一层。那她嫡亲二妹，我的二姐呢？当初因为齐王和云舒姐姐，我们纪家也被牵连。云罗姐姐原本定的是长宁伯府小伯爷，结果被找了理由退了亲，最后随便找了个举人嫁了。她可有责问长宁伯府半句？”少女想到从小和自己好的二姐因为退亲差点没缓过来，不由更气了。
“云露！好了，不要说了。你拿去吧。只是不要和你姐姐起冲突。再如何，她也是你亲姐，你们也是纪家人。”纪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拿出一块令牌丢在了桌上。
“阿爹，云露绝不会辜负阿爹和纪家。”纪云露从桌上抓过令牌跪下磕了几个头。
少女再起身那一刻，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傲气。她从小熟读古书，独孤氏也好，萧氏也罢，也许冥冥之中注定她们纪家三姐妹不同道。
罢罢罢，将来成王败寇，若是真有那一天，她不会那么绝情。
纪云露离开的身影落在了纪川眼中，这个女儿是他最满意的，即不像长女畏手畏脚还不亲近纪家，也不像二女心思单纯夫家羸弱。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熟通阴谋阳谋。就连舞和药理也请了名师指点。这才是后宫中能走得长又能带给他们纪家荣耀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