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玄钢大门飞出去数丈之远，连带着抵住大门的人族守军，皆是口吐鲜血眼神涣散的倒飞了出去。
玄钢大门只是被羲皇砸出了一个坑，而连接城墙与大门之间的栓桩却是抵不住羲皇的巨力，整扇门都被砸飞了。
开启了大门，兽灵族大军一拥而上，人族守军虽然脸色苍白，但也不得不搏命而战。
数名将领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归海乱，见他依旧一副悠闲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沉，捏着兵器的手都因为用力过度，凸起了狰狞的青筋。
“人族守军！随吾迎敌！”
来不及用过多言语鼓舞士气，驻守在西凉城中的人族守军，带着必死的决心，和这些神话中妖魔一样的兽灵军，展开了最为残酷的近身肉搏战。
归海乱站了起来，看着城门口的羲皇，手一挥唤来一阵疾风，束缚住那羲皇的手脚，将他送到自己面前。
“你可知罪？”
归海乱面无表情，眼睛透着摄人心魄的寒光，让人不由得有些汗毛倒竖。羲皇倒是不在意，反而向着归海乱瞪着眼睛。
之前距离太远，未曾细细打量，这番相对而视才发现，五官精致立体的羲皇，确有金乌那传说中的阳刚。
“两族之争，无所不用其极！我有什么罪！你一个南疆人，帮着中原人族阻挡我等入主中原，你可知罪！”
羲皇浮在半空，随风乱舞的乌黑长发，坦胸露腹的古老衣裳，将他衬的如同一个来自洪荒古界的震世魔尊，狂放不羁的气质便是归海乱见了都不免称赞几句。
“狂口小儿，安敢妄言！”
怒斥一句后，归海乱却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不免一愁。
“你这厮，又哭又笑的，莫不是失心疯了！看你面容，也不过弱冠之龄，又岂敢道我为狂口小儿！”
归海乱收了疾风，松开了羲皇的束缚。羲皇先是猝不及防的跌落，随后又背生金色双翼，将他托住，与归海乱相视对立。
“有人...不，她不能算是人了。有个东西想要为天下苍生谋一份出路，要灭掉世间所有的异类。”归海乱悄然叹息，每次提起大罗天，他都有种无法直视的挫败感。
“昆仑是她搬来的，为了阻挡你们屠灭中原人族。昆仑也是她搬走的，为了让我屠灭你们。”
归海乱摆弄着面前的古琴，盘腿坐下，脸上有恢复成了之前那波澜不惊的样子。
羲皇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便未再冒冒失失的开口。兽灵族绵延久远，在人族未曾昌盛之前，甚至天地未开之前，兽灵族的先祖，那些古荒异兽就已经在混沌中繁衍已久。
后来有先贤身衍天地，世间没了混沌之中的先天灵气，古荒异兽无法存在下去，由此另辟蹊径，创出兽灵族。
异兽中有玄龟，背负先天道图，它以这先天道图推衍出了道体，也就是人形。混着自己的荒古血脉，这些大能异兽借以血脉传承和神魂信仰，才在兽灵族身上得以长存。
“那个东西...那个‘她’，是什么？”羲皇在此开口，声音没了之前的轻佻，而是满含威严与庄重。
“前贤开天辟地，辟的地，便是如今的中原与四方境，可开的天，却不是如今头顶的天，而是那三十六位，有着天界之名的古脉神将，而她就是最高的那一重，大罗天。”
......
“你要我来毁掉这个石头？凭什么！”段湘雄已经是个死人了，便是报不了仇也不过是多个遗憾罢了，可若要他在像之前那样神智全无的做那个剑一，他宁愿一死。
“据这天运石上所记载，中州浩土连同四方之地，十年之后将有一场浩劫，而世间一切生灵都将毁于一旦。”大罗天便是见惯了生死，谈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由的有些语气急促。
“毁了这个石头，就能让你们活下去？”段湘雄自嘲一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已经死了，这世上的事又与我何干！”
“毁掉天运石，只是毁掉了已经确定无疑的未来，只有毁掉它，才算是这必死的局面出现了一线生机，把握不住这一线生机，世间万物依旧逃不过这一量劫。”大罗天转过头看向段湘雄，精致的面容上闪烁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至于你答应与否，与你无关。你是一个死人，选择不了自己的未来！”
......
“天地有一劫，这一劫后若是失败，万事休矣。便是能功成，她与我包括你，也都可能灰飞烟灭。在这大劫之前，她与我决定要消除世间一切的变数，包括西域兽灵族和南疆毒兽。”
与归海乱与羲皇在天空上的谈话相比，西凉城中的鏖战似乎都有些不值一提了。
“我可未曾说过，我会加入你们！”羲皇白了归海乱一眼，对他说的话似乎半信半疑。
“如果你不是抵御大劫的力量，就成了我所消除的异数。”归海乱淡淡开口，话语中的杀意让羲皇也有些不太自然。
“闹剧也该结束了！”
天地间突然刮起了大风，将天上的云雾都散开了。大风中裹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风声越来越大，就像是什么巨兽的嘶吼，甚至盖过了西凉城中厮杀的两军将士。
被献血遮蔽了双眼的将士们也发现了这异常的声响，人族守军与兽灵军都被这天灾一般的变化惊呆了，甚至连同战场上的厮杀都平息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羲皇看着归海乱面色大变，似乎预见了之后的事情。
归海乱看了他一眼，又唤出灵身。“有句话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南疆人。”手中的琴箫泛出莹莹青芒，涌动的灵力让人心惊。
明明空无一物，却听见了巨物轰然崩塌的声响。西凉城中无论是人族守军还是兽灵大军，都陪着西凉城沉入地底。
看着平整的猩红大地，再无一点西凉城存在的痕迹，羲皇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了归海乱，他目眦尽裂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你这个恶魔！！！”
归海乱身影在羲皇面前消失，羲皇看了一眼背后西域的方向，闭上了双眼，有些力不从心的跪倒在地上。
他知道，兽灵族亡了。
泪水混杂着灰烬，染上了腥红的血色，它映着西方落阳的余晖，慢慢沉入黑暗的大地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