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空,深蓝色的,似乎是一时地疏忽,墨水在宣纸上泛开了,肆无忌惮地蔓延向远方,而远处颜色却淡了,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朱唇。
“皓月流春城,华露积芳草。
坐念绮窗空,翻伤清景好。
清景终若斯,伤多人自老。哎,一个人忧伤得多了,果然催人老啊。”
竹林,晚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总能令人在世俗的喧嚣中,找到难得的静谧,忧伤烦恼也都会忘掉。
自从八岁那年建了这座竹屋,李墨白就很喜欢在寂静的夜晚,躺在竹屋屋顶听着竹林晚风,欣赏月色。
凌云轩问过李墨白:“你从小便比常人聪明,学什么都过目不忘,为何独独喜欢看月亮。”
李墨白曾回答师父:“月光很美,也最会骗人。月亮最大最圆的时候,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但是真得伸手去摸,就会发现就连指间流逝月光都抓不住。
每次月亮藏在云彩后面,又叫人期盼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这时虽然看不到她,却能想象出她的美丽。
师父你说我聪明,或许我喜欢看月亮是想变得傻一点。就像白日里,为了生活奔走的人一样,对看似美好的事物,都怀有憧憬,明知触不可及,也要伸手去摸。”
闻言,凌云轩沉默了许久,才望着李墨白叹息一声:“痴儿。”
……
日间,夏侯杰被李墨白几人,打得狼狈不堪落荒而逃,吓跑了一些客人,又打烂了桌椅,李墨白自然逃不过秦梦妍的一阵数落。倒是让一旁的林晓茜嘲笑了一番。
林逸然、林晓茜与不戒和尚就留在醉仙楼,李墨白暗中嘱咐林逸然而后,同陆雨菲回流云门。没有进山门,李墨白顺着小路回到竹林小筑。
忽然,一道银铃般清冷的声音说道:“不错,你唉声叹气的样子,就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不知何时,一名女子站立在屋顶上。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
三千青丝被一条紫色发带束于身后,淡紫色长衫腰系玉带,衣袖被锦带绑在手腕,双手拿着一柄白色长剑,负与腰间。
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却使得她身上有一股英气。
“闻名天下的紫衣女神捕,今夜怎么有如此雅兴,来看看我这个闲人啊。”李墨白声音悠扬地说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杀你。”女子清冷的声音,只说出两个字。
“杀得了吗?”李墨白淡淡地问道。
女子不再答话,横剑身前,慢慢拔出,发出锋锐之声,将风声都淹没了。
此剑名曰飞雪,西域寒冰玄铁所铸,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二两。薄如蝉翼,吹毛断发,剑身寒气环绕,杀人不沾一滴血。
是沈家家传宝剑,此女便是近年来,江湖人称京城六扇门三大神捕之一,紫衣女神捕、凌霜傲雪的沈傲雪。
仲夏的晚风,被沈傲雪一剑划破。飞雪宝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青色的光芒,弥漫出肃杀的气息。正是沈家家传剑法《凌霜剑决》。
沈傲雪这一剑来得极快,可李墨白身法更快,剑还未至,李墨白不知何时足尖轻点,落在屋顶的一端。
剑招落空,沈傲雪如蜻蜓点水,落而又起,飞雪挥舞,几道凌厉剑气激射而出。李墨白身形闪动,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剑气弥漫,李墨白却似蜜蜂飞舞花丛之中,片叶不沾身。只是片刻,两人一攻一躲之间。沈傲雪已经刺出十七剑,全部落空。仍不见其有收招停手之意。
忽而,李墨白腾空跃起,口中念道:“别毁了我的屋顶。”,一个翻身,李墨白身形一转,若秋叶飞舞飘然落下,人已经落在地面上。
李墨白仰首望去,沈傲雪已经停剑而立,月光下,飞雪剑寒气四溢,凝聚雾气环绕着沈傲雪。
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的身影,此时更是披云戴月,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蓦然,沈傲雪玉足轻点,飞身而起,长剑直刺,划破了月光。
沈傲雪周身迸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宛若雪飘人间,瞬间千里,银装素裹,冰封大地。
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此招居高而击,一剑下击之势辉煌迅急。长剑未至,剑气却叫人骨髓都冷透,剑之锋芒可怕到不能抵挡。
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刹那间,人、剑、月光,三者合而为一。一剑袭来,天外飞仙。
退
急退
李墨白疾步后退,眼中闪烁如电,在剑势笼罩下,他运转内力,气劲合一。
长剑,刹那间便要刺穿李墨白的胸膛。忽然,剑锋被两根手指夹住了。李墨白的两根手指夹住了沈傲雪的剑。
这一夹,无法形容地巧妙。就同春雨润物,北雁南飞,瓜熟蒂落一样。好似,这剑锋就应该被李墨白的两根手指夹住,如此自然而然。
剑锋虽然被夹住,可剑势未尽。剑势推着李墨白退后了一丈之远。气劲相撞,吹飞了厚厚的枯叶,露出了地面。
飞雪被李墨白双指夹住,沈傲雪的倩影也落在李墨白面前。
沈:我输了。
李:何必呢?
沈:何必?那三年前,你又何须许下承诺?
李:我以为三年时间,你放得下。
沈:现在后悔了,当初你又何必救我?既然你不愿娶我,那这三年之约又算什么。
李墨白无言以对。
……
时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沈傲雪奉命追捕恶名昭彰的岭南七豹。
大豹子丁文,小豹子丁武,花豹方平,病豹子尉迟兴,金钱豹陈隆,母豹子董花娘,裂云豹华旭鹏。
这七个人臭味相投,是结拜的兄弟。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沈傲雪追捕了三天三夜,终于在齐云山三十里在的密林中,沈傲雪击毙了六豹,独剩七人之首,裂云豹华旭鹏。